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步履沉重地回到院中，沈婉笑靥如花地迎上来：「小姐，我今日表现得可好是不是很快您就不用嫁给那个伪君子了」

    我的婉儿这般好，活泼、真诚、重情、守义，却因那个卑劣之徒看中了她的好，就要让她承受骨肉分离之痛。若是我的母亲，纵是倾覆他满门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关于永安王在她母亲墓地作梗一事，我从未想过告诉她。王府于她而言是庞然大物，与永安王结怨对她并无益处。

    可如今，这是弑母大仇，天下为子女者，纵是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我将信递给她：「看看吧，看完后，告诉我你想怎么办。」

    她读汉字还有些生涩，读了许久，才如失了魂魄般望着我：「所以母亲，竟是因他看上我才死的就因为我这张脸」

    她神志恍惚，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案上的剪刀。我将她搂入怀中，拼命温暖她冰凉的手：「婉儿，醒醒，快醒过来！你若怪自己，就是在替真正的恶人开脱。你母亲宁死也不许你委身他人，她那般疼你，你得好好活着惩治凶手，不然如何对得起她」

    提到母亲，她眼中重现生气，伏在我肩头痛哭良久，仿佛要将这些时日的悲痛都倾泻而出。

    我陪她枯坐整夜，直到东方泛白，她哑着声对我说：「小姐，助我一臂之力，我要他偿命。」

    九月初三，宫中两位公主为我的事争执不休，一个说我必有隐情，一个说我不识大体。

    她们僵持不下，惊动了太后娘娘。宫里传旨，命母亲带我入宫，王妃带永安王一同觐见申辩。进宫前，有人偷偷塞给沈婉一封信。

    王妃在宫门前等候，最后一次劝说：「我也未料此事会闹入宫中。太后知晓，便是圣上知晓，稍有不慎就是欺君之罪。崔夫人，我们和解吧。婚事照旧，当着太后面前将那些谣言都否认了，这对两家都好。不然，我说话可就顾不得你崔家的颜面了。」

    她显然后悔了，没想到区区后宅流言会直达天听。可母亲只是讽刺地看她一眼，便一言不发地走了。

    入得殿中，太后问话，王妃抢先道：「回太后娘娘，是犬子不对。他独居江南三载，寂寞了些，便对一女子生了情愫。可我们也知轻重，永安与崔家已有婚约，只想着先风光娶了崔小姐，给足体面，待她生下嫡子，再纳那女子为侧室。」

    先娶我为正妃，再纳一房侧室而已，放在哪里，也说不得永安王有错。太后点头道：「这般安排也合情理，如何闹到今日这个地步」

    王妃这才红了眼圈，声音带了委屈：「实在是崔大人家太宠爱女儿，容不得犬子这点心思，执意要退亲。

    这也罢了，可崔小姐还将那女子买入府中，犬子去看过一次，竟已被折磨得形销骨立。他说都是他的错，崔小姐动怒也是应当的。

    可人到底因他受累，所以坚持不退亲，想着娶了崔小姐，好生待她，平了她的心气，总能放过那个无辜的女子。」

    说到此处，她又向太后行礼：「娘娘，年轻女子一时气盛也是常事，我们府上是打定主意不退亲的。在外我对崔小姐也多有维护，在您面前，才实在不敢隐瞒。臣妇想求娘娘，今日之事，就烂在这殿中吧，让犬子和崔小姐照常完婚，风波也就过去了。」

    她嘴上说着求情，字字句句却将我描绘成心胸狭隘之人。太后又沉声问她：「王妃，你可确定是崔家小姐虐待了那名女子怎么也有人说她对那女子甚好」

    王妃言外有意：「若流言后崔小姐知道弥补，那也是好事。」

    她与永安王一般心思，认为我不过为了名声做戏罢了。

    可她不知，她越是坚持，在太后眼中就越像说谎之人。我暗中观察，太后神色已冷：「你的说辞，可有什么证据」

    王妃轻笑，笃定地道：「凡是责罚，总会留下痕迹。那位女子就在殿上，她手臂上应当还有些伤痕。」

    那封信上说，让沈婉用藤条打出伤痕，入宫后好叫我百口莫辩。永安王得意于自己的计策，挑衅地看我一眼。

    可下一刻，沈婉上前，却将那封信高举：「回禀太后娘娘，奴婢要告发，是王府让我诬陷小姐。她从未虐待过我，还助我安葬母亲，她是个善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