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骆驼跪在洞庭湖畔时,虞红鲤终于明白三娘为何总爱穿金线绣的鞋。
那些缀着珍珠的鞋尖每次点地,都会在青石板上留下朱砂符印——此刻湖面倒映的星图中,三百六十个符印正组成困龙阵。
湖底沉船的桅杆刺破水面,缠在上面的根本不是水草,而是密密麻麻的金铃索。
月光穿透铃身,照出里面蜷缩的婴孩指骨,每片指甲都刻着生辰八字。
"阿姐看这里。
"盲眼琴童突然抠出自己左眼,眼窝里嵌着的夜明珠滚落掌心。
那根本不是明珠,而是颗裹着蜡衣的人眼,瞳孔处烙着红袖招的莲花印。
幽光照亮船骸时,虞红鲤看见舱壁上刻满血色符咒,最刺眼的那行写着:"昭明三年七月初七,献祭蛊童三十有三。
"字迹边缘粘着细小的乳牙。
沈青蝉的声音从人眼里传出,带着伽蓝钟的回响:"三娘本名谢沉舟,是前朝司天监的私生女。
"湖面泛起血色涟漪,映出百年前的画面:戴青铜傩面的少女跪在栖凰台,将虎符按进亲弟弟心口。
少年心窝喷出的血在空中凝成星图,谢沉舟癫狂大笑:"凭什么只有男子能窥天机!
"她身后是燃烧的钦天监,火中飘着的黄符上,赫然是今日虞红鲤的生辰。
"谢家世代执掌山河社稷图,首到她发现自己是药引体质。
"声音忽远忽近,惊起湖底白骨堆里的食尸鹫,"她活不过及笄之年,除非..."画面骤变,谢沉舟泡在血池里,正将剥下的人皮往身上贴。
那张脸虞红鲤再熟悉不过——正是她"难产而亡"的生母。
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虞红鲤踉跄着扶住船骸。
腐木上突起的铜钉划破衣袖,露出臂弯处三娘亲手刺的守宫砂——此刻那点朱砂正扭曲成谢氏族徽。
她终于看懂舱壁符咒,那些蜿蜒血痕根本不是文字,而是三百个孩童的掌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