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婵对瞎子老头姓甚名谁,出自哪个门派,住哪里,一无所知。就连瞎子老头让她背的秘籍,她也不曾在《大道》里看过。
大海捞针不过如此,所以她想好了,她要去京都。京都的话,得到的信息能比别的城镇多。
历经了半个月的颠簸,苏婵终于到达了京都,不愧是长夜国最繁华的地方,街上人潮汹涌,吆喝与交谈声不绝于耳,各种物品令人眼花缭乱,无比华丽的酒楼桌桌爆满,无一不宣示着这里的招人喜爱。
街上的人除了普通的长夜国子民,更有邻国子民、修仙者。因为京都不仅是长夜国的主要中心,更因为在京都有最大修仙的交易市场。
长夜国的二皇子龙栖是蜀山望月峰的二弟子,于修炼一途小有所成。长夜国的皇帝心下大喜,更是极力促成了修仙的买卖圈在京都,倾举国之力供奉了几位沉道高手来镇压。
修仙的交易场所主要有三处。
有最低级的跳蚤市场,这里鱼龙混杂,任何人都可以进入,单看你有没有慧眼。
高级的是颇具规模上档次的各个专卖店,有个人开的,也有幕后主家是门派的,整整一千米的街道两侧全是高耸的门店。这里的东西保真,单看你想买什么。
最后也是顶级的,则是长夜国的拍卖场——天地阁,在里面可拍到的东西自是不用多说,只需知道光是一百块的上品灵石的门票都供不应求。
这些苏婵都知道。因为龙栖正是容淮的师兄,他曾兴致勃勃带容淮光顾过天地阁风渡天下包间,可惜容淮对这些宝物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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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淮崽去过的包间、坐过的椅子,她是要去瞻仰一下的!可是门票太贵了,贫穷少女在线哭泣!
苏婵的宽海带泪哗哗往下流。
她苏婵在此发誓,一定要变得有钱!超级有钱!
苏婵用身上最后的钱定了偏僻地带一间下等客房,现在她的身上空空如也了。别说进拍卖场,她连明天的住宿在哪里都是问题。
跳蚤市场,跳蚤市场……苏婵脑筋一动,有了一个小小的快速挣钱计划。
苏婵把睡美人安顿好,兴冲冲地上跳蚤市场了。
跳蚤市场上果然什么都有卖的,苏婵饶有兴味逛了起来。
刚进去,便见一个摊位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她十分好奇。旁边人见貌美的小娘子对此颇为好奇,不用苏婵问,主动热情讲解起来。前面的人听到,不耐烦道:“什么都不知道来看什么开原石?”
待一回头,看到了苏婵,登时乖乖让路,苏婵微笑着毫不费力挤进了前排。让路的人纷纷脸红心跳,自觉做了一件天大的美事。
站在最靠里面的苏婵一看,这不是赌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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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道》中有一种人吃香且厉害,那就是望石师。一些封闭原石中蕴含着难得的原料,从石头外表来看,连沉道高手也无能为力,只有切开才能发现。因此买卖原石是一门俏生意,有经验厉害的望石师自然也是水涨船高。
赌石有赚有赔,不少白日做梦的人来试运气。
现在是一位京都老百姓在选石,前面已有两人开出了上品灵石,所以一块下品灵石的价格稳赚不赔。
这个京都老百姓年纪三十岁,面容有些憔悴,眼睛里带着血丝,胡子拉喳的。他犹豫半天,很不确定地指了一块石头。
“是要这块石头吗?大哥好眼光,这块原石刚才我们的望石师还夸赞了呢。”摊主极力推销。
胡子拉喳的人叫王贵生,他今日是为买母亲生病的仙草而来,但是钱不太够,路过此处,萌生出了希冀。万一他开中了一块上品灵石,那他的后半生将再无烦恼,包括母亲的病。
他咬咬牙:“开吧。”
交了钱,摊主爽快地拿起切割刀,对原石敲敲打打,最后确定了一面,开始切割。
刚下刀,一道流光溢彩的光冒出来。这是稀有材料出世的光,王贵生的心疯狂跳,腿激动地颤抖起来。
摊主手起刀落,切开了这面:“呀,是上等的玄铁,可惜太少了。”开了一面,看上去直径三十厘米的原石,只开出了婴儿小指甲那么大一块玄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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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铁固然稀有,可惜太少连暗器也无法打造,值不上一块下品灵石。
喝彩声变成了喝倒彩:“嘁——”
王贵生面色涨红,心如在油锅里煎熬,更不要说被如此之多的人盯着。他胸口不断起伏,热血上头,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
老实的人一旦变成赌徒,会更加疯狂。
王贵生眼睛红得似血,把钱拍在摊老板身上。摊老板数了数,钱够再开两块多一点,眯着眼在心中直叹可惜。
“开——玄铁少许!”
“开——下品灵石半块!”
开完两块,王贵生剩下的钱加上半块灵石,也不够再开一块的。
王贵生瘫坐在地上,恍然间想起这是母亲的药钱。他哆哆嗦嗦扑向摊主,抱着摊主的大腿,“老板,老板,这些东西我不要了,你把钱退我。”
摊老板挣脱,挣完钱怎么吐出来,他笑着说:“公子下次再来一定能时来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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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使了使眼色,王贵生被人拖走了。
待王贵生走后,场面一度冷下来。此时又有两个人上来,一人开出了一块极好的上品灵石,另一位是薄皮整块的玄铁,摊老板哭丧着连说赔大发了,甚至想反悔,被围观的群众正义制裁了。
人群中又有人开始蠢蠢欲动。
苏婵:这托儿笑得有点假。
但是这里肯定也是有真货的,只是极少。若是让她来挑的话,她会选那块带着裂纹的,在摊主脚下,露出一块废铁的那块。
若要她选的话,她就选那块。因为她目光落在那块身上,手环就会发热。
可惜……她一毛钱也没有!
苏婵盯着石头,可惜地转身离开了。
苏婵离开了,所以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后,一位身着白衣的公子买下了那块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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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人群中爆发出欢呼与感叹声。
“恭喜公子!青雷蛊钢一块!”
与之前装出来的不同,摊主心在泣血,青雷蛊钢可炼出仙品灵器,与绝世仅有的,上任蜀山掌门的垂星剑正是同一材质!
这么大一块青雷蛊钢,还能另做一把匕首,也是有价无市。
摊主恨得磨牙,他雇的望石师是时候换一个了!
苏婵凑完热闹,凑了个寂寞。她接着逛,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目标。
没发现好的目标选手,倒是看到了在墙角畏畏缩缩,疯癫重复着“还我、还我,那是我娘的买药钱”的王贵生。
苏婵生出了怜悯之心,王贵生为自己的一时贪心买了单,他的母亲却何其无辜。
“喂,你说你是要给你娘买草药?”苏婵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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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贵生抬起头,眼睛死死的盯住苏婵:“你有办法?”
“有,但是要听我的。”
“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王贵生连连答,毫不犹豫像抓住了浮木一样,再差也不会比现在差了。
苏婵的火木双灵根对草药格外敏感,品质低、假草药她都不会上当,一路上,苏婵说买哪株,王贵生死马当活马医,都乖乖听了。
苏婵的药买得差不多了。他们二人走到街尾,一个年轻人正在卖花草,其中有一棵三茎星星草。
《浅草集》上有记录星星草没什么功效,仅是一株供人观赏的花。
苏婵停下脚步:“王公子,这株星星草一并买下吧。”
年轻人一看是位爱花草的小娘子,谄笑着招揽:“夫人,看一下吧,昨日刚采的星星草,连着土一起挖的,带回家还能养活,好看的。”
王贵生对星星草也略有了解,前面的草药不敢发表言论,到这个他认识的,且卖不出价格的,他委婉道:“夫人要是想养一株星星草,等一下咱们倒腾完了,我给夫人买一株比这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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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是挣到钱再买没用的。
苏婵的主意正是从跳蚤市场里,以低价买到草药再高价卖出去。虽说在这里的修仙人士比较多,她一个没有灵力、只有灵根的人,是献丑了。但好在木灵根的修仙者较少,也不会整日守着跳蚤市场专注倒卖这点小钱,苏婵捡漏捡了不少。
苏婵笑吟吟问:“这株星星草怎么卖?”
小贩殷勤地答:“六百文,夫人要的话,给五百文就成。”
五百文,论草药,整个跳蚤市场不会有比这个价格再低的价格了。但是若论观赏的花,就……
“你这是坑人吧!”王贵生嗓子尖锐起来,“外面一株最多一百文!”
小贩不依,刚才这位貌美的小娘子是直接走过来的,不坑她坑谁。大不了价谈不拢人走了,再喊回来就是了。
“五百文?可以。”苏婵挑挑眉,唔,大家一起挣钱,倒也无妨。
不知怎地,小贩从苏婵的语气里听出了:我知道你要多了,但是无所谓,老娘不c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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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种人呢?卖东西的小贩怀疑自己想错了。
苏婵示意王贵生离摊位远一些,说:“这株星星草我很想要,算我借王公子的吧。若是我卖了较高的价钱,减去王公子的五百文,我们二人一人一半。若是低于五百文,这钱,砸锅卖铁我也还给王公子。”
这是个王贵生绝对不亏的办法,王贵生便没有了意见,买下了这株星星草。
二人朝一家叫荟宝楼的店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