林夏的脚趾在石板地上蜷缩成青白色，腌菜汁顺着脚踝滑进砖缝。

    坛子里泡胀的手指突然抽搐着张开，指甲缝里的黑泥涌出细小的气泡，像是某种深水生物在呼吸。

    "这是给山神的供品。

    "母亲用围裙擦着菜刀，刀刃映出她半边抽搐的脸，"去烧锅热水。

    "灶膛里的火苗窜起幽蓝色，林夏添柴时发现松枝上缠着几缕灰白头发。

    铁锅里的水始终烧不开，水面浮着层油脂，泛着死鱼肚皮般的惨白。

    当她用葫芦瓢舀水时，突然捞到颗黏着腐肉的后槽牙。

    井台边的青苔比昨日更厚了，墨绿色表面布满蛛网状裂痕。

    林夏攥紧麻绳把木桶抛下去，井壁回响异常沉闷，仿佛砸在棉被上。

    绳索突然绷首，沉得像是钓到了大鱼。

    她探身朝井下张望，水面倒映的却不是自己的脸——穿嫁衣的女人正仰头冲她笑，七窍里钻出肥硕的蛆虫。

    "当心掉下去。

    "张寡妇的声音贴着耳根响起。

    林夏猛地回头，看见女人溃烂的左脸爬满米粒大的白蛆，右脸却光滑得如同剥壳鸡蛋。

    她挎着的竹篮里堆满乌鸦尸体，每只都被缝上纽扣当眼睛。

    木桶终于被拽上来时，桶底沉着件湿漉漉的嫁衣。

    金线绣的并蒂莲在阳光下泛着血光，衣襟处沾着几根花白头发——和父亲失踪那晚枕头上留下的一模一样。

    林夏用树枝挑起衣裳，袖管里突然掉出半块玉佩，正面刻着的"长命百岁"被利器划得面目全非。

    井水突然沸腾起来，咕嘟咕嘟冒出拳头大的气泡。

    林夏后退时踢翻了木桶，腥臭的井水漫过草鞋，无数黑色发丝顺着水流缠上她的脚踝。

    对街王婆家的黄狗突然狂吠，紧接着全村牲畜都开始嚎叫。

    林夏抬头看见成群乌鸦在井口上方盘旋，组成不断收缩的黑色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