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抱抱宝宝。”
这已经不是江皓地把江皓带走。
要不是暂时还在恢复期，不然的话早就把哥哥吃掉了。闻聆转头看了一眼依旧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保姆阿姨，再看那安静的孩子。
可怜的哥哥，那么想亲近却还是处处受限。他有想过要主动亲近一个人吗？那个孩子还真是令人羡慕。
不过这样也好，反而能够让他能够把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
他从始至终都没想过让江皓亲近孩子。
这一切都源自于他的自私与自卑。
闻聆想，他既然已经用如此卑劣的手段得到了江皓，那他不介意再一次。产后的身体变化到了他的抑郁与多疑，即使他知道江皓对自己的忠诚绝非谎言。
他在很多个夜晚睡前反复地问过他。
“哥哥，我会不会变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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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聆的担心实在是多虑了。
作为oga的他在生育方面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再加上他无论是产前产后都有专人为他护理，也不需要亲自照顾孩子的饮食起居。如今除了稍微丰满了些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的，江皓每次都会回复他同一句话。
“你很漂亮。”
“真的吗？可是人家照镜子的时候觉得自己好丑哦。”
他眼眶湿润地趴在梳妆台前，背对着江皓。虽然自己在很多人看来已经算是恢复得很好，只要再一两个月就会恢复如初，甚至会比从前增添多几分成熟妩媚的气质来。
但他只在意江皓怎么看他。
太多人在生产后面对的是嫌弃自己的丈夫与镜子里丑陋的自己。闻聆总能从镜子里找到自己丑陋的地方，一次又一次地看它。他随手掀开自己的衣服下摆，肚子上还隐约有些肉感，不似以前那般苗条。
还好没有留疤。
“你不觉得我变胖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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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点。”
江皓诚实地点头说道，闻聆低落地继续趴在桌上，眼泪止不住地掉落。哥哥也比较爱孩子，他都有点后悔用孩子来绑住丈夫这种愚蠢的行为了，还不如用铁链将他锁在家里好呢，那至少江皓不会厌倦他。
或许江皓本来就没有爱过自己。
这幅皮囊也迟早老去，直到最后江皓也不可能爱上自己。他悲伤地想着，肩膀抽动着说道。
“你看吧…哥哥也嫌——”
“没有！”
江皓大声反驳，他很少会用这么大的声量来说话。他像是羞耻得想要找个洞把自己埋进去那样，随后低声说道。
“很、很性感…很漂亮……以前太瘦了，我担心你，要多吃饭才会身体健康。”
太瘦了，看起来需要人呵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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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一直都担心闻聆会不会因为生育而受伤，曾经私下找过很多次负责闻聆的妇产科医生咨询过相关的事情。即使医生很负责任地按耐住自己的不耐烦，但擅长看别人脸色生活下去的他也知道对方对自己感到烦躁。
要是从前的他肯定就不敢再问第二遍了，但现在的他感到很不安，于是他不厌其烦地问了很多问题。
他还拜托医生不要告诉闻聆。
但闻聆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他破涕为笑，又像是以前那样逗江皓，惹得他脸红结巴了才高兴。
“哥哥早说嘛，真是的……我们连孩子都有了怎么还这么害羞哦。”
刚才那个沮丧又压抑的人像从来都不是他那样。闻聆收起眼泪，又跑到床上挨着江皓了。丈夫的信息素让他的心情平稳了些，他将脑袋搁在江皓肩头上，撒娇般地问道。
“哥哥你比较喜欢孩子还是我？”
闻聆知道答案，可他还是想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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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不上来。但是有了你，我才会有自己的孩子。要是真的要说的话，还是你更重要。”
江皓很诚实，就算是说的话不是他想听的，也依旧让闻聆觉得心满意足。
就是因为哥哥是这样的人，他才喜欢他。
“太太对这么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少爷的手都给他掐紫了。”
有着短短的卷发阿姨看起来很心疼正躺在婴儿床上酣睡的江翎，那孩子皮肤雪白，看起来肉嘟嘟的。作为新手爸爸的江皓看着那小团子几乎连眼泪都快出来了，不过听着阿姨的话，他逐渐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
闻聆很疼孩子的，整天都说孩子像自己所以想要把孩子放在心尖尖上宠着。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对保姆阿姨的话起了些疑心。
“先生和太太都有些……可惜了少爷这么乖巧，是我照顾过最让人省心的宝宝了。”
低丸子头的保姆阿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以手势与表情来表达自己不敢说出口的话。有些话听了让有心人传出去了，那她们这份工作还要不要了？
门外偷听的江皓顿时感到不快，毕竟自己与妻子被人说成精神有问题，就算再怎么好脾气的人都会觉得这样是一种冒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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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也不上班，成天就在家里待着……太太也不让我们给先生抱一抱孩子，生怕孩子和先生亲近。”
后来她们还说了很多，可江皓都没有听进去。只感到头晕目眩。他不愿意相信这些都是真的，痛苦地推开了门。
“他不是这样的…虽然闻聆、虽然他对你们来说可能不是很好的雇主，但是他对我很好…他不可能伤害自己那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你们不要乱说——”
保姆们脸色铁青，犹豫再三后还是僵硬着对他道歉。
回到家的闻聆见床上的一团庞然大物，哑然失笑。他的哥哥都这个年纪了还像个小孩子那样可爱呢。
“哎呀，这是怎么啦？”
闻聆看着趴在枕头上哭的江皓，柔声问道。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
江皓从被子里探出头，摇了摇。闻聆也不说话，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擦掉他源源不断的眼泪。就只是这样，江皓就什么都告诉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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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说你坏话，我很生气…我就骂了她们一顿。我这样是不是很不好？我应该好好和她们讲道理……”
没头没尾的。但是只要看监控就可以知道事情经过了，所以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闻聆的笑容总是扬着恰到好处的弧度，江皓幻视面前的美人是一年前的模样，当时他也是这么对自己笑，将自己搂进怀中温柔地说着。
“宝贝，你想太多了。”
“在这个家里，你就是主人哦。不管是她们还是我或者是孩子，你想骂就骂嘛。”
江皓从不觉得自己是主人。
他对很多事情都很迷茫，但只有自己在这个家的定位有着深刻且清晰的认知。
他不过是依附着闻聆的菟丝花罢了。
或者也可以是他养的小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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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低垂着头，什么也没有说。
闻聆也知道，但他想要江皓一直这样下去。让爱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依附着自己生存下去，不断地从自己身上汲取养分。
他全然渴求着自己、依附着自己、除了自己以外再也没有别的依靠。
而自己彻底掌控着他、养着他、照顾着他。时而让他担心自己会被抛弃，让他担心自己会被厌倦。
闻聆想，自己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厌烦江皓的。他爱着只能依附自己身上的菟丝花，对他总是担惊受怕又小心翼翼的模样感到愉悦，虽然表面上是自己在迁就着江皓，但实际上江皓在看他的脸色。
没有比这样的日子还要幸福的生活了啊。
闻聆的笑容柔软，怜爱地亲了亲他的额头。
“哥哥，你要记住哦。”
“这个家是因为你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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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皓想，他将来会有一天后悔自己的选择吗？
“好土。脏脏的，我不想要。”
江翎稚嫩的嗓音与尖锐的话语不符，他的父亲脸色苍白，可却不得不勉强保持微笑的模样看起来真的很奇怪。小小的脑袋总是在想，为什么他的父亲和别人的父亲不一样呢？
他长到八岁了，什么都看得清楚。
不出去工作、也没有威严、看上去很弱。
他更喜欢妈妈。
妈妈很漂亮，又很能干。别墅也是妈妈的财产，整个家里每个成年人都有用处，但父亲更像是超市购物附带的赠品那样可有可无。江翎看着那个充满手作痕迹的兔子木雕，小小年纪的他生活在这个环境下有着天然的傲慢。
他嫌弃这个兔子木雕。
更嫌弃这样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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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人都说妈妈很好，但有这样的丈夫很可怜。江翎从记事开始也这样认为，从未给过他温暖的怀抱与亲密接触的父亲一开始就不和他亲近，现在对他来说更像是处心积虑要和他搞好关系的陌生人。
“天呐。”
是妈妈的声音。江翎见妈妈朝他的方向过来，有些欣喜地想要过去抱住他，朝他撒娇。但闻聆显然没有看见他，只是捡起那个兔子木雕，兴奋地扑进他父亲的怀里。他有少许失望，可还是乖乖站在一旁等妈妈看自己。
“哥哥，这个好可爱哦。是不是给我的？”
“不、不是…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再做一个。“
闻聆捧着那个兔子木雕，眼睛闪闪发亮。
“做两个嘛，一个是哥哥一个是人家。我们是幸福的一对，所以要有两个。”
江皓点了点头，像是恢复了一点自信。他蹲下来和旁边的江翎说话。
“宝宝，你不喜欢这个的话我做别的给你好不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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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翎没由来地觉得恼怒，自己不顾一屑的东西，最珍爱的妈妈却看得比自己还要重要。
“我不要你的烂东西！妈妈也不要你！我不喜欢你！妈妈——快点换掉他！我不要他做我的爸爸！”
听见这样的话，江皓只觉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作为孩子的时候面对这样的指责只是沉默着承受，作为父亲的时候也是如此。而闻聆瞪大了眼睛，毫不留情训斥他的孩子。
“没有爸爸的话就不会有你，你怎么和你爸爸说话的？他那么爱你……差点就胜过爱我了，哥哥、别走啊……你知道我很爱你的对吧？我永远都不会和你分开的——”
江翎捡起地上的兔子木雕。
左看右看。
下一秒就将那个兔子木雕丢向地面，脆弱的耳朵部位已经断掉了。
妈妈总是听他父亲的。
肯定，肯定现在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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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戴上了帽子，沉默着上了车。保姆以及老师都笑呵呵地和江皓保证自己会好好照顾江翎的，闻聆挽着江皓的手臂笑着拜托道。
“就麻烦你们了，江翎这孩子很皮呢。”
“他很乖的。”
他对妈妈的行为感到难受，对父亲的行为更是让他失望透顶。江皓为他辩解让气氛都沉默下来，闻聆靠在他身上，像是没有骨头那样。
“平时是很乖啦……但是和他爸爸就是很不亲。怎么会这样呢？宝宝，让妈妈抱抱你。这次夏令营要一个月呢……”
江翎迅速地下车，和妈妈拥抱。他喜欢妈妈，身上总是有很好闻的味道，干净又漂亮，同时还很温柔。到学校里接自己的时候，总是有很多人夸妈妈。
但是父亲就让他很丢脸。
即使他也很干净，外貌也很优越，但身上那种懦弱胆小的气质无法掩盖。同学们笑他的父亲不如其他父亲那样高大威猛，仪表堂堂。
小孩子就是容易被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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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爸爸能抱抱你吗？”
“不要，我讨厌你。”
江皓很失落。而保姆与老师对视一眼，又扬起假笑提醒江翎该上车了。
闻聆向他们眨了眨眼，他们心领神会。
待会儿，他们在车上的话题就会出现江皓。
把那个男人说得有多可悲就多可悲，有多懦弱就有多懦弱，还要说他不配做一个父亲，即使给他机会成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也只是因为闻聆的垂怜。
而江皓对此一无所知。
因为闻聆总是夸奖他，给予他很多很多的爱，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