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的凉亭里，小燕子捏着乾隆给的琉璃匣子，对着阳光左看右看，鼻尖都快贴到玻璃上了。
"这蝴蝶的金粉，真和翊坤宫的胭脂一样？"她眯着一只眼，手指戳了戳匣子，"皇阿玛该不会是唬我们的吧？蝴蝶还能用胭脂？那它是不是还得描眉画眼啊？"
紫薇赶紧把匣子抢过来："别晃了，当心摔碎。"她小心翼翼地捧着，"这可是证物。"
"摔碎才好呢！"小燕子撇嘴，顺手揪了片树叶揉着玩，"谁让皇后总找我们麻烦！香妃多好啊，还会教我跳维吾尔族舞呢。"她突然站起来转了个圈，差点撞翻石桌上的茶壶。
永琪眼疾手快地扶住茶壶，无奈道："小心点。"他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长衫，袖口绣着暗纹，在阳光下若隐若现。
"五阿哥，"紫薇突然压低声音，"您说这金粉会不会是"
"栽赃。"永琪接过话，指尖轻轻点了点琉璃匣，"但皇阿玛既然特意拿出来说，说明他也在怀疑。"
小燕子眼睛一亮，猛地拍桌子："那我们还等什么？直接去翊坤宫搜啊！"茶壶被震得"咣当"一跳。
"不行！"紫薇和永琪异口通声。
永琪揉了揉额角："直接闯翊坤宫等于打草惊蛇。"他看了眼小燕子气鼓鼓的样子，又补充道："而且会被罚抄《女则》。"
小燕子立刻蔫了："那怎么办？"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总不能等皇后自已跑来认罪吧？哎呀对不起，蝴蝶是我养的，金粉是我抹的——怎么可能嘛！"
永琪突然笑了，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其实有个更简单的办法。"他倒出几粒芝麻大小的金粉在掌心，"这是我从蝴蝶翅膀上刮下来的。"
紫薇恍然大悟："比对胭脂！只要证明皇后的胭脂和这个金粉一样"
"可我们怎么拿到皇后的胭脂啊？"小燕子凑过来，发梢扫过永琪的手腕，痒痒的，"总不能去偷吧？"
永琪眨眨眼："听说令妃娘娘今早邀皇后赏花？"
"令妃娘娘？"小燕子瞪大眼睛，突然反应过来，"哦——！"她拖长声调，狡黠地笑了，"我懂了！声东击西！"
紫薇无奈地看着他俩："你们该不会是要"
"借来看看嘛！"小燕子已经蹦起来了，"皇后娘娘这么大方，肯定不会介意的！"
永琪忍着笑点头："嗯，最多再罚你抄《女则》。"
"五阿哥！"小燕子气得跺脚，"你能不能别提《女则》了！"
阳光透过树叶缝隙，在三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只被囚在琉璃中的蝴蝶，翅膀上的金粉微微闪着光，仿佛在见证着什么。
御花园的芍药开得正盛，层层叠叠的花瓣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粉光。小燕子猫着腰躲在花丛后，手里攥着个空胭脂盒，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脸上。
"紫薇，你确定令妃娘娘能把皇后引开？"她压低声音，朝假山方向喊道。
假山后传来紫薇无奈的回应："令妃娘娘说了，至少能拖住一盏茶的时间。"
"一盏茶是多久来着"小燕子掰着手指头数，"泡一壶茶的时间？那得赶紧"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环佩叮当的清脆声响。皇后扶着容嬷嬷的手缓步而来，今日特意着了正装，发间的金凤步摇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小燕子眯起眼睛，目光立刻锁定了皇后唇上那抹嫣红——阳光下，能清晰看到唇脂里掺着的细碎金粉。
"就是那个！"她激动地捅了捅空气，仿佛紫薇还在身边，"她用的就是金色胭脂！"
趁着皇后和令妃在凉亭里寒暄，小燕子像只灵活的猫儿般窜到石桌旁。皇后的团扇和锦帕就放在那儿，旁边还有个精致的珐琅胭脂盒——盒盖上雕着牡丹，正是翊坤宫的标志。
她的手刚碰到胭脂盒，背后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需要帮忙吗？"
小燕子吓得一个激灵，胭脂盒差点脱手。回头一看，永琪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居然捧着一模一样的珐琅盒子，连牡丹花纹都分毫不差。
"你、你哪儿弄来的？"她瞪圆了眼睛。
永琪唇角微扬："今早让金锁去内务府取的，和皇后娘娘用的是通一批贡品。"他晃了晃手中的盒子，"里面装了普通胭脂，足够以假乱真。"
小燕子恍然大悟："调包计！"她兴奋地抢过永琪手中的盒子，"这个我在行！柳青他们玩骰子时我经常"
"嘘——"永琪突然按住她的肩膀。
凉亭里，皇后正起身往这边张望。两人瞬间僵住，小燕子甚至屏住了呼吸。永琪的手还搭在她肩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好在令妃及时拉住了皇后的衣袖："娘娘尝尝这新贡的龙井"
趁此机会，小燕子飞快地调换了胭脂盒。她得意地冲永琪比了个手势，却见对方突然变了脸色——
容嬷嬷正朝这边走来！
永琪一把拉过小燕子，带着她滚进旁边的花丛。芍药花瓣簌簌落下，有几片粘在了小燕子的发间。
"谁在那儿？"容嬷嬷尖利的声音越来越近。
紫薇躲在假山后急得直跺脚，突然灵机一动，抓起块石子往反方向一扔——
"喵~"
她捏着嗓子学了一声猫叫，竟有七八分相似。
容嬷嬷狐疑地张望了一会儿："原来是野猫"
花丛里，小燕子憋笑憋得浑身发抖，整个人几乎趴在永琪身上。永琪无奈地看着怀里笑得东倒西歪的姑娘，伸手摘掉她头发上的芍药花瓣，轻声道："再笑就要被发现了。"
小燕子这才发现自已整个人都贴在永琪胸前，连忙往后缩了缩，却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花枝，发出"哗啦"一声响。
容嬷嬷猛地回头："什么声音？"
永琪当机立断，扣住小燕子的后脑往自已肩上一按，另一只手随意地摘了朵芍药，从容不迫地站起身："嬷嬷也来赏花？"
小燕子的脸埋在永琪肩头，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混着芍药的甜香，莫名让人安心。
容嬷嬷见是五阿哥，连忙行礼："老奴不知阿哥在此"
"无妨。"永琪微微一笑，顺手将那朵芍药别在小燕子发间，"还珠格格说想摘些花儿回去插瓶，本阿哥正好路过。"
小燕子趁机抬头，让出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是呀是呀，这花开得多好！"她晃了晃手里的花枝，恰到好处地挡住了袖子里藏着的真胭脂盒。
容嬷嬷将信将疑地退下了。永琪看着小燕子得意洋洋的表情，忍不住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下次再这么冒失，就让你自已抄《女则》。"
"又提《女则》！"小燕子捂着额头跳开，"五阿哥你最近怎么跟个教书先生似的！"
阳光透过花枝，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只被调包的胭脂盒，正在小燕子袖中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漱芳斋内，小燕子把偷换来的胭脂盒"啪"地拍在桌上，得意地扬起下巴："怎么样，我出手就是马到成功！"
紫薇赶紧捂住她的嘴："小声点！明月彩霞还在外面呢！"
永琪拿起胭脂盒仔细端详。珐琅盒盖上牡丹花纹精致繁复，打开后，里面的金粉胭脂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他沾了一点在指尖捻开，眉头微蹙。
"颜色一模一样！"小燕子凑过来，鼻尖都快贴上永琪的手指，"肯定是皇后干的！这下证据确凿，看她还怎么抵赖！"
紫薇却轻轻"咦"了一声："这香气"
永琪将胭脂凑近鼻尖，神色突然一变："这不是寻常的胭脂。"
"难道是毒药？"小燕子猛地缩回手，差点打翻茶壶。
"比毒药更麻烦。"永琪压低声音，"这是暹罗进贡的醉蝶香，遇热会散发异香，专门吸引蜂蝶——前年暹罗使者献礼时特意演示过。"
紫薇倒吸一口凉气："所以那只蝴蝶"
"是被人故意引到宝月楼的。"永琪目光渐冷，"为的是让香妃背上招蜂引蝶的罪名。"
小燕子瞪大眼睛："皇后也太狠毒了！香妃招她惹她了？"她气呼呼地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我们这就去找皇阿玛揭发她！"
"慢着。"永琪按住她的手腕，"光凭这个还不够。皇后大可以推说是别人送的，或者干脆反咬我们栽赃。"
"那怎么办？"小燕子鼓着腮帮子，活像只囤食的松鼠。
永琪正要回答，门外突然传来明月慌张的声音："格格！皇后娘娘往这边来了！"
"什么？！"小燕子一激动，糕点渣喷了永琪一身。
紫薇手忙脚乱地帮永琪拍打衣服："快把胭脂藏起来！"
小燕子急得团团转，差点把胭脂盒塞进茶杯里。永琪眼疾手快，一把抢过胭脂盒塞进自已怀中，顺手把桌上的《论语》摊开："继续我们刚才的功课。"
门被推开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幕——五阿哥执卷讲解，两位格格"认真"听讲，桌上还摆着笔墨纸砚，一派和谐向学的景象。
皇后凤目微眯："本宫是不是打扰了？"
"娘娘来得正好。"永琪不慌不忙地起身行礼，"儿臣正讲到君子坦荡荡，不如请娘娘指点一二？"
小燕子憋笑憋得脸都红了，赶紧低头假装研墨。皇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冷哼一声："本宫只是路过。听闻还珠格格近日学业精进，特来看看。"她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既然五阿哥在此授课，本宫就不打扰了。"
待皇后离去，小燕子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她拍拍胸口，"幸好五阿哥反应快！"
永琪却盯着皇后离去的方向，眉头紧锁："不对劲她袖口沾了花粉。"
紫薇凑近一看："是昙花！这个季节只有"
"慈宁宫暖房。"永琪猛地站起身，"太后最宝贝的那株夜昙，昨晚开花了。"
三人面面相觑。小燕子眨眨眼："所以皇后刚从太后那儿回来？"
"而蝴蝶标本此刻正在皇阿玛手上。"永琪轻声道，目光落在窗外飞过的一只蓝黑凤蝶上。
那只蝴蝶翅膀上的金粉，在夕阳下闪闪发亮，仿佛在嘲笑他们的后知后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