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三年·常山国真定县赵家庄七岁的赵云趴在祠堂横梁上,嘴里叼着根狗尾草,两条小短腿在半空晃悠得像钟摆。
从这五丈高的金丝楠木梁望下去,三十八桌寿宴摆成的北斗七星阵正在院中流转,穿深紫绸衫的管家赵福捧着礼簿,活像只晕头转向的胖蜘蛛在席间穿梭。
"云哥儿!
"底下传来刻意压低的童音,梳双丫髻的小丫头踮着脚朝梁上招手:"西叔公要切寿桃啦!
"赵云咧嘴一笑,露出缺了门牙的黑洞。
他像狸猫般顺着雕花柱滑下,腰间的青玉环撞在柱础上"叮"地轻响——这自打娘胎带出来的物件,今儿个不知怎的透着股寒意。
正厅里,百岁人瑞西叔公拄着鎏金鸠杖,正对着三尺高的寿桃山吹胡子瞪眼:"混账!
谁把桃尖上的寿星老儿换成关公像了?
"银须随着怒吼簌簌抖动,惊得供桌上那对鎏金仙鹤烛台险些栽倒。
满堂宾客憋笑憋得面色通红。
赵云猫着腰溜到供桌下,顺手扯了块撒金红绸裹住脑袋。
透过绸布缝隙,他瞧见自家老爹赵安站在厅角,古铜色面皮抽搐得像被马蜂蛰了——那尊拳头大的翡翠关公,分明是昨儿自己从老爹书房顺的。
"定是玄鸟送吉!
"赵福抹着汗打圆场,脑门在烛光下油亮如新磨的铜镜:"关圣帝君镇宅,正合咱赵氏尚武传家..."话音未落,西北角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
赵云耳朵动了动,那声响脆得蹊跷,倒像是江湖人用的飞蝗石。
宴席间忽起怪风,三十六盏长寿灯齐齐晃荡。
赵云胸前的青玉环骤然发烫,烫得他"嗷"一嗓子蹦起来,红绸飘落间正对上西叔公瞪圆的牛眼。
"小猢狲!
"老头子的鸠杖"咚"地杵地,震得供桌上三牲祭品跳起半尺高:"给我..."惊天动地的铜锣声打断了呵斥。
庄门方向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