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的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太后倚在湘妃榻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叩着那本暹罗使团名册,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老佛爷,"容嬷嬷捧着参茶进来,声音压得极低,"皇后娘娘递了三次牌子求见,这会儿还在宫门外侯着呢。"
"急什么?"太后慢悠悠翻过一页名册,纸张发出轻微的沙沙声,"让她先想想,怎么解释她亲弟弟和暹罗使团的勾当。"她突然指着名册上一处,"瞧瞧,醉蝶香三份,字迹倒是工整。"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太后抬眼望去——小燕子正扒着窗棂偷看,发髻上还粘着昨夜的金粉,随着她探头探脑的动作簌簌往下掉。太后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故意将名册往案几上重重一拍!
"啪!"
"哎哟喂!"小燕子吓得一个激灵,手一滑差点从窗台栽进来。
"还珠格格,"太后板着脸,"哀家的窗户很好看?"
小燕子手脚并用地爬进窗子,干笑两声:"儿臣儿臣来给老佛爷请安!"她眼珠子滴溜溜转,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还特意带了前门大街的驴打滚!还热乎着呢!"
太后瞥了眼油纸包上"会宾楼"的朱砂印戳,轻哼一声:"翻墙出宫买的?"
"是柳青翻墙送进来的!"小燕子脱口而出,随即捂住嘴,"啊不是是金锁去买的也不对"
"行了。"太后突然笑了,将名册推到她面前,"拿去吧,记得让永琪抄一份给你皇阿玛。"
小燕子瞪圆了眼睛,手悬在半空不敢接:"您您不拦着我们?"
"拦什么?"太后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热气氤氲中眉眼舒展,"哀家就爱看皇后跳脚。"她突然压低声音,"尤其是用她亲笔写的名册打脸。"
小燕子"噗嗤"笑出声,宝贝似的把名册塞进袖袋,又神秘兮兮地凑近:"老佛爷,您说皇后娘娘会不会气到把翊坤宫的瓷器全砸了?"
"那哀家就送套新的去。"太后云淡风轻地掸了掸衣袖,"景德镇刚烧的那批粉彩牡丹纹的,特别配她。"
窗外突然传来容嬷嬷尖细的嗓音:"娘娘!您不能进去——"
皇后竟不顾阻拦闯了进来,发髻上的金凤步摇乱颤:"老佛爷!臣妾有要事"
话卡在喉咙里——她看见小燕子正拿着名册冲她咧嘴笑,还故意晃了晃油纸包:"皇后娘娘要来块驴打滚吗?"
养心殿内,鎏金香炉吐着袅袅青烟。乾隆正批阅奏折,朱笔在折子上勾勾画画,突然笔尖一顿——傅恒急匆匆跨进殿门,官帽都歪了几分。
"皇上!"傅恒压低声音,"西藏使者扎西醒了,说是喝了皇后宫里的茶才中的毒!"
乾隆眼皮都没抬:"传五阿哥。"
永琪进殿时,手腕上的蝴蝶纹路正隐隐发烫。他恭敬地行礼,将名册抄本呈上:"皇阿玛,儿臣在宝月楼暗格中发现此物。"
乾隆翻开名册,目光在"醉蝶香三份"的批注上停留片刻,突然将茶盏重重一放:"传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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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踏入殿门时还端着六宫之主的架子,头上的金凤步摇纹丝不乱。直到她看见乾隆案头摊开的名册,脸色"唰"地白了三分。
"陛下明鉴!"皇后"扑通"跪下,绢帕攥得死紧,"臣妾弟弟绝无可能勾结暹罗使团!这定是有人栽赃!"
"是么?"乾隆慢条斯理地翻到名册末页,"那这字迹,皇后应当很熟悉?"
纸页上"醉蝶香三份"五个字清秀工整,与皇后平日抄佛经的笔迹如出一辙。
皇后嘴唇颤抖:"这这"
殿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小燕子抱着个锦盒风风火火闯进来,辫梢的金铃铛叮当作响:"皇阿玛!儿臣有证据!"
乾隆挑眉:"朕没传你。"
"可琥珀传我啦!"小燕子笑嘻嘻打开锦盒,三颗琥珀在阳光下流光溢彩,"西藏使者说,能解他毒的药引子就藏在琥珀里!"
她作势要砸琥珀,皇后突然失控地尖叫:"住手!"
乾隆一个眼神,傅恒立刻上前按住皇后肩膀。小燕子趁机将琥珀浸入茶水中,金粉遇水浮起,竟在茶汤表面聚成三个小字:翊坤宫。
"有意思。"乾隆摩挲着扳指,"傅恒,带人去翊坤宫搜搜。"
皇后瘫软在地,金凤步摇"叮当"坠地。小燕子蹲下来捡起步摇,一脸天真地问:"娘娘,这簪子上的琥珀能送我玩吗?反正您以后"
"小燕子。"乾隆轻咳一声,"朕的蟠龙玉佩呢?"
小燕子一摸腰间,吐了吐舌头:"好像落在宝月楼了。"她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不过儿臣帮皇阿玛破了大案,能不能将功抵过呀?"
殿外,那只蓝黑凤蝶翩然飞过,翅膀扫过窗棂,洒落几点金粉。
翊坤宫的搜查从午后持续到黄昏。太监们抬出一箱箱物件摆在院中,夕阳将那些鎏金镶玉的妆奁照得晃眼。小燕子蹲在廊下啃苹果,看太医挨个查验皇后珍藏的瓶瓶罐罐。
"找到了!"
太医突然高举起一个青瓷小瓶,瓶身贴着张褪色的红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解药"二字——笔迹和名册上的批注一模一样。
"啧啧,"小燕子啃完最后一口苹果,果核划出完美的抛物线落入花丛,"连解药都自已准备好了,皇后娘娘这是唱哪出啊?苦肉计?"
永琪走过来,递给她一方素白帕子:"擦擦手,全是灰。"
"五阿哥,"小燕子凑近,压低声音,"你说皇阿玛会废后吗?"她眼睛亮晶晶的,"我看戏文里都这么演,毒害使臣可是大罪!"
永琪摇头,顺手摘掉她发间粘着的苹果屑:"朝局牵一发而动全身。不过"他瞥了眼正在登记证物的傅恒,"太后刚传了口谕,让皇后去圆明园静养。"
"那不就是变相冷宫嘛!"小燕子一蹦三尺高,差点撞翻路过的小太监。她突然想起什么,神秘兮兮地拽永琪的袖子,"对了,我在皇后枕头底下还发现个好东西"
话音未落,乾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朕的蟠龙玉佩呢?"
小燕子一摸衣带,吐了吐舌头:"好像落在宝月楼了。"她突然举起从皇后那儿顺来的金丝蜜枣,"但儿臣找到了这个!皇阿玛尝尝?"
乾隆挑眉:"看来朕得罚你。"在小燕子垮下脸时,他突然笑道,"就罚你明日陪朕下棋——让令妃记账上。"
"又记账上?"小燕子嘟囔,"令妃娘娘的账本都快比《论语》厚了"
晚风拂过庭院,那只蓝黑凤蝶不知从何处飞来,停在御案前,翅膀上的金粉在夕阳下熠熠生辉。乾隆伸手,蝴蝶却翩然飞向小燕子,绕着她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永琪肩头。
永琪微微一怔,手腕上的蝴蝶纹路突然发烫。他抬眼望去,正好对上乾隆若有所思的目光——那眼神仿佛早已看透一切,却又带着几分纵容的笑意。
"皇阿玛"小燕子突然指着天空,"快看!"
绚丽的晚霞中,一群彩蝶正从西藏使者的金笼里飞出,在紫禁城上空铺开一片流动的锦缎。而领头的,正是那只翅膀残缺的蓝黑凤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