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话音未落，我猛地矮身，不是扑向那个黑影，而是像一支离弦的箭，冲向站在黑影旁边，如同精致人偶般的苏晴！

    那股无形的压力骤然增强，像要把我的骨头碾碎。

    但我豁出去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苏晴的脚踝！

    距离太近了，近到我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混合着泥土和淡淡腐败的怪异气味。

    我几乎是扑倒在她脚边，不顾一切地伸手，狠狠撕开了她裙摆上那片最大的深色污渍！

    布料发出刺啦的声响，露出了底下苍白纤细的脚踝。

    那里没有伤口，却用某种暗红色的、像是干涸血迹的东西，画着一个极其微小，但和地上那个巨大符号截然相反的扭曲图案！

    苏晴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反抗！

    几乎是同时，我另一只手里紧握的水果刀，凭着一股狠劲和直觉，朝着那个微小的逆向符号狠狠扎了下去！

    不是刺入皮肉，而是用刀尖，带着决绝的力道，划破那个血色印记！

    ——！！！

    一声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尖锐到刺破耳膜的无声嘶鸣，猛地在我的意识里炸开！

    那个人形黑影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浓稠的黑暗疯狂翻滚，发出愤怒而不甘的震荡。

    那股几乎将我压垮的恐怖压力，瞬间消失了。

    我甚至来不及喘口气，就看到苏晴的身体猛地一颤，那双空洞的眼睛里，似乎有极其短暂的一丝光亮闪过，又迅速熄灭。

    她像一具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木偶，软软地、无声无息地瘫倒在地，连衣裙沾染着更多的污泥，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再无声息。

    死了还是…彻底变成了空壳

    我不知道，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痛得无法呼吸。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重新笼罩下来，风似乎又开始呜咽，但那股令人窒息的邪恶气息，明显淡了许多。

    那个高瘦的黑影，在剧烈扭动之后，颜色变淡了一些，像墨水滴入了清水，开始缓缓向后退去，融入废墟更深的阴影之中，最终消失不见。

    它还会回来的。

    旁边那个男人挣扎着站起来，擦掉嘴角的血沫，声音沙哑地如同砂纸摩擦。

    它被打断了仪式，但标记还在。它只是…暂时放弃了这个‘残次品’。

    他看了一眼地上毫无生气的苏晴，又看向我，眼神复杂。

    下一个，还是你。

    那个男人没再多说，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地上的苏晴，然后拖着沉重的步子，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废墟的另一端。

    他的背影佝偻，像背负着看不见的沉重枷锁。

    他脖颈上那个黯淡的标记，像一个不祥的预言。

    我独自站在原地，四周是断壁残垣和刺骨的寒意。

    苏晴冰冷的身体就在我脚边，提醒着我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噩梦。

    我杀了她吗

    还是救了她脱离更可怕的控制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恐惧、悲伤、愤怒、还有劫后余生的茫然，像潮水一样反复冲刷着我几乎崩溃的神经。

    我蹲下身，颤抖着捡起苏晴掉落在旁边的那个小发卡，紧紧攥在手心。

    冰冷的塑料硌得掌心生疼。

    下一个，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