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整个大周最尊贵的公主,世人皆说得长乐公主者得天下。
可三年前,我却被人掠到了烟花柳巷之地肆意凌辱。
失了贞洁,成了众人口中的谈资,纷纷远离我时,只有状元郎主动求亲。
三年夫妻琴瑟和鸣,他成了大周至高无上的帝王。
可直到一日,他不知从何处接来位女子,从那以后便夜夜流连于她的住所。
宠她,爱她,任由她折了我满院的定情花,也任由她亲手害死了我们的孩子。
后来我对他彻底失了望,将一颗真心托付给他人时,
他又跪着求我回头,说想和我长相厮守。
1.
上元佳节,满宫的烛火都燃的通亮,处处热闹,只有我宫里显得格外凄凉。
大周上元时有特别的习俗,和自己的爱人共同去放花灯,就能求得个团圆,白头偕老。
可偏偏我求了陆寻两年,他年年都以有事推脱,也不知是有真的事,还是不想和我求得个到老。
我自嘲的笑了笑,夹了一筷子冷掉,发腻的菜,嚼在嘴里时却像是在嚼蜡,只吃出一股子苦涩气味来。
吃着吃着眼睛便起了雾,大颗大颗的掉下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面上突然附上一双小小的软软的手,轻轻擦拭着我眼角的泪,嘴里的话都说不利落,却仍旧卖力的安慰我。
“阿娘…为什么哭?是,因为爹爹不,来陪阿娘吗?”
“不哭…怀泱在,不哭。”
或许是,又或许不是,毕竟陆寻自从登基以后便没再来过我的寝宫里,刚开始时我还日日望着门槛盼望着他来,那时等不到他时,我总会难过,一个人偷偷抹着眼泪儿,可日子久了,失望多了,大抵便不会因为这事再难过了吧。
可看着怀泱稚嫩的脸时,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找了个借口应付了过去。
“怀泱乖,阿娘不难过,阿娘只是在想,如果阿娘的阿爹阿娘还在,那该有多好。”
至少,过节的时候我宫里不会如此凄凉。
2.
强撑起笑,我看了看面前的怀泱,问他想不想和阿娘一起出去放放花灯。
既然求不得和陆寻白首不离,那我便为怀泱求个长命百岁,平安无虞。
他笑着应我,说还想去外面吃大大的山楂糖葫芦,他说那是爹爹第一次送给他的东西,好吃的紧。
我嘴角又强硬的扯了扯,摸了摸怀泱的头,那不过是陆寻随手撇给怀泱的东西,却被他视作了珍宝,惦念至今。
有时我都思绪不清,对怀泱,陆寻怎么能如此淡泊,如此不喜。
正思绪着,手突然被怀泱拽了拽,他大声喊着阿爹,声音却被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盖了过去,我顺着怀泱的声音抬头,只一个打眼,就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半步动弹不得。
上元佳节日里,淮水河旁,陆寻怀里搂着个璧人,蹲下放着花灯。
我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原来陆寻不是不知道大周的习俗,从始至终他都清楚的紧,只是,他想白头偕老的人,不是我罢了。
怀泱还指着他喊阿爹,我伸出手蒙住他的眼,嘴里不停的嘟囔着,认错了,认错了,他不是阿爹,可心里就像是被揪着一般发疼。
厚厚的狐裘大衣挡不住寒意,那么一个瞬间我像是冷到了骨子里,过往三年的琴瑟和鸣在脑子里不停的流转,我大脑宕机,甚至开始分不清那些恩爱,是不是陆寻演的一场戏。
眼泪不停的往下砸,砸化了地上的雪,也把我心里砸出一个又一个的大窟窿。
那天上元,我没能许上愿,也没能给我的怀泱求个长命百岁,平安无虞。
他坐在马车上舔着糖葫芦时还问我那是不是阿爹,我只是苦笑,笑容在脸上越来越疆,连带了哭腔的语气都没能注意到。
“不是…不是阿爹,你阿爹政务繁忙…没时间出来。”
政务繁忙吗?这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带着几分心虚,可还是下意识的为他找了借口。
回了宫,桌上的饭菜早就凉透,全是陆寻爱吃的菜,可他没来,他爱吃的菜自然没人动筷,我看向凝了油的菜,只觉得阵阵的恶心。
自古帝王多情,风流倜傥,三千佳丽。
可曾经陆寻却挽着我的手发过誓,说他此生钟情我一人,绝不异心。
只可惜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3.
我吹了灯,一片黑漆漆的殿里,我睁着眼坐着,瞪到眼睛发酸。
终于明白了阿爹曾经和我说过的话,他说,天底下一切我皆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唯有一个情字,不可解。
空荡荡的房里,只有我的笑声,只不过笑里却带了几分孤寂。
千忍万忍仍旧没有忍住,我起了身穿上陆寻送我的那件狐裘大衣去了他的宫里。
路上行人少,我走在路上,月光把影子映出长长的一道,冷冷清清的,走了半晌才走到了陆寻的寝殿门口,大红色的龙纹花灯亮了满宫,欢声笑语的可真是热闹。
隔的老远,我就听见女人娇俏的笑声,正欲推门而入,倒是被门口的太监拦住了去路,他面色怯懦,哆嗦着唇说了什么。
我听不清,只隐约听到是陆寻不让我进去。
突然一个瞬间,我觉得好笑,十里红妆明媒正娶的妻连丈夫的寝宫都踏不进去,骨子里的反逆又涌了上来,我拔了头上的凤钗扔在地上,随后勾了勾唇,大步迈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