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三皇子,谢挽风沉沉开口,若无实据,这等欲加之罪,您还是不要开口的好。
谢挽风如此硬气,自然是因为萧景行只是三皇子,在朝中既无实权,也不得当今皇上重视。
萧景行挑眉笑了笑。
将军说得对,是本皇子失言。
这是内子为将军准备的贺礼,还请将军笑纳。
接过萧景行递来的锦盒,谢挽风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三皇子何时娶的妻
他明明记得,皇上并未给三皇子赐婚。
他的婚事,本应是五年前......
思绪被打断,谢挽风猛地看向萧景行身后。
我掀开车幔,脸色苍白,神色平静地喊萧景行。
三郎,既然礼已经送到,咱们回府吧。
萧景行瞬间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晃得谢挽风两眼发黑。
好。
等等!
萧景行嘴角的弧度冻住,偏头看了看被男人攥住的肩膀。
将军何故这样放肆啊。
谢挽风指节微僵,却仍然没有放手。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声音颤抖。
她、她明明是......
哦是谁
萧景行顺着谢挽风的目光一同看向我,语调微扬,威胁的意味甚浓。
谢挽风想说,是赫连喜,是他的女人。
可他不能。
萧景行此举,分明是让他进退两难。
要么立即认下与丹贡公主暗通款曲的大罪,亲手推翻自己的战功。
要么......
谢挽风颓然地放开手,做出了选择。
萧景行从喉间溢出一声嗤笑,指尖轻轻掸了掸被弄脏的肩膀。
告辞。
等......不,不是,能否让臣和马车内的姑娘说几句话谢挽风语无伦次地焦急道。
不能。
萧景行翻身上马,挡住谢挽风的视线,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面若寒冰。
内子不慎被畜生所伤,心口、肋下和双腿都急着回府诊治。
将军留步。
畜生的瞳孔颤了颤,再也无力挽留。
只能眼睁睁看着萧景行吩咐车夫调转车头,呵护备至地叮嘱一定要放轻放缓,万万不能叫车内有半点颠簸。
心口像被火烧似的疼,谢挽风情不自禁地又向前追了两步。
谢粼,谢粼呢
既然赫连喜没有死,那谢粼是不是也还活着
粼儿,我是父亲,你在不在车里
你不是最喜欢父亲抱抱了吗
他还记得粼儿喜欢什么。
可粼儿长到两岁,多少次的撒娇,都换不回他一声呢语,也换不到他一次抱抱。
他只会嫌恶冷硬地一次又一次推开他。
他死了。
我极轻极慢地道出这三个字,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掏空。
车轮滚滚向前,嘈杂不已,谢挽风却奇异地听清楚了。
他僵在原地。
大红色喜衣马上要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男人如我所愿地打开了锦盒。
是长命锁。
原本的绳结已经被烧毁,只剩光秃秃一把锁,上头还沾着几抹焦灰。
大瑨朝风俗,家里长子出生的时候,父亲都要为孩子亲手打一把长命锁。
那把锁却是谢挽风随手从库房拿的,纯金打造,款式粗糙,又笨又重。
小小的粼儿根本戴不到身上。
可他喜爱得紧,落水时,还紧紧捏在手里。
任我想尽办法也没能从粼儿僵硬的五指间取出。
直到我将他火葬。
向北的风带不走纯金的锁。
那就还给谢挽风吧。
蓦地,朗朗夜空平白炸响一道旱雷。
谢挽风怔怔抬头,环顾夜空,像是在找雷声传来的方向。
没有找到。
他膝盖一软,砸跪在地,痛苦地抱头低吼。
我收回视线,萧景行不知何时钻进了马车。
喜阳公主这眼神,不会还在心疼那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