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株雪觉得这会什么解释都显得非常苍白无力,所以选择闭嘴。
一共四条路,那抢东西的人连其他三路试都没试,直奔她去。不杀人不打人,偏偏选择不痛不痒的下药,拿了东西就走,她毫发无伤。
再一想想,若是真的和那些正道合作,报酬真的很诱人啊
这会,若不是她清晰的记得自己失去意识前闻到了一阵奇怪的甘甜,恐怕也要怀疑是自己干的然后忘了。
待云归很有耐心,看着一株雪,凉凉再问:“东西呢?”
其实他有点诧异,按理来说这个小丫头这个时候应该老老实实的跪着解释。就算不是细作,也弄丢了东西。结果,他不光没等来解释,小丫头还腰杆笔直。
简简单单三个字,让一株雪闻到了死亡的气味。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馆主也觉得是她。如果馆主信她,一定会先搜她。而不是上来就问东西呢。
诛灵锁对魔族有多重要没人比跟在馆主身边的一株雪更清楚了。正因为太过了解,她才不觉得馆主会放过一个自己养大的细作。莫说牵扯到诛灵锁,就单说背叛,足够她被折磨百年。
“我不知道。”
那底气不足的回答一下就把姒人听乐了,讽刺道:“就你一个人走那条小道。你可知那是什么道?风眼灌出来的甬道,只能供一个人通行,你说不知道?意思就是前边来人你闭眼,后边来人你不会回头后脑勺也没长眼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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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人直说一株雪是细作,可是话里话外都在指向她。一株雪站着,心里越来越冷,越来越静。冷到极致,静到极致,突然就笑了。
“我说,我不知道求人还能这么趾高气昂,到底是蠢还是东西不想要了。”既然解释不清,那么就干脆不要解释了。“是我拿的。你们哄好我,我就交出来。若是我不高兴了那东西没了,或者落到别人手里后果,与我无关。”
既然这些人把看戏放的比诛灵锁位置高,那一株雪也不介意把魔界放的比自己位置低。
“我现在要去休息,希望我睡醒,你们能想好该怎么巴结我。”一株雪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干脆放弃。爱怎么样怎么样吧,反正也活不长了,“对了,我要见三爷。”
话说完了,她不再管里头的人什么脸色,转头就回了二楼自己的房间。
十方酒馆的二楼都是客房,不多,只有十几间,为醉汉准备的。待云归骗客人多买了酒,还能用客房再赚一次。
魔尊也会有铜臭,这一度让一株雪哭笑不得。
走廊最里面的那一间是待云归给一株雪的,比其他客房大一些,多了一个放衣服的水沉木大柜。
一株雪踏着步子走进屋里。曾经她以为只有自己在十方酒馆有房间,是馆主的厚爱。
今日看着这陈设简单的布置,心里突然有些发酸。是厚爱,还是早就起了戒心,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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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知道,就是觉得很累很累,一头栽在榻上沉沉睡了过去。
其实在甬道里中的毒一直都没有解,她一路都是昏昏沉沉的,头脑不大清醒。
月挂寒霜,夜云漫天,十方酒馆开门了。
今日客人不少,除了真心来吃酒的,更多的是来打探魔界情报和看笑话的。
酒馆里一时热火朝天,待云归才不管他们怎么想,抓住机会做买卖,往日二钱一壶的千山梦,今日卖三两。
欢声笑语,其乐融融,藏月在柜台后边算账,姒人陪着客人聊天,白妙子坐在屏风后抚琴,危笑迎来送往,骨醉满桌找傻子骗酒喝,似乎所有人都忘了下午在雅间发生的事情。
二楼有厢房传来靡靡之音,与这个笙歌之夜融为一体。
架子床中红纱帐半掩,男人压低声音哄着:“求我。”
一株雪真像是雪捏出的,周身又娇又嫩,轻轻一捏就落下一朵“红梅”,狰狞绚烂,良辰最看不得,命都恨不得给她。
“快点,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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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唇翕动,一株雪眉眼潋滟,侧瞥良辰隐在夜幕中的脸,扬起手指点着他的鼻尖,吐出一个字,“滚。”
良辰嗤笑,一把握住了那纤纤玉手,揉捏把玩。
“早该让骨醉教教你,这个时候可是要什么有什么,晚了就没这种好事了。你就求一句,我替你寻诛灵锁,嗯?”
素眉轻蹙,一株雪抽回了手,顺势在良辰脖颈挠了一把。这个时候提骨醉诛灵锁,太煞风景。“我劝你不要多事。不该管的,别”
良辰陡然起身,一手扣住了美人腰,凑近一株雪耳边,呼吸深深浅浅,顺着耳廓耳垂描画。
“本来与我无关,但你点名了要见三爷,我还摘得掉吗?”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再一抬头,笑里两分得意三分痞气剩下全是混账味,“为什么点名要见我?是想我,还是想我陪你死?”
刚刚得知一株雪在馆主面前承认是自己拿了诛灵锁的时候,良辰是震惊的。气极反笑,恨不得立刻就去把她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是不是烧干了。
她明明只要老老实实等他回来帮忙就好了啊!何苦多此一举自掘坟墓!
求他一句,真的比死都难吗?
一株雪懒得同他耍贫,索性闭眼享乐,全当耳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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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辰无趣,草草收尾,从上翻下,一手撑着脑袋侧躺,一手撩起她的发丝放在鼻尖嗅。
那绺发丝又香又软,真不像坏人该有的,偏偏生在了一株雪头上,无辜少受多少怜爱。
身上突然空落落的,一株雪回过神,将被子拽过来盖着,散漫道:“不行了就赶紧穿上衣服滚。”
听这语气,分明就是叫他来伺候的。普天下之下唯一一个敢使唤三爷的人,此时却毫不自知。
“别这么凶,我怕你后悔。”
良辰没生气,他今日铁了心就想知道她到底会不会服软。
“求我,我就帮你找诛灵锁。你要什么都行。”他看了看修剪的整整齐齐的指尖,顷刻间毫无怜爱的抵在了一株雪的咽喉,“还是说,我现在就应该把你画进册里?”
一株雪嘴角弯了弯,的确乖顺了不少,转过正脸对着他,定定看了一会,“好啊,你想让我怎么求你?”说完便爬起身,披着被子跨坐上良辰的腰,考虑是不是应该帮他捏捏肩膀。
良辰对着那双在黑暗中波光流转的眼,白天看只觉好看,晚上却越看越觉得不近人情。本能的就将人推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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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妙。”他兀自背过身,坐起身穿衣裳,脸上早没了那耍混的嬉笑,目光幽幽,不知在想什么。
一株雪在纱帐里对着背影愣了一会,心中陡然收紧,她刚刚真的以为良辰想帮她的。
“什么不太妙?”她尽量让自己的话音听起来像调笑,以掩饰刚刚被耍弄的丢人,以及对男人穿衣不认人的失望。
看不透你的情绪了,可真不妙,良辰心道。
他还记得,初见一株雪是八百年前,那是人界凤康城的三伏天,蒸笼似的。菜市口的血腥味没一会就发酵了,恶臭扑鼻。
良辰就在光天化日之下,心安理得坐在行刑官已经看不出形状的烂肉上,卸刽子手琵琶骨。
都卸一半了。热浪混着臭味煮开,流浪狗都闻之作呕。他手下依旧不紧不慢,只图稳不图快,仿佛与周边环境隔离开来。要不是为了完整取下来,他也不会放慢动作,让那边的援兵赶到。
那天,他疯魔了一般,浑身都是血,夺过刽子手的大刀就是乱七八糟劈砍。
就在天昏地暗间,一阵失控的力量从身体四面八方汇聚而起,突然炸开,定住了周围朝他而去密林般的箭矢,好像是围绕着他,圈出一个无形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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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那股力量消失了,生死之间,一个又小又软又凉的身躯抱住了他,替他挡住了所有攻势,扶起他,冲出了重围。
那个时候的一株雪真的很弱,只能用身体去做肉盾,但是良辰很喜欢。因为弱的一株雪什么都写在脸上,高兴就板着脸,不高兴就垮着脸,无悲无喜就面无表情,一点都不难猜。
不像现在的她,不管冰块脸还是笑脸相迎,都和心情没什么关系。她将表情当成了工具,是良辰教的,偏偏她学的很好。良辰反倒不高兴了。发现自己彻底摸不准心上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妙。
月光寒寒映在红纱帐绣的蝙蝠纹样上,晕散出女子独有的柔和剪影。
一株雪并不需要这个莫名其妙问题的答案,可就是觉得他不应该沉默。
眼见着他套上靴子站起身,三两下就将外袍和发髻整理好,全然与刚刚的荒唐没有了半分关系,只有她一片狼藉。
“你想让馆主他们怎么巴结你,明天开始就怎么巴结我。我高兴了,就帮你把东西找回来。”留下话,良辰大步下楼招待客人去了。
一株雪唇都在颤,这种感觉比死还要煎熬。被自己当做亲人的馆主怀疑,被自己救的同伴落井下石,如今还要被自己仰慕之人轻贱。她想不通,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