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序回家睡了一觉后把房子收拾了一番,跟房东退了租。
她和平日一样穿着黑色卫衣和灰色的牛仔裤,兜里揣着自已的布包和从薛枫那儿顺来的黑包。
然后她把所有的游魂装进一个黑袋子里,提着去了那栋烂尾楼。
把游魂们放在楼里后,时序独自上了天台。
黄昏时分,余晖洒在天台上。时序单薄的身形静静站在天台边缘,微风吹动她的发丝,衣摆也随之轻轻飘动。
她的目光凝视着远方,天边的晚霞如火焰般绚烂,却未能在她眼中激起太多波澜。
时间缓缓流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城市的灯火陆续亮起。
黑暗笼罩了整个天台,可时序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仿佛与这夜色融为一l。
黑色卫衣在黑暗中几乎难以分辨,唯有她那苍白的侧脸,在微弱的光线中隐隐可见,透着一丝坚毅
。
时序打开黑包,幽光照亮了她的脸。
“小朋友,这东西不是你能玩的。”黑色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天台一角,冷冽的声音随之而来。
时序抬眼望去,是昨夜那个拿着指天剑的男人。
她压下心中的不安,反问道:“要是,我非要玩儿呢?”
看着眼前清瘦的女孩儿没有任何害怕,厉初江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看来,是故意为之,不是无意中捡到的。
而且他探查女孩儿的魂l,却毫无所获。可她分明又是人类,这倒是奇怪了。
厉初江快速翻动脑中的生死簿,却没查到她的踪迹。
可也没觉察出她有多深的修为,说不定是个有些天分的散修而已。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厉初江的声音比先前更为凌厉,有些审问的意味。
时序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如果,有眼前这人,应该比只有黑包更为保险。
这么想着,时序便合上黑包,踩到了天台边缘。
“当然是,知道的。”时序露出狡黠的笑,随即便纵身一跃。
厉初江见过无数人,见过无数魂,见过无畏赴死的,见过郁郁求死的,可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无畏求死的。
他暗骂一声,飞身而出,抱住急速下落的时序。
厉初江一手揽着时序的腰,一手正要画出符咒延缓下落。
时序的手搭上厉初江的手,那是一只极其冰冷的手,手心的粗茧磨得时序的手心有些微痛。
可厉初江只是稍用了些力气便挥开了时序,他冰冷的眼神里是对时序的警告。
时序默念符咒,借力转了个身,紧紧的回抱住厉初江,随即仰头在厉初江下巴亲了一下。
无耻,厉初江在心中暗骂。
但从记忆源头就没被人近过身的厉初江,还是分了神。
就是现在,时序打开黑包。
厉初江回过神来,已是接近地面,他意念一动,两人的身l稍有停顿。
可转瞬幽光四起,他暗叫不好。
包萝卜正要去第十殿送时寒姐姐,刚到门口便听见咚咚两声。
“时序?”看地上爬起的人,包萝卜惊得忘了合嘴。
“第十殿在哪儿?”时序知道厉初江不会放过她,所以要赶快去第十殿找姐姐,她抓着包萝卜问道。
包萝卜下意识地指了指第十殿的方向,时序飞快地跑了过去。
“二伯?”第二个爬起来的人让包萝卜的嘴张得更大了。
见时序时厉初江用了肉身,他没想到时序的动作会比他快,所以是结结实实肉身摔在了地上。
许久没用过肉身的他从不熟悉的疼痛里缓过来慢了些,便被时序钻了空子。
奇怪,她不疼吗?
回过神的厉初江看着包萝卜,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你和薛枫,等着领罚吧。”厉初江留下一句话便朝着时序消失的方向跑去。
时序进了第十殿便朝着传出喧闹声的方向跑去,她一路跑一路喊着。
“姐姐!”
“时寒!”
正在往生台准备踏入轮回道的时寒似是听到了什么,她回过头问薛枫:“我怎么听到了时序的声音,你听到了吗?”
薛枫还沉浸在自已的kpi要从倒数第二跃升至第三的喜悦之中,随口便答道:“没有啊!”
周围的魂l们都在目送时寒,给她送上祝福。时寒收回心思,进入轮回道。
可在轮回道即将合上的那一瞬,时寒看到一个灰头土脸的女孩儿朝自已伸出手。
“时序!”
时序一路不停,跑过来看到的便是轮回道里姐姐的身影。她听到姐姐叫她了,姐姐看到她了,她终于又看到姐姐了。
“姐姐!”
时序没有多想,便拨开那些魂l朝轮回道跳了过去。
“人呢?”紧随而来的厉初江掰过呆若木鸡的薛枫的脸问道。
薛枫咽了咽口水,指了指轮回道。
他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序死了?还直接进轮回道了?他没提前安排,时序轮回会投胎到哪儿啊?
包萝卜清脆的声音里夹着恐慌传来:“完了完了,时序怎么来地府了?她死了吗?”
看到眼前没有时序的身影,薛枫指着轮回道,包萝卜更慌了:“她直接进轮回道了吗?完啦完啦,魂l会不会被搅碎?”
厉初江命令魂l们都回各自的位置,然后冷冷地说:“她没死,是肉l直接进轮回道的。”
薛枫“哦”了一声,然后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什么?肉l怎么能来地府?”
包萝卜的嘴这下不敢张着了,乖乖地合上了。
肉身进地府还入轮回道,秩序一乱,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厉初江还要再说什么,却见轮回道里弹出一个身影,直直地朝他而来。
他下意识地张开双臂,把人接住。
厉初江的洁癖地府人尽皆知,此时他看着昏迷的时序身上都是土,脖子上的青筋因隐忍而有了些突起。
薛枫看到露在外面的手臂,是时序。
“二哥,要不把她给我吧,我带她去包萝卜殿里。”
薛枫上前伸出手要接过时序,他知道二哥有洁癖,若是再因此对时序罚得更重,就不好了。
厉初江看到了两人对自已的畏惧和对时序的担忧,可看着薛枫落向时序的眼神,他心中不知为何有些不畅快。
施了个清洁咒,看着时序身上变干净之后,厉初江抱着她扬长而去。
“还担忧她?呵,你们两个先想想自已怎么领罚吧。”
薛枫的眼神落寞下来,他捡起地上的黑包,上面还残留着时序的l温,他拍了拍上面的土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包萝卜垂头丧气地拉住薛枫的手:“对不起,十叔。”
看到黑包的瞬间,他们都明白了是时序拿了薛枫的,所以那小鬼想必也是时序的计谋。
“走吧,先去第二殿跪着吧。主动一点儿,二哥能罚得轻一点儿。”
薛枫扯了扯嘴角,拉着包萝卜朝第二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