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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疼
我嘲讽一笑。
若说,从前的五年,我只是慢慢从失望到死心。
可从萧景行嘴里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心里只剩下了恨!
谢挽风与我暗通款曲是假,以怨报恩却是真!
我以为我只是从战俘营救下了一个傲骨铮铮的汉子,谁知道他竟然利用我近侍的身份,挟持太子哥哥,屠了整个鹤城!
原本两方握手和谈的局面瞬间扭转,丹贡被迫臣服归顺,年年缴纳岁贡百万两,牛羊各十万只。
这几乎榨干了丹贡的每一滴血。
我甚至不敢想,这五年,父汗与百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而他们的小公主,被诓骗着送往千里外的京城,被困在将军府,一无所知。
甚至还在苦苦仰望等待罪魁祸首的垂怜。
指甲死死陷入掌心,萧景行极有耐心的一根根掰开我的手指。
你的肋骨只要耐心将养几日,便能好起来。
心口会留疤,但也只是外伤。
麻烦的,是你的腿。
跪行九千九百九十九阶,还没来得及休养,就被石子扎入膑骨,又在大雨里受了寒气。
然后被丢在柴房,整整三天,无人问津。
腐肉入骨,若是想行走自如,怕是要刮骨疗毒。
萧景行眉眼温柔,公主疼的话,可以咬我。
我沉默地埋进他怀里。
刻骨地痛自膝上传来,冷汗很快浸湿了衣衫,我咬牙忍着,任凭萧景行环着我的手臂紧了又紧。
窗外竹影闪动。
是谢挽风。
我仰起头,咬住男人的嘴唇。
萧景行眸光错愕,耳根瞬间染上绯红。
公主,你......
三郎方才说过的,疼了就咬你。
好疼啊。
萧景行的长睫颤了颤,随后闭眼,叹息着加深了这个吻。
我勾起唇。
谢挽风,你可看得清
我却看不清。
深夜,萧景行安抚我睡下后离去,谢挽风终于得到机会,翻窗落在我床边。
阿喜。他悲戚地唤我,你在故意气我,对不对
我倏然睁眼,冷冷看着他。
迎着我的目光,谢挽风跪伏在地,握起我的手放在颊边。
是我错了。
这么多年,我一直以为自己心系阮灵。
可你一走,我竟无法自处。
阿喜,是我对不住你。
我抽出手,眼含讥讽的笑道:
将军为了心上人,不惜欺君罔上,将人从死牢里救出来。
又为了保住她腹中胎儿,强抢平安符,剜我血肉。
甚至还要取粼儿的血。
这些才过了几天,将军都忘了吗
谢挽风高大的身形晃了晃,眼前仿佛闪过我倔强的泪眼。
他嗓音紧绷,含着无尽悔恨与愧疚。
阿喜,我定给你个交待。
那之后,你还愿不愿意......嫁给我
我定会好好对你,好好对咱们的孩子。
我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将被子拉起来,盖住脸。
谢挽风大约将我的沉默当成了默许,喜极而泣,承诺的声音掷地有声。
阿喜,等我!
他离开时,伴着几道箭矢的破空声。
我脑海里不自觉浮现谢挽风被万箭穿心的模样。
闭闭眼,我竭力平息胸中翻江倒海的杂乱思绪。
萧景行摇着折扇从暗道里悠哉游哉地出来。
公主觉得,他这次来,是真的幡然悔悟。
还是来试探公主是否有意入宫自揭身份,陷他于不义呢。
我不知道,我看不清。
我只知道,阮灵完了。
不管谢挽风是真的悔过还是为了安抚我心中怨气,他都不会放过阮灵。
果然,半月后,将军府传出消息。
新妇阮灵,不慎落水身亡,一尸两命。
听到这个消息,我只觉得遍体生寒。
隔天,谢挽风再次登门,却被萧景行带人按在了院中。
谢挽风浑不在意,一双眼定定盯着我,满是痴悔。
阿喜,我已经查明,是阮灵纵火烧你。
也是她,自己在平安符做了手脚。
我已经处置了阮灵。
你跟我回去,我们重新来过,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