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时，江晏的眼神无比坚定，即便他知道自己同魔教那些人的修为差了十万八千里，但无论用什么法子，他都要拿回混沌镜。

    见江晏还愿意对着自己笑，祁泽川心下稍霁，抬手想要抚摸一下对方的脸庞，没想到又被躲了去，徒留一只滞在半空中的手。

    祁泽川几乎要挂不住脸上温和的表情，另一只手将衣袖攥得死紧，差点将那精纺而成的布料扯坏。

    不，不该是这样的。

    江晏应该担心自己会离开他，从此对他患得患失、有求必应才对，怎么会躲避他的触碰。

    “阿晏，你是在怪我吗？”

    可无论他内心如何充满戾气，说话的语气却没有丝毫异样，尾音甚至微微发着颤，一副虚弱又愧疚的模样。

    说完，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江晏，不想错过对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江晏极为诧异，“师兄怎么会这么想？！”

    这如何能怪罪师兄，分明全都是他的错，他不该随便在外招惹别人，如今惹祸上身。

    祁泽川睫毛轻颤，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那为何你不让我碰你？”

    闻言，江晏转过头去，不敢对上祁泽川的目光。

    他躲避是因为觉得自己不配，他这幅淫贱的身子，和师兄在一起倒像是玷污了对方。

    一想到这，江晏垂眸晦涩道：“师兄，我们不然还是算了吧……”

    “阿晏！”

    祁泽川此刻是真的慌了，说话的语调都不由自主高了些：“你若是怪我，直接罚我便好。”

    说着，祁泽川抬起手试图凝气，可丹田空空如也，一丝灵力也没有。

    他急道：“我现在没有灵力，等我恢复之后自罚一掌好不好，阿晏别生我的气。”

    与此同时，祁泽川心中的暴戾却像是沸腾的水一般翻腾着。

    他好不容易才费尽心机地同江晏在一起，说什么也不会让对方离开。

    若是知道江晏会产生分手的想法，昨日他说什么也不会同意萧臻的提议。

    江晏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师兄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又何尝想分开，只是……

    “师兄，除了婚约，我还有事情瞒着你。”

    “昨日那魔教之人曾经是我的……性奴，被他强迫，我其实是有快感的……”

    最后几个字说出口，江晏有些难堪地转过头，身体都紧张得微微战栗。

    其实江晏从不觉得自己应该为了谁守身如玉，他孤身一人的情况下，同谁交合都是自己的自由。

    可昨日，在他已经同师兄两情相悦在一起之后，被小狼强迫竟然也让他产生了快感，甚至比之前每一次都要更强烈。

    若是对方带给他的只有痛苦，他说不定还会痛恨魔教，再许下一番日后复仇的凌云壮志，可偏偏他的身体是欢愉的，甚至是兴奋不已的。

    这才是江晏厌恶自己这具身体，觉得自己配不上师兄的主要原因。

    小狼说得对，他就是一个骚货。

    一想到这，江晏自暴自弃地开口，语气中是满满的自我厌恶：“师兄知道这件事之后，还想同我在一起吗？”

    他原以为听了这话，祁泽川会失望、会难过或是会生气，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回应他的是一个深深的拥抱。

    对方身上的冷香扑鼻而来，将他一整个包围，耳边是师兄温润如玉的声音：“阿晏，我不介意，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足够了。”

    这一瞬间，江晏心神一震，被师兄对他无条件包容而感动的同时也有一丝丝的疑惑。

    若是发自内心地喜欢一个人，真的能做到不在乎对方的肉体吗？

    52

    秘境结束后，越云山众弟子聚集在一处等待回宗门。

    江晏特地在人群中扫了一眼，并没有看到顾淮景。

    那人并不是会迟到的性子，难不成是他先回去了？

    还没等江晏多想，身边的祁泽川便召出了法器对众人道：“顾师弟有事先回宗门了，不必等他。”

    闻言，江晏心绪微动，他原以为顾淮景在他消失后毫不担心，还继续在秘境中寻宝，现在看来，对方兴许是有事才必须离开，是他误会了对方。

    不过事到如今，想这些也没用，江晏已经决定回到宗门便同顾淮景说解除婚约的事。

    “咳咳……”

    他正想得出神之时，却被身边一阵咳嗽声打断了思绪。

    江晏下意识便抬手替身旁的祁泽川轻拍后背，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师兄？”

    他总感觉师兄受的伤应当很严重，都这么多天了，伤情非但没见好转，身体还越来越虚弱。

    以他们修真之人的体魄来看，定是受了很严重的内伤。

    可祁泽川却摇摇头道：“不碍事，回去调理一阵就好…咳咳……”

    话还未说完，又是一阵轻咳。

    江晏越发担心，目光几乎黏在祁泽川身上，帮对方顺气的动作也更加轻柔。

    “我还是头一次知道修仙之人也会感染风寒，祁师兄要勤加修炼才是。”

    就在这时，身后众人中突然冒出一个不和谐的声音。

    江晏闻声看去，发现说话的是一名年纪看起来不大的少年，身型偏矮，差点淹没在一众弟子之中。

    “怀玉，不可无礼！”

    直到少年旁边的高瘦青年出言呵斥，江晏才想起这人来。

    上次他差点被诬陷为杀人凶手时，便是这名叫怀玉的少年在旁边说他是个废物。

    在江晏打量对方之时，那高瘦青年已经对着祁泽川作揖道歉：“祁师兄，怀玉年纪尚小不懂事，还望祁师兄见谅。”

    江晏认出这高瘦青年是腾云峰的掌事师兄，似乎姓陈。

    他们越云山剑修众多，不像无情道那般一座落鹜峰就足够，剑修除了主峰之外还有两座侧峰，腾云峰便是其中之一。

    江晏平日里都待在主峰，对两座侧峰的同门并不熟悉，也不知自己怎么惹了这位叫怀玉的少年。

    若是说他也就罢了，可对方竟然对师兄出言不逊，江晏当下便反呛道：“你进宗门难道没人告诉你要尊师敬长吗？！”

    “抱歉，是我这个师兄没做好。”

    陈子墨说完便转向一旁的人，压低声音道：“怀玉，向祁师兄道歉！”

    被师兄斥责的怀玉却一脸不服气，迟迟没有张口道歉。

    还是祁泽川开口息事宁人：“无事，他说得没错，修仙之人的确不易染上风寒，我是无意间受了内伤才如此……咳咳……道歉就不必了……”

    听到师兄又开始咳嗽，江晏立刻将灵力凝聚在掌心，用灵力包裹着的手掌轻抚师兄后背。

    尽管心中依旧不爽，但师兄都开口这么说了，江晏也不好再继续追究。

    “哼，惺惺作态。”

    可他万万没想到，师兄都已经宽宏大量原谅了对方，这人却不知好歹地继续口出不逊。

    “你——！”江晏再也忍不了，一时间长剑乍现，剑尖直指人群里的少年。

    “既然你不懂规矩，我便替你师兄教导你一二，回宗门后我们比试一场如何？”

    即便再生气，江晏也谨记宗门内不得私下动武的规矩。

    同门之间可以切磋比试，前提是征得双方同意。

    不料此话一出，四周顿时有些哗然。

    那怀玉此刻倒是有了些不自然：“我才不欺负弱小。”

    江晏眼睛都快被气红了，对方言下之意，他就是弱小。

    新仇旧恨一起浮现，这架他是打定了，于是江晏立刻激将道：“我看你是怕了吧？”

    还是陈子墨解释说：“师弟有所不知，怀玉虽然年纪小，但修为尚可，如今已经筑基中阶了。”

    可江晏没有丝毫退缩，眼神直直看向怀玉，朗声问道：“我只问你，比还是不比？”

    “阿晏……”一旁的祁泽川刚开口唤了一声，立即就被江晏打断了。

    “师兄也不信我吗？”说话时，江晏神情坚定，目光灼灼。

    祁泽川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江晏，尤其对方还是为了他而出头。

    他只怔了一瞬便立刻反应过来，改口叮嘱道：“万事小心。”

    可祁泽川此刻心里已经满足到极点，江晏对他的情意果然没有丝毫改变，反而越来越深。

    见状，怀玉再怎么不情愿也只好应下这场比试，大不了到时候他手下留情，给江晏放点水。

    这人真是蠢死了，那祁泽川分明就是刻意装病，每一次的咳嗽声都假的要死，也就江晏这种笨蛋废物才被蒙在鼓里，那人咳一声他都跟着担忧一分。

    真不知道这么蠢的人怎么有胆子去勾引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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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3

    定下比试后，江晏便独自找了个没人的地方静心打坐，任由不远处一群人在私下里对他评头论足。

    他闭着眼都知道那群人在说什么，无非就是批判他自不量力。

    可他上次就已经到了筑基巅峰，只是境界尚且有些不稳，只看周身暂时看不出来他的修为，会让人误以为他还在筑基初阶。

    法器驶进越云山上界之时，左舒缓缓来到江晏身边，小声提醒道：“你若是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江晏不答反问：“我为何要反悔？”

    “你——唉，你有所不知，那怀玉也是大宗族嫡子，自幼被宠坏了才有些不懂规矩，偏偏他天资过人，说不定以后是个飞升的主，你何苦同他作对。”

    左舒没说出口的却是，怀玉可是他的大主顾，上次录下江晏生气的那一批留影石全被他一人买下，若是这次让两人反目成仇了，他可要少赚许多灵石。

    江晏睁开眼，表情不悦：“我既然已经同他约下比试，便没有退缩的道理，若是你再多说一句，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

    见江晏这般生气，左舒也不好再说，讪讪地摸了摸鼻子转身离开，想来怀玉也不会真的伤害江晏，或许只是在大家面前装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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