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府马厩的铜铃铛在卯时三刻准时响起。
萧不器攥着笤帚的指节泛白。
陈管事新换的铜铃像根细针扎进耳道,惊得枣红马尥了下蹶子。
他扫过梁上蛛网时,西角耳房的门缝里漏出一线光。
厨娘秋菊的蓝布衫角晃了晃,竹篮底的馍馍香混着灶间柴火味飘出来。
馍馍捏成小马驹形状,焦痕歪歪扭扭,是秋菊趁大太太李凤戚午睡时,从厨房泔水桶里捞的麦粉边角料。
大太太虽不管厨房琐事,却默许丫鬟们“自寻生路”,反正剩料喂猪也是喂,不如笼络下人心。
“萧不器,磨剪子去!”
陈管事的鞭子甩在马槽上,惊飞了啄黑豆的麻雀。
萧不器蹲下身,三粒滚落在草堆里的豆子被他碾进掌心,粗糙的纹路硌得生疼这是他今日的“收成”,藏在喂马勺夹层里的黑豆,己有二百一十七粒。
月钱三十文,三年攒了一千零八十文加上韩老留给他的,估摸着再有一两年他就能把自己赎回去。
萧不器摸了摸藏在草席下的《千字文》,纸页边角卷得发毛,是周明耀大少爷临走前塞给他的。
未时三刻,秋菊端着泔水桶晃进马厩,肤色微黑却清秀,眼尾微挑像沾着晨露的槐叶,竹篮底压着块烤焦的炊饼。
“快吃,大太太今儿去观音庙,厨房筛面时漏了把麸子。”
她袖口沾着灶糖的甜,比周府每日的麸子窝头香百倍。
萧不器接过炊饼时,触到她掌心的老茧比他握马缰的手还要粗粝。
秋菊却在递饼时有意无意擦过他的指尖。
“秋菊姐,你……”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她往马槽里添了勺麦麸,眼角余光扫向院门。
“大太太眼皮子底下,能漏点边角料是咱的造化。”
马厩的梁木在暮色中吱呀作响。
萧不器借着豆油灯翻看《千字文》,“黎民百姓”西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