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眉心轻轻皱着,下落时额前的碎发散开,露出光洁的额头。
小巧的嘴轻轻嗫嚅着着,好像在说着什么。眼球的颤动连带着纤长的睫毛也微微颤动,仿佛在梦境中挣扎。
梦境中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却又在触及意识的边缘时消散。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手里的东西,眼角渗出一滴泪珠,滑落在枕边。
因常年夜间活动,时序的皮肤略显苍白,配上此刻的神情,一向坚毅的她倒有些楚楚可怜。
厉初江此刻却无心欣赏,他双手撑在时序两侧的床沿,眉头紧锁。
“松开!”
他低声命令,声音中透出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可身下的人儿毫无反应,反而握着他腰间玉带钩的手指愈发用力。
厉初江的心头一紧,手中变出一把精致的匕首,寒光闪烁。
他犹豫的空隙,便被推门进来的崔新握住手腕。
“初江,便是要罚,也得查明事实之后。”
“你这样私下里结果了她,岂不是把真相都埋着了。”
“恒之明日就回来,不如等他回来再让打算。”
“薛枫和萝卜还在外面跪着,要不先去听听他们怎么说?”
崔新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打破了房间的沉寂。
厉初江的目光在匕首与时序苍白的脸庞间游移,最终叹了口气:“谁说我要杀她?”
崔新微微松开手,目光复杂地看向厉初江:“那你这架势,是?”
“你没看到她抓着我的带钩吗,我只是想割开腰带。”
顺着厉初江的目光扫过时序紧握的手指,崔新这才发现两人的动作十分暧昧。
他松开了抓着厉初江手,站在一旁咳嗽了一声。
厉初江看崔新苍老的脸上爬起些红晕,心中更为烦躁。
“崔叔,你在脸红什么?”
崔新轻咳一声,掩饰尴尬:“那个,不打扰了,你继续。”
临走时,他崔新还扯下衣架上挂的新腰带扔给厉初江。
厉初江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接住腰带,划开了腰带换上。
他尝试将时序的手指掰开,可那纤细的五指却如通铁铸般牢固,任凭他如何用力,始终纹丝不动。
怕伤着时序,厉初江把腰带从玉带钩里解下来,轻轻绕过她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抽出。
掩上房门后,厉初江敛着神色来到大堂。
包萝卜看到厉初江脸上余怒未消,立刻低头,大气不敢出。
薛枫额角渗出细汗,双手紧握成拳。
真不怪他们害怕啊,厉初江前世是战神,杀伐果断,杀气滔天。
因护民有大功被上神赐予神力,得以永生。
而且,酆都大帝已至半神巅峰,不日即将跃升神界。
凭厉初江这些年的功绩,和酆都大帝的信任,加上指天剑认他为主,下任酆都大帝非他莫属。
几个小的从小就是在厉初江的光环下长大,对他是既敬服又畏惧。
厉初江的目光如冰刃般扫过二人,冷声道:“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包萝卜作为下一代第一个正式继位的,实力是厉初江他们都认可的,且她惯会撒娇卖萌,所以在将恒之和厉初江那里,她是受罚最少的。
看十叔的冷汗掉了一地,包萝卜咬唇,扬起笑脸说道:“二伯,你先别生气,听我慢慢说。”
厉初江瞥了一眼小侄女,冷哼一声:“少来这套,快说重点。”
包萝卜深吸一口气,道:“时寒姐姐一直不投胎,挂念着她妹妹。所以我求十叔帮忙,接触时序。”
抬头看了一眼,上座的人面色没有更差,包萝卜继续道:“我们只是想让她安心,就跟时序一起打游戏,然后问问她的情况。”
“后来,时寒姐姐还不投胎,时序来了酆都,我们就替时寒姐姐去看了看她。”
厉初江目光扫过,包萝卜立马挂上招牌式的甜笑,企图萌混过关。
“然后呢?薛枫!”厉初江目光如炬。
薛枫硬着头皮开口:“时序被小鬼缠身,所以我上去帮忙收一下,然后不小心,黑包被她顺走了。”
“二伯,是我求十叔去的,要罚就罚我吧。”包萝卜举起双手。
以前她受过最重的罚就是被大伯蒋恒之用灵力打了三百下手板,所以她心里早已让好了准备。
厉初江冷哼一声,右手挥起,一道灵力光芒闪现,落在了包萝卜身上。
“你主管因果,却不顾自已的作为会带来什么果。”
“既然这么多嘴,就罚你三天不许说话。”
薛枫虽然很害怕,却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让包萝卜不说话,还不如让她魂飞魄散呢。包萝卜苦着脸,却不敢反驳。
厉初江收回灵力,目光转向薛枫:“你笑什么?”
“没没有。”薛枫磕磕巴巴地回答,赶紧低下头。
“接下来你说,你们可知道时序有灵力?”
薛枫愣了一下,支吾道:“因为是时寒的妹妹,就忘了探查。”
“糊涂!”厉初江怒斥,“私自去往人间不说,还把摄魂包丢在有灵力的人手上。”
“若是她别有用心,为祸人间,岂不是酿成大祸!”
薛枫脸色苍白,被厉初江的质问惊出一身冷汗。
“二哥,我知错了。”薛枫低声说道,眼中记是悔意。
厉初江冷冷地看着他,语气稍缓:“收好摄魂包,也想清楚自已的职责。回去反省吧,明日大哥回来后在让处置。”
看到包萝卜祈求的眼神,薛枫低声问道:“二哥,时序现在”
“薛枫,你是怎么继位的忘了吗。”
厉初江转身离去,薛枫心里却翻出了惊涛骇浪。
上任转轮王,他的师父,是上一代最具慧根的阎王。
可偏偏他却爱上了一个人间女子,自愿舍弃修为,化为凡l,只为与那女子厮守半生。
所以,他才刚刚萌芽的心思,就被二哥知晓了。
薛枫无力地跪坐在地上,心中五味杂陈。师父的往事如镜,映照出他此刻的迷茫与挣扎。
包萝卜上前扶起薛枫,担忧地看着他。
“没事,走吧。”薛枫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还有差事呢。”
职责前途和心底感情的天平晃了又晃,最终职责那端重重落下。薛枫心中暗誓,绝不让情感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