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也不想干挖坑埋尸的费劲事,他欣然应下:“好。”
李姝菀叮嘱道:“若衙门问你们这些贼徒是怎么死的,便说是你们杀的,不要牵扯出太子的人。”
刘大点头:“是。”
他握上剑柄,想了想,又松开了。他朝着地上翻尸体的刘二走过去,伸手拔出刘二腰间的刀:“借用一下。”
刘二回过头,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不解地看着他:“你剑呢?”
刘大道:“我剑才擦干净。”
刘二:“……”
刘大来到贼头子的尸首旁,将尸体的上身提起来,用脚顶住背,让尸体呈坐姿。
死人软如无骨,尸体的脑袋往一旁倒去,无力地耸搭着,呈现一个诡异的姿势。
尤其那双眼还睁着,大张着嘴似要呼救,面色极其狰狞。
刘大抓着尸体的头发,将其提起来,缓缓拔出尸体的喉中箭。
而后他又裁下一块长布在尸体脖子上绕了一圈,随即手起刀落,利落地将其脑袋砍了下来。
鲜血顿时从断处喷涌而出,脖子上围挡的布料挡住大半,但仍有一部分喷溅在了刘大的身上。
血喷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描述出的声音,叫人头皮发麻,即便雨声也掩盖不住。
马车内,李姝菀皱紧了眉头,闭着眼靠在椅背中,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一把推开车门,伏在车头,将方才吃进肚子里的梨汤吐了个干干净净。
清瘦的身躯跪在辕座上,她一手扶着车门,一手撑着辕座,头颅低垂,柔顺的乌发垂落瘦削的肩头,露出雪一般的细颈。
她吐得厉害,身躯时而轻颤,整个人好似一截无可攀附的弱柳,娇弱得叫人心怜。
雨丝飘落在她身上,柳素急喊了声“小姐”,忙撑开伞,斜举在她头顶,轻轻抚着她的背。
李姝菀吐了好一阵,几乎将胆汁都吐了出来才停下。她扶着门,缓缓直起腰身,面色苍白地靠着车门。
柳素倒了一杯茶给她,她漱过口,吐掉茶水,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唇,白着脸坐回车内,声细无力道:“回吧。”
再怎么算,再多厉害,李姝菀本质也只是个仅有十六岁的姑娘。这样的场面,总会吓着她。
柳素心疼地看着她,轻轻擦去她脸上几滴雨水,开窗对外面的刘大刘二道:“回府。”
“好!”刘大刘二同时应道。
刘大将贼头子的脑袋用布随便包起来,挂在马鞍上。刘二坐上辕座,一甩马鞭,打道往回走。
一行人回到府里,已近傍晚。
刘大半途分道,按李姝菀的吩咐,独自提着人头送礼去了。只有刘二和柳素跟着李姝菀一起回来。
主仆三人身上不是湿雨就是血腥气,有几分说不出的狼狈。
回到水行苑,撞上张平。他见几人如此,吓了一跳,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李姝菀道:“无事,只是去桑田的途中遇上了贼匪。”
她语气平静,张平却是心头一跳,上下将李姝菀看了个遍,见她好端端的没半点伤,才松口气:“小姐今后出门,还是要多带些人。我去安排些好手,今后若去桑田等僻远地,就让她们跟着小姐。”
李姝菀微微点头:“好。”
她说着,又叮嘱道:“今日之事,还请管事不要在外祖母面前提起半字,我怕她担心。”
张平应下。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奇怪:“桑田那一片只一座荒山,从没听说过有什么匪徒,小姐可知这些匪徒从何而来?”
李姝菀边走边道:“外祖母将产业全权交予我,眼下我如日中天,眼红生妒者何止一二,通通都想让我死,才酿出今日这一场祸事。”
张平深知李姝菀如今艰难的处境,只可惜自己帮不上多少忙,他叹了口气,道:“产业之事老奴不懂,但小姐若有其他需要老奴和如儿的,请尽管吩咐。”
李姝菀闻言,忽然停下脚步,认认真真看着他:“倒还真有件事要请如姐帮忙。”
张平来了精神:“小姐请说。”
李姝菀道:“如姐在外祖母身边耳濡目染多年,早练成了一身本事。这几个月我忙得不可开交,请她帮我做事,无论验收还是算账,她样样都做得来,便是有不懂的,稍一提点,也很快便悟透了。以如姐之能,只做侍婢实在屈才,我想请她统管洛家的织坊,做一做账目先生,不知道她肯不肯。”
张平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姝菀,这哪里是要张如帮忙,这分明是要提拔她为左膀右臂。
张如这辈子都跟在洛佩身边,没有嫁人,也没有孩子。
为人父,张平不止一次想过等他和老夫人都走后,他这女儿一个人要怎么过。
李姝菀的提议好似一股涓涓细流淌入张平心头,疏通了他心中久堵不通的忧思。
他冲李姝菀弯下僵朽的腰,感激道:“小姐器重于如儿,是她的福分。她定然愿意为小姐尽心尽力。”
“管事言重。”李姝菀伸手扶他起来。
她道:“如姐跟着外祖母多年,只有她帮我,我才会放心。”
她说着,抬头望向头顶阴沉的暮色:“待这几日我将那虫蚁蛀烂的位置收拾干净,她便可干干净净地上任了。”
与此同时,江南一座金碧辉煌的宅院中,一名大腹便便的男人推开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他看见书桌上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锦盒,有些疑惑地走过去地将其打开。
在看见盒中血淋淋的人头后,男人脸色惊变,面色恐惧地瘫倒在地。
片刻后,他稍微平静了些,从地上爬起来,走过去看着盒中那张熟悉的人脸。
他大口喘着气,胸口起伏,神色渐渐变得愤恨至极,一挥手,用力将盒子拂摔在地。
带血的人头在地面上滚出数尺,留下一串暗红色的血迹。男人破口大骂:“贱人!”
078|(78)娃娃亲
李姝菀回到水行苑,梳洗过后,去洛佩的院子陪她一起用膳。
自从洛佩逐步将事务一一交给李姝菀,她清闲养了一年多的老,糊涂症反而犯得越来越频繁。
到如今,洛佩一日里有大半时辰都迷糊着,常常认不清人。
莫说李姝菀,就是跟了她多年的张如,有时她也不认得,要提醒几句,她才能迟迟想起来。
李姝菀到时,桌上已摆好膳食,洛佩在桌边坐着,正在净手,准备用膳。
李姝菀缓步走过去,在桌边坐下,偏头看着她,温柔笑着道:“外祖母,瞧瞧我是谁?”
洛佩闻声转头,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
她动作慢吞吞的,眼神也褪去了年轻时的凌厉之气,干净又和蔼,有时候李姝菀觉得她就像个七八岁的孩子。
她看了一会儿,没有认出李姝菀,但看李姝菀笑意盈盈,隐约猜到李姝菀是自己亲近之人。
只是脑中的记忆仿佛一团乱糟糟棉絮,怎么也理不清楚。
李姝菀也不急,唇畔含笑,轻轻“嗯?”了一声:“外祖母不记得了,今早我还来见过您呢。”
洛佩想了想,还是摇头。
李姝菀道:“外祖母,我是姝儿。李姝菀。”
洛佩思索片刻,恍然大悟道:“噢,姝儿,蒋家的小丫头。”
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提起蒋家的姑娘,李姝菀从没听过江南有哪位蒋家和洛家有过来往,问了张平,张平也道不知。
洛佩迷糊时常常念起旧人,李姝菀只当这位“蒋家的小丫头”是洛佩曾经相识之人,并未多想。
她拿起帕子替洛佩擦干手,耐心道:“外祖母,不是蒋家,是李家的小丫头。”
洛佩听她否认,又有些不明白了,将李姝菀左右打量了好一会儿,百思不得其解:“是蒋家的丫头啊……”
李姝菀笑着无奈道:“是李家的丫头。”
洛佩听她一再否认,又理不清了,看着她静静思索起来。
房中只有哑女和张如在伺候。哑女将净手盆端走,李姝菀问张如:“如姐,外祖母今日胃口如何?”
张如道:“和往常一样,中午只用了小半碗。不过午间小睡后,醒来难得清醒了会儿。”
她说着,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了句“小姐稍等”,然后去外间提进来一只玉盒。
张如将盒子抱过来,打开给李姝菀看:“这是葛家今日送来给小姐的,本想求见小姐,不巧小姐不在。老夫人清醒着,便代小姐见了一面。”
李姝菀朝盒中看了一眼,是棵用一整块红玉雕成的柿子树,玉透树真,一观便价值不菲。
往洛家送礼的人多得数不过来,大多都是有事相求。李姝菀抿了口茶,问道:“葛家上门所求何事?”
张如想起来都觉得有趣:“也算不得事。只是葛家有一小郎君,今年刚满十七,今日上门毛遂自荐,说了一大通有的没的,话里话外都想和小姐攀亲。”
李姝菀一愣:“攀亲?”
张如含笑道:“是啊,他说曾在街头目睹小姐绝代风华,想入小姐院中,做小姐的郎君。便是不成,说是偏房他也甘愿。”
她容貌不俗,如今又有钱有势,向她提亲的人家多得要踏破洛府的门槛,或是看重她的财,或是看重她的貌,都想娶她入门。不过上门自荐想入赘的倒还是头一个。
可惜李姝菀目前并无嫁人招婿之意,她有些可惜地看了眼盒中玉树,道:“明日差人将礼送回去,替我回绝了吧。”
张如正要将盒子抱下去,又听李姝菀开口:“等等,外祖母是如何说的?”
张如道:“老夫人表面上给了葛家面子,说等您回来问一问您的意。背地里说他癞蛤蟆痴心妄想,想食天鹅肉。”
李姝菀听得好笑,如此做派,的确是洛佩曾经一贯的脾性。
洛佩听见两人的对话,怔怔看着李姝菀,仿佛突然想通什么似的,拉着李姝菀手道:“我想起来了,对,也是李家的丫头。”
李姝菀回握着她:“外祖母终于想清楚了。”
洛佩点头,精神道:“想起来了,风鸢还替渊儿和你定了娃娃亲呢。等嫁到李家,怎么不是李家的丫头呢?”
这话李姝菀倒是第一次听洛佩说起,她怔愣住,似被洛佩的话搅乱了思绪,也犯起糊涂。
须臾,她不自觉轻轻蹙起眉心,问洛佩:“哥哥有娃娃亲么?何时的事?”
李姝菀自然没把洛佩口中“蒋家的丫头”当作自己,只当李奉渊自小和那不知是谁的”蒋家姑娘”定了多年的亲事。
洛佩点头道:“是啊,肚子里就定下了。”
张如听见两人的话越跑越偏,上前替李姝菀斟了杯,轻声道:“老夫人的糊涂话,小姐不必句句当真。还是快些用膳吧,待会儿就凉了。”
李姝菀听她提醒,缓缓松开眉心:“如姐说得是,是我犯傻了。”
她替洛佩舀了一小碗煮得软乎的米粥,暂时将这事抛之脑后:“先用饭吧,外祖母。凉了就不好吃了。”
洛佩点头:“好。”
随即她又不放心地认真道:“你同渊儿成婚的时候,可要请我去,我得替我家姑娘看着她的儿子成亲呢。”
李姝菀有些羞赧地抿起唇,听得耳朵根子都红了,但又怕拒绝洛佩伤了她的心,只好哄着道:“好,等哥哥成亲了,我定让他亲自将请帖送到您手里。”
洛佩这才满意。
079|(79)对峙
李姝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送出去,钓得一池子老泥鳅翻涌不止。
官兵收敛了贼子几十具尸体,今日这家去盘查一番,明日那家去搜问一遍。
没两日,就有二人战战兢兢地来到洛家的商会,主动向李姝菀让位请辞。
李姝菀面上假意挽留,奈何实在挽留不住,只好欣然答应。他人上午辞,下午她就换上了自己的人,片刻机会都不留。
刺杀不成,反被将了一军,坚固的泥鳅窝烂了个洞,搅得人心惶惶。
最肥的老泥鳅恨得牙痒,按捺不住,终于现了身。
这日,又是雨天,细雨密密如青丝,如烟似雾罩着繁闹街市。
洛家商会的酒楼里,李姝菀坐在二楼,静静隔窗观雨。
屏风影绰,柳素在后面烹甜茶,温甜的茶香弥漫在室内,难得清闲。
忽然,门口传来一阵沉闷的脚步声,随即敲门声响起,门外的侍童道:“小姐,丁老板来了。”
丁老板,丁晟,洛家商会的二把手。早年帮洛佩看铺子管织坊、收用能手,因办事得力,很受洛佩重用。
不过到老野心勃勃,趁洛佩年迈无力管顾,暗中敛了不少钱财。
李姝菀前年清账,发现他手中铺子的进账比其他同规模同地段的铺子少了足足四成,而洛家有十几间商铺都在他手里捏着。
这人不除,等再过上几年,洛家商会怕就得易名姓丁。
李姝菀正等着他来,她放下手中茶杯:“进。”
丁晟挺着大肚子进门,毫不客气将李姝菀前些日送给他的锦盒“砰”一声放在了她面前的桌案上。
盒面上沾染的血迹已凝固成了深黑色,盒中正发出一股极其难闻的腐臭味。
李姝菀没想到他竟还把这脑袋留着,此刻闻见这叫人恶心的味儿,下意识皱了下眉头。
她拿起桌上的镇纸,将盒子推远,窗外的风灌进来,往里一吹,这才好受许多。
李姝菀抬眸看着丁晟,开口道:“丁老板可算来了,叫我好等。我还以为丁老板要做缩头乌龟,不闻不问呢。”
丁晟黑着脸在李姝菀对面坐下,冷笑一声:“李老板的人头都送到我的桌子上了,再不来,我怕李老板兴起,哪天提着无头尸体来凑一具全尸。”
他说着,看出李姝菀不喜这味道,故意伸手将盒子打开,又推到她面前:“啧啧,李老板瞧瞧,都烂得生蛆了。”
商人穿不得锦衣丝绸,着不得金银玉带。丁晟便暗暗在穿在里面的单衣上绣了金丝银线,动作间,就能看见袖中丝光闪耀,金银暗涌。
盒中的头颅已烂得化水,蛆虫乱爬,恶心得要命。
李姝菀往盒里看了一眼,不仅没躲,反而勾唇笑起来,戏谑道:“这人乃丁老板熟识,我还以为丁老板会为他找一处风水宝地好生安葬,没想丁老板却提着他到处招摇,是不是有些太冷血了?”
丁晟两手一抬,装傻充愣:“什么熟人?李老板可别乱说,这人头是李老板送来的,我可不认识。李老板虽然年纪轻,也该懂得说话做事都要讲证据。”
丁晟敢这么说,多半买凶刺杀一事做得干净,不怕别人查到蛛丝马迹。不过李姝菀也没想过以此扳倒他。
“要证据做什么?”李姝菀笑着看他:“我正愁没理由涤秽布新,没想就来了这么一场刺杀。消息一放出去,上上下下都在猜是谁下的毒手,我白捡一个好机会肃清商会蛀虫,该谢谢丁老板才是。”
丁晟闻言,脸色并不好看。
黄白色的蛆虫从腐臭的锦盒里蠕动着缓缓爬到桌案上,李姝菀余光瞥见那虫子爬上她的茶杯,面上笑意却更甚:“丁老板说,这幕后之人此举是粗心大意,还是压根没想过我能活着回来?”
丁晟冷冷看着李姝菀,嘴皮子一掀,也跟着笑:“丁某也好奇,李老板平日身边就只两名侍从,是怎么从那多么刺客手里活下来的?”
他说着,目光一转,不动声色看向了屏风之后。中间一道窈窕身影正煮着热茶,而旁边的暗处,立着两道沉默无声的身影。
李姝菀自然不会将太子派人保护她的事说出去,她随口道:“自然是上天眷顾。”
李姝菀说话滴水不漏,丁晟套不出消息,耐心也逐渐告罄。
他看着面前仅仅十几岁就想把洛家几十年的人手改换一遍的李姝菀,实在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自信。
他压着怒气道:“这几十年里,铺子也好,织造坊也好,底下的人手都是跟着各位老板做事,卖家也都是和各位老板在联络。小平、老余如今都被李老板赶出了商会,可是人人都看着。李老板有没有想过此举会亏损东家的信誉?从今往后,还有谁敢劳心劳力为东家卖命?”
吞了那么多钱,吃了那么多肉,李姝菀不知道他怎么敢说“劳心劳力”几个字。
李姝菀淡淡撇他一眼:“这是我的事,就不劳烦丁老板多虑了。”
丁晟看她油盐不进,是打定主意自损八千也要把他们拉下马,终于再忍不下去,一拍桌面,猛站起身,怒极道:“这么多年,大家都跟洛家吃一锅饭,李老板为何非要摔碗砸锅,把饭给别人吃!”
这动静不小,屏风后,刘大与刘二不约而同握住了腰间的刀剑,无声听着外面的动响,随时准备出手。
然而丁晟暂且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李姝菀冷冷看着丁晟肥得滴油的脸:“这口饭被谁吃了?丁老板饱了肚子,然后联合着一群人往众人吃的锅里掺糠添沙,然后再把饭分给别人吃,还有脸问我为什么?”
丁晟不服气,大手一扬,豪迈道:“我辛辛苦苦为洛府一辈子,多吃点又如何?普天下谁不是这么做事?就是皇帝身边的太监都比旁人多两斤油水。你不打招呼就要摔我的碗,难道还不准我反抗不成?”
李姝菀面色也冷下去:“你可以反抗,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想一了百了地杀了我。”
丁晟仍不承认刺杀一事,还想开口否认,却又听李姝菀道:“我穿着粗布衣和你们一同混在商会里,呆得久了,丁老板就以为我只是个商人,觉得我年纪轻轻不知天高地厚,而忘了我的身份。”
丁晟听得这话,愣了一愣,不知道她这是什么话。
李姝菀冷笑一声,站起身,一双眼凉凉看着他:“我父亲李瑛,乃前任大将军。我兄长李奉渊,乃现今安远侯。我李姝菀,是望京将军府的女儿,安远侯唯一的妹妹。权,我有;势,我有;钱,我也有!”
她抬手挥了桌上爬了蛆虫的瓷杯,脸上满是高位者的冷漠和轻蔑:“我想让谁从洛家商会里的位置上滚下来,谁就得乖乖给我从位置上滚下来!轮得到你来问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