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雪刚飞至未央城,在落地的刹那,还没进城,就被一群黑斗篷围住了。
未央城是唯一一个天神在下界的地盘。里面除了天神,什么族都有。
不论种族,不论高低贵贱。这里被天神守护,只要不做让天神不高兴的事情,可以自由的安家,做个小买卖。
说白了,就是想呆在这里,就不能用法术,也不能杀人。
魔族在未央城也有一席之地,叫十方酒馆。
馆主待云归,也就是八大凶恶中“雪藏白骨笑待良人”的“待”,魔族尊者,一直都在十方酒馆。
为什么?因为魔界有混沌杀阵,旁人进不去。但是魔族需要做点小生意养族人,所以在绝对安全的未央城开了个酒馆。
对外卖酒,对内那就不好说了。
未央城阳光明媚,里边熙熙攘攘,任凭外头如何,始终是祥乐安逸的模样。
一株雪撩开斗笠坠的白纱,扫了一圈那些黑斗篷的喽啰,安然迈步进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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喽啰们互相对视一眼,跟在了一株雪身后。
他们是奉二爷藏月之命,来押一株雪回十方酒馆见魔尊馆主的。
魔族八大凶魔,魔尊待云归后,藏月排第二,被称为二爷。
然而,一株雪不反抗,没人敢真动手。毕竟一株雪是魔尊亲自带大的手下,他们得罪不起。所以此时场景,却像一株雪带了两队黑斗篷护卫,浩浩荡荡,格外有排面。
那时从玉漏出来之后,他们七大凶魔分四条路回魔界,最弱的一株雪落单,带诛灵锁走小道,就是为了让有心抢夺的人摸不准诛灵锁究竟在哪。
没想到算盘打错了,其他三队都没事,唯独一株雪被劫,诛灵锁不知所踪。
这一切都直白的像抢夺之人提前知道了魔族的计划一般。
为什么放着最强的二爷那队不去追,一下子就能蒙到在一株雪那?疑点颇多。魔族怀疑有细作。
“三爷到了没有?”一株雪漫不经心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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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知道自己没有监守自盗,也没有与外族串联。不过她口才很差,恐怕百口莫辩。
三爷良辰会说话,她想看良辰过来,替她膈应人。
喽啰回答:“二爷跟姒娘先来的,四爷和醉娘后脚到,三爷五爷还在路上。”
一株雪点头,有点后悔自己回来早了,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银子丢过去。
“我要去喝槐叶粥,你们喝几碗,加我一碗报给掌柜的。”
未央城和人间一样,买卖也用银子交易。进城的大道走进去,没几步就是金宝楼,只有这家酒楼才卖槐叶粥。
一株雪算好了,她坐在二楼喝粥,能拖一会是一会。要是良辰进城,第一眼就能从窗户瞧见。
她怎么会想到,此时的良辰,正带着五爷危笑,在未央城外的树林里,抓兔子
眼见着一只短腿灰兔蹦进地洞里,良辰拍了拍身上的土,不打算再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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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笑冷眼,“你放着雪姐姐不管,还有心情跟它过不去?这会姒姐姐她们指不定怎么为难雪姐姐呢。”
他原本是神兽讹,和兔子多多少少有点关系,颇有些兔死狐悲的意味。
“你不懂,这才叫情趣。”良辰远远回头,眼里颇为戏谑,“你要担心,自己去看看呗。”
比起去分个对错是非表态,危笑更喜欢蹚浑水,摆手道:“馆主那么疼她,我可插不上话。反正真怎么样了,我又不心疼,不差这一时半刻。”
一阵风卷过,扬起良辰轻飘飘的衣摆。那一席玄色红领大袍明明看起来那么妖冶,穿在他身上,却变得威严正经,俨然是正人君子的模样,让人不疑有他。实际,他心路九曲十八弯,业障一点不比其他七个恶魔少。
指不定被为难成什么样?良辰眼中透出笑意,像古井中无端泛起诡异的波澜。
他要的就是一株雪被为难,被欺负,被折磨。他就是要等她被污蔑受委屈,然后被扣上个细作的帽子绝望走投无路。
否则他的出手相助,怎么能让一株雪心中动容?
“哎,你真觉得不是雪姐姐?”危笑又问:“如果不是她,还会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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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实话实说:“不知道。”
的确不知道。那天去玉漏的人太多,又多又乱,各族都有,几乎全都看见他们带着诛灵锁离开了。而且,魔族树敌太多,谁愿意看见魔界的结界布出来?
危笑眼珠一转,忽地浮出谄媚的笑,与那张清俊的脸有些格格不入。
“那,三哥你先忙,我突然想起来二哥找我有事,得先过去。馆主问起来,我就说你折去找线索,耽搁了。”
说来有趣,长得最青涩的危笑,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却是八大恶魔中年纪最大的。他嘴里没什么实话,纯粹会哄人开心,良辰听不惯他喊自己三哥。
“别说找线索,就说我没心思管那些破事,喝酒去了。”良辰面不改色,挥手放人。等人走了,又觉得有些无趣,便挑了棵叶子最密的老树,轻而易举的就躺在了树梢上,准备睡一觉刚好去十方酒馆。
主道边,金宝楼二楼。
一株雪端着粥碗望着窗外,喽啰们也端着粥碗,望着一株雪。雪娘请喝粥并不能让他们放下警惕。
他们不怕一株雪跑了。他们怕一株雪为了逃跑而下杀手。虽说这里是未央城不能随意动手,可那是一株雪,八大恶魔里脾气最古怪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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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还是老样子,楼阁屋舍挂着彩绸旗帜,叫闹声沸沸扬扬,大道正中间压出两排整整齐齐的车辙印,跟人间几乎一模一样。
不得不说,还是人族最会找乐子。
又看了一会,依旧相同的景象,唯一不同大概就是危笑钻进了人群。
喝了半碗粥,一株雪重重将碗搁在桌上,喽啰们心里一惊,直勾勾瞅她。
“不喝了。”她自嘲,怎么会想着等良辰回来替自己说话?真是蠢透了。
良辰什么人啊?八大恶魔里业障最深的一个。
他一般不杀人,但是有本画册,准确来说,是有一屋子那样的画册。里头画的都是人像,各族都有。被他画进册里的人,就会永远留在纸张中,任他摧残。
良辰今天心情好,就给画中人画杯美酒喝,明天心情不好,就画把匕首,拆画中人的骨头玩。一截一截拆,拆完心情好了,就再给人画回去。心情还不好,就换个人继续玩。
从魔界飞到未央城不过两个时辰,这会还没到,定然是不想掺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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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一株雪身影一闪,眨眼间消失在喽啰眼前。
喽啰们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意思?跑了?还是先回去?
管她呢,反正命还在。可惜轻松的心情并没有维持多久。
领头的喽啰下意识往怀里一摸,原先揣着一锭银子的地方,如今空空如也。
店小二笑么呵的弯腰道:“客官,二十一碗槐叶粥,一共三两银子。”
十方酒馆就是一个很普通的三层小酒楼。和别的楼一样的红漆雕柱,看起来没有多贵重。
非要找出不同,大概就四开大门的屋檐上挂着两盏灯笼。
巨大巨亮,活像什么恶兽的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每次都看的一株雪心里发毛。
她更喜欢魔界用鬼火点的灯盏,绿幽幽的暗光,比较有安全感。反正,就是觉得魔族不应该有这么光明磊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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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云归在三楼的雅间,坐在主位。
藏月他们在待云归下位,分左右两侧坐着。
一株雪推门而入,第一眼就扫见左右两边各空了一个位置。
一个是她的,一个是良辰的。
不知是受了刺激,还是良辰不出现被她当成了激将法,她这会斗志满满,丝毫没有要坐下去的意思,一步一步走到正中间,理直气壮的瞧着上位闭目养神的待云归。
“馆主,雪儿回来了。”藏月出声提醒。
姒人指尖掐着一株鲜红的芍药,艳的几乎像有血能滴下来一般。
“呦,竟然回来了?看来二爷派出去的人有些能耐。”声音妖里妖气。
一株雪不待见姒人。这会听见她妩媚的声音,只觉分外刺耳,毫无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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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人原来是食花族。
食花族本体是花,也的确以食花为生,可是吃的多是花园种的。像姒人这样吃了自己的兄弟姐妹然后被声讨堕魔,也属实奇葩,一株雪一直不理解,最后草草下定论,还是馋。
其他人只瞧着,都不说话。能在这的都不简单,怎么会不明白明哲保身的道理。
一株雪看着那一张张漠视的脸,没什么感觉。
她一直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她的确也不是什么好人。但最起码,八大凶魔,除了待云归,都是她救回来的。
没想要什么救命恩人的殊荣,不过她一时也无法接受自己只救白眼狼的这个事实。
“东西呢?”良久的沉默后,待云归终于睁开眼睛,好像刚睡醒。
“肯定已经移走了呗。咱们里面只有她身份不明,谁知道她打什么主意。”骨醉歪靠在座椅上,松松垮垮的发髻上斜斜插着一只骨簪,活像个懒散的猫儿在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