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花四溅,照的整间铁匠铺亮晃晃,照的少年记脸红光。
叮!
叮!
叮!
少年手中的铁锤,重重砸在已初步成型的剑坯上,这手艺还没出生的时侯自已老爹就教给还在娘胎里的自已,少年就像打一出生就会。
剑分硬剑,软剑,半软剑。天下人以半软剑为妙,以软剑为奇。独独硬剑逐渐沦为弃品,一品武夫也不惜的用。
但少年只铸硬剑。
剑身易断,剑刃易崩,刃不够利。硬剑的毛病太多。半软剑好练也好用,多数剑客走江湖皆是靠一柄半软剑。软剑虽难练,但练好了便能奇招不断,出手刁钻,防不胜防。时至今日极少有剑客使得一手硬剑。
但少年只铸硬剑。
他就喜欢硬剑宁折不弯,就喜欢硬剑霸道无双,就喜欢天下人都不看好的硬剑在自已的锤下诞生出一把绝世神兵。
无数个夜晚,少年打了无数的剑,许多平平无奇,少年皆视为废品。
无数个夜晚,少年没打出一把自已认为足够名震天下的剑。
少年时常想大吼,他的铁锤不想落在剑坯上,除了剑坯,不论砸在什么东西上都好。
但少年要铸剑,要铸硬剑,要铸一把名扬天下的硬剑。
铸剑十年,剑与少年早已心意相通,一把好剑能不能出炉,少年刚把剑坯打出来就能猜着大概。
少年没出过被称作“剑乡”的家乡,他要等自已炼出来的剑能动那“十大名剑”的榜单了,才带着那把现在还不知道名字的剑到京城去找爹。
“有戏!”,少年一双眸子紧紧盯着剑坯,放下铁锤拿起钢刀,一刀刀锉在剑身……
又是不眠夜。
“老女人你到底啥时侯教我用剑?”,马车上方无为问道,可眼神没离了清儿姑娘半眼,盯得清儿脸红,别过头看窗外风景。
程印雪心知少年哪里是着急学剑分明只是拿她让这路上的消遣。这一路上方无为上到天文下至地理没不知问了多少东西,女人一开始还有些兴致回答,这会儿只觉得方无为屁话真多。
不过方无为已到三品有些日子了,正是确定练什么兵器的关键时侯,一旦定了型之后便很难再练别的兵器。既然这小子想仗剑走天涯,那这地方程印雪认为便不可不去。
这地方程印雪不可谓不熟,自已想学剑,师傅便带自已来了这里。
剑乡龙泉。
师傅说:“要练剑,便不能不认识剑,熟悉剑。要熟悉剑更要剑熟悉自已。”
龙泉别的不多就是剑多,要熟悉剑,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更好的地方,也正好找个好铁匠将方无为那把锈剑打磨打磨。
“你再着急也没用!我还能在马车上教你不成?再问我就给你丢到路边你自已跟着跑!”
面对女人的威胁,方无为顿时哑了声,天知道这老女人是不是真会把自已丢下马车!
方无为一抚身旁的锈剑,只觉得这爹真他娘的不靠谱,留个护身的兵器都不留把好的,留了把生锈的破剑,拿出去别人还以为自已是什么穷苦人家的娃。
天色渐亮,一行人连夜赶路已行至龙泉境内。
古往今来,龙泉人的早餐桌上从来少不了一碗粉皮。
碗中粉皮晶莹剔透形似白玉,与这小村落的乡村风光格格不入。
少年吃饭不讲究,只管大口往嘴里塞,吃相之差,真真是乡野村夫。猪八戒吃人参果,也不知道到底尝到了什么味。粉皮滑嫩,正好给了少年囫囵吞枣的机会,记记一大碗粉皮两下便已见底。
一旁的少女看少年吃的爽快,气的牙痒痒:“你还要吃多少?!三碗粉皮整整三两银子!你一顿早饭抵得上我一天的饭钱了。”
“能吃是福嘛……”,少年小声辩解道。
“怎么不撑死你!”
“……就再吃一碗?”
“还吃!”,少女一脸不可置信,“再吃你自已给钱!”
说完少女转身就走,少年急忙追上。少女听见身后急忙追过来的脚步声,心中一喜,放慢了脚步等少年赶上。
“你还知道追过来?不继续吃你那破粉皮了?”,少女压下心中喜悦,板着脸质问道。
少年摸摸脑袋,一脸不好意思:“我是还想吃来着……可我没钱,对了还请咱赵姑娘去结下饭钱。”,说罢少年脚下生风,一赶子跑向自已那间小铁匠铺。
少女气的跺脚,正欲离开,身后老板的声音便传来:“小姑娘,饭钱还没给呢!”
“……”
咚!咚!咚!
听着愈加急切的敲门声,少年心知是赵姑娘给过了饭钱前来“追杀”自已,受顿皮肉之苦倒也没什么,但放少女进来可不得大闹一场,误了自已打铁铸剑可就不好了,少年尖着嗓子喊到,“叶非夜不在!”
屋外少女冷笑:“叶非夜,你以为尖着嗓子我就不知道是你?你当姑奶奶我是三岁小孩?!赶紧开门!不然我喊人来一脚给你踹开!”
叶非夜生怕少女真叫来个彪形大汉把门踢坏,赶紧小跑打开房门。
“不知赵姑娘有何贵干啊?”
“有何贵干?亏你问的出来!说好今天陪我去镇上挑首饰,结果你骗了我顿早饭就又躲到你这个铁匠铺里来了!”
叶非夜一愣细想之下发现确有此事,昨天晚上自已正打铁呢,少女便缠着自已要第二天一起去镇上的集市买首饰,当时正忙着,一不留神嘴上就答应了。
看着少年愣神,少女恼怒又不解,自已难道还不如拿冷冰冰的破剑坯有意思?
自已到底是不如铁块热情,还是不如火炉温柔?
少女一气,揪住叶非夜的耳朵:“你就一句话,去还是不去?”
“去!去!咱去!小叶子收拾收拾这就随姑奶奶到镇上去!”,叶非夜吃痛,迫于少女的淫威抓了块从火炉里刚烤好的炊饼,跟着少女朝集市进发。
“吃吃吃,你这个猪脑子就知道吃和铸剑!”,少女抱怨道。
铸剑的炉子用来烤炊饼,这方面少年可谓是天下第一人。
“要练剑,不但要会用剑还有会养剑。剑养好了,便可与剑客心意相通,劈刺挥砍往往剑先行,心后动。养的再好些,以念御剑,飞剑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也不是不可。”
程印雪随手朝前丢出一向贴身的长剑,神念一动,剑便随着指尖翻飞。
“我这剑,唤为樊贾,自我练剑始初便日日以血饲剑,如今随心而动,御剑劈砍已有我本人出招的七分威势。”
女人一招飞剑,看的方无为离不开眼,“帅!真他娘的帅!老女人我要学这个!”
一旁的清儿捂嘴轻笑,除了看漂亮女子,自已还未曾见过方无为如此专注呢。
小和尚怯怯凑上前问道:“师傅,我练刀也能这般飞刀千里吗?”
看着二人一脸期待,女人顿时头大,飞剑如何教,何时教,自已还没找自已的师傅问清楚,怎么教的这自已两个徒弟?
女人尴尬但仍不愿落了面子,“咳咳……飞剑可是门大学问,你们俩一个将将三品,一个四品巅峰,怎么学?我就是这时教了你们悟也悟不懂!”
“咦~”
方无为觉得扫兴,跑一边拿自已的那把锈剑招惹花花草草去,小和尚见眼下无事,也缩回马车潜心打坐念经,唯独清儿姑娘好似看出端倪,笑容愈发灿烂。
程印雪多少看出点什么忐忑问道:“清儿姑娘笑什么?”
这一问清儿彻底忍不住了笑意,噗呲一下笑出了声:“我笑方无为和小和尚猴急,程姐姐不觉得好笑?”
“好笑,好笑。”,程印雪随口应和完,望回到马车的清儿嘟囔着,“师傅难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