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右手紧紧攥住被褥,看起来很是不安。
那天她在调换信件时,我分明看见她的桌上放着荤腥油腻的食物。
餐盒里的东西被她吃了大半,云锁还担心她肚子饿,准备再偷偷去小厨房拿一些。
可她拦住了云锁。
她说稍微解馋便可以了,吃多了会被父亲察觉。
那时我才知道她的体弱多病是装的,吃了油腻之物就会呕吐也是假的。
她只是想用病重来拴住爹爹,不让他去云城接我。
这样一来,只要她是侯府唯一的女儿,就算是庶女又如何。
从前我一直不知晓,我那仙女一样的姐姐竟是这样的蛇蝎心肠。
这次她又想用一样的把戏拴住爹爹。
可她不知道的是,爹爹早已知晓我的死讯。
7
爹爹淡声说:「我担忧你生病,特地喊来厨房问话,问他们这几日你都用了什么。」
姐姐额上沁出冷汗,声线颤抖,「什么……」
爹爹转头看她,眼睛里毫无波澜,静如死水。
他说:「荤腥油炸用得较多,你不是闻到味道便想吐,所以从来不吃吗?」
空气里安静得很,只有姐姐紧张的喘息声。
姐姐干着嗓子解释:「近来馋了,就用了些。」
爹爹的神情依旧没有变化,他从袖中拿出一张病案,放在了姐姐面前,幽幽道:
「你是我放在掌心的女儿,除去边关几年,你是被娇养长大的,虽是庶出,但京中嫡女的待遇有谁比得上你的?」
姐姐不语,只听见庶出二字后,咬唇低头。
爹爹接着道:「前些日子,大夫说天气渐冷,你身子愈发不适,我便拿上病案请太医详看,你猜他如何说?」
姐姐彻底慌了,她撑起身子,含着泪水,哀声喊着爹爹。
爹爹却只是一味质问:「他说你身子康健,只是气血有些不足,平日里吃些红枣当零嘴便行了。」
「你为何骗我呢?」
姐姐掀开被子,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拽着爹爹的衣摆哭得梨花带雨:
「女儿只是想爹爹多陪陪而已,不是故意撒谎的!」
我看着她痛哭的样子,心里觉得可笑。
她长安城里恨不得日日饮花露,我在云城中食不果腹。
云泥之别的待遇她却轻飘飘地揭过。
爹爹平静的面容终于龟裂:「那这些呢?随着军报传来的信件又是如何一回事!」
滔天的怒火从他的眼眶中迸射出,他不顾姐姐瘦弱的身躯,一脚将她踢开。
雪花般的信件散落一片。
姐姐的脸比信纸还要白。
8
里面是历年来爹爹寄给我的信件。
从一开始的忧虑担心,到最后的冷漠疏离。
最后一封信件写的是,云城风水养人,爹爹会在云城为你挑选佳婿。
我就是在看见这封信件后万念俱灰,昼夜不停地编织草鞋筹钱,想快些攒到去长安的路费。
爹爹没时间来见我,那我便偷偷去看他。
哪怕是见完面后,他真的执意要把我嫁到云城,那我也无话可说。
如今看来,其中夹杂着姐姐写的信件。
我看着她无辜美丽的脸庞,不知道她为何恨我至此。
难道就是因为嫡庶之分吗?
我们明明都死了娘亲,应该更加相依为命才对。
姐姐抹去眼角泪花,怨恨地看向爹爹:
「我写的又如何?!我恨不得她死在云城!」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在姐姐的脸庞上,原本白皙柔嫩的脸瞬间肿得跟馒头一样。
姐姐愣住了,她没想到爹爹真的会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