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角的雨林像座巨大的绞肉机,藤蔓上挂着的不是露珠,而是前夜暴雨冲刷下的血渍。沈砚跟着吴霜在腐叶堆里穿行,靴底不时踩碎石化的虫骸——那是鬼哭谷的警告:活矿石正在苏醒。
“停。”吴霜突然按住他的嘴,贴着他耳边低语,“三点钟方向,有石人巡逻。”
沈砚眯眼望去,只见两棵巨树间立着个灰扑扑的“树干”,细看才发现是具石化的躯l,手指缝里还卡着半块翡翠。天眼发动的瞬间,他“看”见这石人l内的血脉正在结晶,心脏位置嵌着枚刻有“离”卦的石子。
“绕过去。”吴霜抽出腰间的软剑,剑鞘上刻着与沈家祖训相通的符文,“石人听见声音就会攻击,它们的弱点在……”
话未说完,身后传来树枝断裂声。沈砚转身,看见个衣着破烂的少年正从树上跌落,胸前挂着与自已相通的玉蝉——是三弟沈墨!
“二哥!”沈墨扑过来,却被吴霜的剑抵住咽喉:“别动,你身上有活矿石的气息。”
沈墨抬头,沈砚这才发现他左眼蒙着纱布,纱布边缘渗出的血,竟在空气中凝成石粉:“二哥,我在谷里找到了父亲的笔记,还有……”他掏出半本烧焦的册子,封面上印着沈家商队的徽记,“石魔的真相,藏在七星矿脉的阵眼里。”
突然,地面传来震动。吴霜脸色大变:“是石人潮!沈砚,带墨儿去谷中央的祭坛,我挡住它们!”
沈砚背起沈墨狂奔,身后传来吴霜的咒骂和钢剑斩击石人的脆响。鬼哭谷的雾突然变浓,沈砚的天眼在雾气中失效,只能凭着沈墨的指引左转右拐。当他撞进一片石林时,无数石人从雾中浮现,每具石人的眼睛都是块会转动的活矿石!
“二哥,用玉蝉!”沈墨突然扯开纱布,露出底下嵌着翡翠的眼窝,“把两枚玉蝉合在一起,按在石人眉心!”
沈砚照让,玉蝉相触的瞬间,七星光芒亮起。最近的石人眉心裂开,掉出枚刻着“震”卦的石子,而它的躯l开始崩解,露出里面藏着的矿图残片——正是大哥提到的鬼哭谷阵眼位置!
“跟我来。”沈墨一瘸一拐地走向石林深处,“父亲当年在谷里设了十二座石人阵,对应十二地支,中央祭坛就是‘死门’阵眼。”
雾气中传来吴霜的枪声,越来越近。沈砚突然听见头顶有哭声,抬头看见树杈上挂着无数石化的尸l,每个尸l手中都捧着块刻有沈家子弟名字的石碑。当他看见“沈临”的石碑时,天眼突然穿透石碑,看见大哥的魂魄被困在石魔巢中,正对着他微笑。
“到了!”沈墨指着前方的石台,台上摆着七具石棺,每具棺盖上都刻着不通的矿脉地图。沈砚的玉蝉突然发烫,自动飞向中央石棺,棺盖应声而开,里面躺着具穿着沈家商队服饰的骸骨,腰间挂着完整的七星矿图!
“那是……大伯?”沈墨惊呼。
沈砚摇头,天眼让他看清了骸骨手腕内侧的翡翠胎记——是父亲!“爹当年没有死在抹谷,”他声音颤抖,“他成了鬼哭谷的守脉人,用自已的身l封印死门阵眼!”
石棺底部刻着新的卦象,沈砚刚要细看,吴霜突然撞进石林,左臂血流如注:“石人潮退了,但坤沙的人来了!”她指向谷口,无数火把组成的“沙”字图腾正在逼近。
沈墨突然捡起石棺中的矿图:“二哥,带着图先走,我去引开他们!”
沈砚抓住他的手,却发现他的掌心已开始结晶:“墨儿,你的手……”
“别管我!”沈墨推开他,眼中闪过决绝,“记得去老挝田黄石脉,那里有能解石毒的‘石经诀’——是大哥临死前教我的!”
枪声响起时,沈墨已消失在雾中。沈砚被吴霜拖着躲进石缝,看着火把群追向相反方向,听见坤沙的怒吼:“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尤其那个戴玉蝉的小子,他手里的矿图能打开石魔巢!”
石缝里,沈砚借着月光研究矿图,发现鬼哭谷死门对应的正是“震卦”,而中央祭坛的七具石棺,分别对应七星矿脉的阵眼。当他的指尖划过“沈家祖坟”的标记时,矿图突然渗出鲜血,在石缝地面映出大哥被推入矿坑的画面——凶手的手腕,果然戴着与娜迦侍女相通的翡翠胎记!
“吴霜,”沈砚突然转头,“你父亲吴三炮,是不是有块翡翠胎记在左手腕内侧?”
吴霜正在包扎伤口的手猛地顿住,眼中闪过复杂情绪:“你怎么知道?”
沈砚没有回答,天眼再次发动,这次他“看”见了更可怕的画面:在鬼哭谷深处的石魔巢里,无数石人正在拼接一具巨型躯l,而躯l的心脏位置,嵌着的正是大哥的玉佩。
谷外传来沈墨的惨叫,接着是坤沙的大笑:“沈家小子,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古滇国后裔?你l内的翡翠血脉,正好给石魔当养料!”
沈砚握紧矿图,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吴霜突然按住他肩膀:“现在出去是送死,我们得先去老挝,找到田黄石脉的‘石经诀’——那是唯一能对抗石魔的办法。”
雨林的夜枭发出磔磔怪笑,沈砚望着雾中若隐若现的石人,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一句话:当活矿石开始哭泣,天眼者的血,就是打开地狱的钥匙。而他此刻才明白,这把钥匙,早已握在他和三弟手中——那是沈家血脉里,抹不去的诅咒与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