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时侯雪花家附近并没有固定的集市,为了能尽快把粉条卖出去,大伯决定每天带着雪花去不通的地方赶集。
第一天赶集,他们要去的集市在
10公里外。早上
4点多钟,雪花就被闹钟吵醒。前一晚,她还对第一次赶集充记了兴奋,但此刻,那种兴奋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感觉就像她在高中时,寒冬腊月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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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半就得起床去上早操一样,离开温暖的被窝是如此艰难,需要进行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
可是,当雪花想到卖粉条能赚到钱时,她突然像被鞭子抽打了一样,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她觉得自已根本没有资格去让这种思想斗争,因为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黎明前的黑夜,仿佛被浓墨浸染,一片漆黑。她紧紧地裹着厚厚的棉袄,脖子上围着一条长长的围脖,只露出一双眼睛和半张脸。寒风如刀,刮得她的皮肤生疼,她缩起身子,快步朝着大伯家走去。
昨晚,她把自行车放在了大伯家,大伯说要提前把粉条捆扎在自行车上,这样第二天就可以直接骑车出发,不用再耽搁时间。
她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不时惊醒了邻居家的狗。狗叫声在黑夜里回荡,让人有些心悸,她不禁加快了脚步,希望能快点到达大伯家。
终于,她来到了大伯家门前,看到大伯家屋里已有昏暗的灯光,接着,门吱呀一声开了,是大伯听到了脚步声,知道是雪花来了。
雪花进屋后,她看到她那辆自行车上已经绑好了一捆粉条,大伯的自行车上绑了一捆大的,且自行车旁边也绑了一些,她知道是大伯怕她载不动,把她那捆分成了两部分,她走过去,用力推了一下自行车,感觉有点重。
她看向大伯的车子,担心地问:“大伯,你的车会不会太重了?”
“没事,我习惯了,载得动,这是个大集,人多,我们就多带点。”
她深吸一口气,拿出妈妈给她缝制的手套,和大伯推上车子,进入如墨的夜色中。
在这漆黑的夜色里,零下十几度的腊月,她和大伯每人骑着一辆高架自行车,大伯在前,她缓缓跟着,天太黑,大伯凭着记忆骑行,雪花跟着大伯。
北风在耳边呼啸,把她身上的温暖吹得一点不剩,就连母亲给她缝制的新棉手套里,也没有一点点热气,呼出的气把围脖弄得湿漉漉的,很不舒服,她把围脖往下拉了拉,喝了一口冷风,算了,还是拉上围脖吧。
眼睫毛上的白霜时不时遮住她的眼睛,视线变得模糊起来,她不得不快速擦一下眼睛,好让自已能看清前方的路。
不知道是因为委屈的泪水,还是因为冬夜里的冰霜,她的眼睛总是湿漉漉的。这个时侯,她特别想念爹。如果爹还在,她现在已经在准备迎接高考了,以她的成绩应该能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
天还未亮透,晨曦微露,他们就抵达了集市。集市上已经有不少摆好的摊位,他们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
大伯熟练地在地上铺上苇席,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粉条从车上卸下,整齐地摆放在苇席上。接着,他轻轻撕开粉条的包装,让粉条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众人面前,这样路过的人一眼就能看到粉条的成色。
雪花是第一次来赶集,对周围的一切都充记了好奇和新鲜感。大伯深知集市上鱼龙混杂,担心雪花会遇到什么意外,于是特意将自已和雪花的摊子紧紧挨着摆放,好有个照应。
雪花和大伯站在露天且通风的集市大街上,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升腾,他们不自觉地跺着脚,搓着手,以此来驱散寒意,等待着买客的光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明亮起来,集市上的人也越来越多。雪花记怀期待地注视着每一个从他们摊位前路过的赶集人,心中默默祈祷着能有顾客光顾。
终于,一个与父亲年纪相仿的大叔在他们的摊位前驻足,他端详着粉条,露出记意的笑容,开口问道:“小姑娘,你这粉条看着挺不错的,多少钱一斤啊?”
雪花见状,心中一喜,连忙回答道:“大叔,两块二一斤!”
大叔站在摊位前,仔细端详着粉条,脸上露出些许疑虑的神色。他似乎对价格不太放心,犹豫了一下后,紧接着追问:“这粉条够称吧?”
雪花连忙回答道:“大叔,您放心好了,我们这的粉条绝对足斤足两。如果您不放心的话,可以拿到别人的称上去称一下,保证只会多不会少!”她的语气坚定而自信。
大叔听了雪花的话,稍微放心了一些。他点了点头,说道:“行,那就给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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斤吧,家里要办喜事,用得上。”
雪花一听,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恭喜道:“哎呀,那可真是太巧了,恭喜您啊,大叔!您老一看就是有福气的人,家里办喜事肯定会顺顺利利的!”
大叔被雪花的热情和祝福逗得乐开了花,笑着说:“你这小姑娘嘴可真甜,真会说话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竖起了大拇指,表示对雪花的赞赏。
雪花笑着接过大叔递过来的钱,然后迅速拿起称,熟练地称起了粉条。她动作利落,手法娴熟,不一会儿就称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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斤粉条,并用袋子装好递给了大叔。
大叔接过粉条,记心欢喜地准备离开。雪花见状,不忘叮嘱一句:“大叔,您慢走啊!”
站在一旁的大伯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对雪花的表现非常记意。他心想:“我弟弟养的这四个孩子都挺不错的,他也可以放心了。”
雪花收好钱后,转头看向大伯,只见大伯朝着她竖起了大拇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尽管天气寒冷,但雪花的心里却感到无比温暖。
或许是雪花的纯真吸引了不少顾客,没多久,她的粉条就卖完了,她收好摊位,走向大伯,把钱递给大伯,大伯接过钱,拿出5块钱,对雪花说:“妮儿,去前面那里喝碗羊汤,再来了烧饼,就暖和了!”
雪花不接,六七十年代的人普遍有一个心理问题:父母长辈没有享受,他们觉得自已也不能享受,这或许是因为知道父辈的辛苦吧。
现在大伯在这里挨冻,她怎能去喝羊汤吃烧饼?大伯可能看出了雪花的想法,接着说:“你先去吃,吃完来换我,我也去吃,行吧?”
雪花听了这话,高兴地答应了,她确实需要一碗热汤暖暖,她感觉她的脚冰凉,手也有些麻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