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宋翊进来以后没说几句话，手脚便开始不老实。
清骊反抗，将人推远了说，“轻些，小心孩子。”
男人当即坐直了身子，借着微弱的光亮盯着她。
“真的？”
“真的。”
要不是夜深人静，宋翊真想仰天大笑，再抱着清骊转到飞起来。
“清骊，我的小乖。”宋翊俯身紧紧抱住软若无骨的身子，“我要谢谢你，你是我的恩人。”
清骊回抱这个激动的男人，在他的背上轻轻抚摸着，“你要做父亲了。”
……
清骊开始正式的真实的养胎生活，期间还给沈府去了消息。
她想让她姨娘知道，当年那个只会躲在角落里哭泣的女儿家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
转眼间，到了五月，清骊开始穿宽大的衣裳。
她吃得不多，每每去长辈那里请安总被说教着妇人有孕该如何如何。她清楚，这是怕亏了腹中的胎儿，也算是为了她好。
每到这时，她会笑盈盈地应下，说着自己会努力照看好孩子的。毕竟也得顾及着怎么才能让四个月的肚子看上去更像五个月的。
好在到了六月份，这孩子像是感应到母亲的焦虑，长得快了不少，外人瞧着也看不出什么。
只可惜清骊始终富态不起来，补品一筐接一筐抬进柳院，也不见成效。
后来，长辈们又把宋文砚叫过去耳提面命几番，此后清骊便日日都要与他相对。
宋文砚看着清骊的孕肚，心里也有些热乎，而且也并非他不想来柳院，只是瑶娘闹得厉害，他一时间抽不出身。
这段时日，清骊碍于身份不好说什么赶人的话，便只能默默承受这男人的贴心。
宋文砚偏是细致入微，“清骊，今儿个还是再多用一块排骨吧，不然桂姨娘又该唠叨了。”
“我真吃不下，这样吧文砚，你先放着，等我饿了再让墨娟去外头给我热一下。”
宋文砚又劝，“才喝了一碗肉丝粥，小菜吃了几口，你现在可是一人食二人补，这怎么能行。”
清骊也知该多吃几口，便接过那块排骨，尝试咬了一些，下一刻便捂着嘴跑了出去。
墨娟在后头喊，“五奶奶，慢些！小翠，你快去倒水来！”
宋文砚也跟着出去，看着清骊扶在柳树边吐得昏天暗地，“刚不逼着你好了，现在这些也白吃了。”
清骊喝了一口丫鬟小翠端来的温水，道，“无事，等过了这阵子我再填些糕点到肚子里。”
宋文砚有些心疼，想再说点体己话，但却被院门口一声调侃僵住了身子。
“姐姐怎的反应如此大，不知的还以为怀了个小魔王。”
瑶姨娘？
墨娟浑身竖起尖刺，将清骊扶到身后头。
宋文砚往苏瑶娘身边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清骊。
苏瑶娘笑了声，“砚郎作何反应如此慌张？女人怀了孕可是遭罪呢，我就是来关心姐姐一趟而已。”
宋文砚轻语哄道，“既然看见了，那便回去吧，清骊正不适，这会儿怕是没法儿招待人，恐会冷落了你。”
闻言苏瑶娘冷下脸，“砚郎，你都已经三日没回香阁了。”
“瑶娘，你也看见了，清骊大腹便便，需要有人在身边陪着，我是这孩子的父亲，理应寸步不离地守着。”
苏瑶娘呵了声，满脸失望，“好，你守着吧，瑶娘就不打扰二位了。”
说完话，便湿着一双眼睛跑出去了。
宋文砚腿脚下意识朝门口挪动半步，却又被理智逼回院内。
清骊看着，善解人意道，“文砚，出去看看吧，别让瑶姨娘伤了心。”
宋文砚回身，犹豫几番才说，“清骊，我马上就回来。”
清骊点点头，那人便疾步追出门去了。
墨娟恨声，“五奶奶，为何要这样说？”
“心都不在这里，留住人又有什么用。”
墨娟本以为五少爷会像往常一样，去了就不回来了。却没想到，当天晚上又回来了，只是伺候着清骊吃完晚餐，又是像前几日那样，在堂屋榻上对付躺下。
宋文砚将本属于墨娟的位置占了，这几日，小丫头都只能在寝房里打地铺守着。
清骊不忍心，“这都在地上睡了几日了，今夜去小翠那屋吧。”
“五奶奶，奴婢夜里还要看着你。”
“没那么娇气，我今儿个食得不多，不会起夜，你快去偏厢房那好好睡一觉。”
墨娟磨蹭，清骊又骂了句才将人赶走。
夜里清骊睡得正沉，突然被人摩挲着肩头吵醒，迷糊中睁眼一看，心脏差点跳出来。
“你做什么！宋文砚在堂屋呢！”
宋翊将自己一摔，人就这样侧躺在清骊旁边。
因为夏季又有孕，清骊十分畏热，睡觉时并不盖被子，故而实打实地被男人抱在怀里。
过了一会儿，兴许是这人解了相思瘾，清骊耳边才响起，“孩子可还老实？”
“还好，不太折腾我。”
“那怎么一日要吐上七八回？”
清骊压着嗓子发怒，“你既然知晓，还问我做什么。”
“这不是怕孩子和你一样学坏，整日琢磨如何骗他老子。”
宋翊说完，清骊许久不理他。
男人又慌了，哄道，“逗你两句而已，怎么还动气了。”
“宋翊，你不该如此大胆，知道宋文砚在我这儿还来，你不怕被发现吗？”
宋翊也冷下声音，“我还没抱怨这窝囊废成日赖在柳院不走呢，碍着我见媳妇孩子。”
“宋翊！”
“好了好了，不说了。”
清骊安静下来，默默感受腹上温热的大掌，时不时还要划过一圈。
宋翊和清骊在一处时，浑身的毛孔都舒畅着，但一想到天不亮就得走，又兀自气闷起来。
“小乖想不想做正经的世子夫人，或者说……日后的国公夫人。”
清骊装傻，只喃喃道，“谈何容易，还能让时光倒流不成。”
“哪有那么麻烦，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舍下柳院，舍下沈府，我就能让你名正言顺的重新嫁进来。”
舍了吗？
清骊合眸，想起那日桦姨娘枯瘦的面容，拒绝的言语……在姨娘没答应之前，一切都是徒劳。
她说，“不，我不能扔下我姨娘。”
更何况，她也没准备好，以后过着不见天地的闭塞日子，生怕出门见到什么熟人，像只老鼠似的躲着。
这些似乎在宋翊意料之中，所以这个回答也并没有让他多恼怒。
男人只是抱紧了她和未出世的孩子，道，“小乖，我等你愿意的那天。”
可要是等急了，那就由不得清骊做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