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三天……第六天。瞎子老头也没有回来,转眼已是瞎子老头说丹药有效果的日子了。他还没有回来。
苏婵睁眼,今天和昨天没有什么区别。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的生活失去了重心,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一个月前,她每天背书、做饭、采草药、熬草药。
一个月后的今天,她烦躁地翻了个身,脸对上睡美人的,呼吸几乎能跟睡美人交换。
之前苏婵睡觉把树枝掰了以后就没再找一根,改放了一本书。放书没什么大用,被她压褶了还。
还是起来吧,即便睡美人是大白菜,也是会醒的大白菜,她不能乱拱。
她起来坐到客厅里,看着桌子上六天未动的衣物。这六天里,门响一下,风吹动柴火一下,她都会出来看一眼是不是瞎子老头回来了。
到底是没有回来。
苏婵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她哐当哐当小瓦罐,几个铜钱叮叮当当响起来,是时候上山采些草药了。
苏婵已将《浅草集》认得七七八八了,这会儿她跟平常一样进山,溜了一圈,只有几个不值钱的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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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木火灵根易感知草木,但是乐山村山上的草药总数是有限的,而且有生长周期的,太小的草药苏婵不能采,不然以后山上的东西都该采绝了。
上山一天,几乎没有收获的苏婵,蔫巴地下山了。
今日苏婵没有等药店老板来收草药,而是自己去送了。不来不知道,来了才发现药堂正在往外搬动,招牌也摘下来了。药堂老板喜气盈盈地迎出来:“是苏夫人,巧极了,药某正要去找夫人。”
“药老板是要修整一下药堂吗?”苏婵问。
“小老儿的药堂哪里值得修葺,是小老儿的不争气的女儿女婿,在京都站稳了脚跟,这要接小老儿过去了。”药堂老板的笑意掩不住。
“恭喜恭喜。”苏婵诚心道了喜,鼻子一酸,曾经她也有这样的愿望啊,把爸爸接到她工作的地方。
“多谢多谢。小老儿在乐山村呆了多年,本不想动。可想想,人还不知能活几年,与女儿多处些日子也是好的。况且女儿还在京都帮小老儿租了个铺面,小老儿哪里还有理由不去呢?”
“是啊,该去的。”苏婵笑着答。
“对了,这是小小薄礼,不成敬意。多亏了苏夫人卖的那些草药,对于小女颇有帮助。”
苏婵推脱不过,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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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堂老板送了整整一个月的睡美人的药,还有药方。这个药方是前身寄存在那里的,现在归还于她。
也好,有机会她自己按照药方采药。
“夫人以后若是还有草药的话,尽管去京都找小老儿,小老儿的大门随时为苏夫人敞开。”药堂老板的话犹言在耳,只是,唯一的生活来源,就这样断了。
苏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整个人失去了力量,她随手扔了药方放床中间,靴子也不想脱,把自己搭在了睡美人床边。
她到头来还是自己一个人。她怎么总是一个人呢?
她好想念爸爸。
她好想念淮崽。
她还有一点想念瞎子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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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婵蜷缩着,像胎儿蜷缩在母亲肚子里,睡着了。
苏婵睁开了眼睛,眼前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微弱的光,她甚至怀疑她没有睁开眼睛,于是她用手撑了撑眼皮,没有任何变化。
四周静悄悄的,是超乎寻常的静,没有说话声,没有鸟叫声,没有风声,没有任何声音。
她想喊一句,“有人吗?”张张口,只能发出“嗬嗬”类似哑巴发出的含混声音。
现在什么状况?!
苏婵头埋在双膝盖之间,紧紧抱住自己,一动不动。
似乎过去了很久,又或者只有一会儿,苏婵感到了热,这是外界给苏婵唯一的反馈。
苏婵伸出一条手臂,过了一会儿又收回去。她摸了摸两条胳膊,热度不同。
她试探地站起来,踉踉跄跄奔走。能感觉到脚底下很软,她应该是在草上走着,再走几步,脚下变成泥的触感。苏婵没有停下,往前再踏了一步。她感觉到了凉意,鞋子也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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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小心翼翼蹲下,掬了一捧湿凉的液体,伸出舌尖尝了一口。是水,还很甘冽。
水的味道像极了瞎子老头曾让她喝过的,苏婵每喝一口,身体就想要更多,不知不觉苏婵喝饱了,然后慢慢往后退,坐在了草地上。
这里有水,她会被晒得很热,所以这是一个正常的世界,不正常的是她,她现在是一个瞎子,聋子外加哑巴。
唯一庆幸的是,她的身体还归自己管。
苏婵再一次抱着双膝,在一片漆黑安静的世界里,静静等待着可能会来临的判决。
“怜儿,我们去采花呀!”
“好呀好呀~”
“我也去我也去!”
墙外是一群孩子欢快的招呼声,他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嬉笑玩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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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婵暴躁翻了个身,她还没睡够:“好吵啊。”
咦,不对!
苏婵弹起来,惊诧地睁大了双眼,周围是熟悉的屋子,身旁是睡美人。她五感正常,没有聋瞎哑。
难道是她做了一个梦吗?
不,她的靴子上有泥,而且是湿的,说明她刚从那个地方回来。
联想起了瞎子老头说的七日生效,今天正好是第七日。难道是她吃的丹药可以带人去别的地方吗?
她昨天是睡着以后才变成聋瞎哑的人,再睡着就变回来了。所以是不是睡觉就会进入那个状态?
她要试一试!
苏婵把鞋一脱,像个安详去世的人,规规矩矩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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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果然又是漆黑一片。
这次苏婵并没有那么害怕了,她要探究这里是什么地方。她站起来,往前走,首先她得找到一棵树,做一根拐杖。
刚走两步,苏婵被绊倒了。苏婵能感觉到绊倒她的东西,不是木头,不是石头,更像是肉。
苏婵用腿试探画了一圈,寻找绊倒她的东西,果不其然再一次踢到了。她蹲下来,用手摸到了一把毛发,很是丝滑。顺着的头发继续摸,摸到了脸,脸很小且滑嫩,再试鼻息,是活的,苏婵接着往下摸了摸,摸到了喉结。
喉结摸起来略硬,很清隽的感觉,还会滑动着滚。从来没摸过喉结的苏婵好奇极了,摸了又摸。
好玩。
嗨呀,她怎么跟变态一样。再说了,睡美人那么好看的人她不摸,在这研究陌生人干什么。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等一下,活的、不会动的男人,难道……这个人是睡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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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的话,她跟睡美人一起被扔到这里,也不是不可能。
苏婵越想越觉得就是,她又急又后悔,使劲拍大腿,她要是平常多色睡美人点便宜,还能这时候认不出来睡美人的□□?
色到用时方恨少啊!
不争气的苏婵决定先回去研究一下睡美人的身体,来跟这个做对比。
苏婵闭眼睡睁眼醒,回到了有五感的世界。她揪掉自己身上的树草叶,跪坐在床上,研究一圈,没能发现睡美人身上的有脏的痕迹。
苏婵秉着追求真相的心,虔诚地说:“睡美人大哥,我无意冒犯,借您喉结一用。”
苏婵把手指放上睡美人的喉结,入手微凉滑腻,手感好像差不多。再摸一下,感觉好像又不太一样。
难道,那个不是睡美人?
从没有过对男人上下其手的苏婵,红着脸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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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婵伸出左手,发现不知何时手上多了一个藤条手环。藤条不粗不细,带着血色的油润,纹路透着大道至简的厚重感。
奇怪。
苏婵用尽全力也没摘下来。
不管怎样,这一切肯定和瞎子老头分不开。
她不能坐着什么也不做,她要去找他。
苏婵开始收拾家。
桌上是七日都没动的瞎子老头的衣服,既然苏婵决定去找他,衣服当然要带上。
苏婵装了简单的行囊,给院门上锁,与豆豆娘、豆豆告别,雇了个马车,与睡美人一起踏上了寻找瞎子老头的路程。
出门的时候,马夫看到她扛着自家夫君上马车惊呆了,连声说敬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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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婵就差翘着尾巴回一句“哪里哪里”了,但她想到自己前阵子刚从铜镜里发现自己是个绝世貌美的美人儿,忍下了。
美人该是娇弱的!下次她决不能再扛睡美人了!
苏·新手·美人·婵,拿着新手大礼包,走出了新手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