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陆寻搂着那女人坐在榻上,一副夫妻恩爱的景象,倒是看见我的那一刻,陆寻的眼里不自觉的淡了淡笑意,带有几分责怪意味的开口。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让你在外…”
他话里的责备意味实在明显,傻子都听的出来,他在怪我,怪我扫了他的性质,扰了他的好事。
我坐在贵妃椅上,端起茶,手上的镯子叮当作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
“我不来?我不来的话怕是还不知道,你在宫里新养了只金丝雀那。”
我话里带着笑意,虽然是对着他说,眼睛却紧盯着他怀里的女人,眼睁睁的看她皱了皱眉,然后躲进了陆寻的怀里。
小家子气的柔弱做派,我实在不喜,只低着眸子看她身上的大红色衣裳。
“宫里不是何人都能穿红的,有时间去换了吧。”
“大红衣裳扎眼,你头上不戴珠钗不大相宜。”
我话还没说重,就见她眼睛里盈满了泪珠,要掉不掉的可怜的紧,一和陆寻开口就是浓重的哭腔。
“夫君,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不能穿红色的…她是嫌弃我穿的寒酸吗?”
“我就知道我一介孤女,不该来这的…”
有意思,我眯了眯眼看她演戏,可谁知陆寻倒是很吃这套,把她搂在怀里细细的安抚,皱着眉冲我开口。
“长乐…泱泱她向来喜欢红色,让她穿穿又能如何。”
“更何况,她是我尚未功成名就时的糟糠妻,按辈分算来,她才是妻。”
4.
我脸上的笑突然僵住,大脑宕机一样迟钝,说话的声音像是上了锈一般,把那两个字咂摸了一遍又一遍。
“泱泱…泱泱。”
“陆寻你骗我…骗的我好苦。”
眼眶通红,盈满的眼泪在掉下的那一刻我转过了头,只给陆寻留下了个背影。
出了门,冷冽的寒风像是凌迟人的刀,一下一下的划在我的脸上,我感觉不到疼,只觉得心里发闷,眼前一片雾蒙蒙。
当初怀泱出生时,陆寻只来看了一眼,就随意起了名字叫怀泱,我还记得那日陆寻说,
“心怀泱泱黎民,才能做个好君王。”
我突然想问他,那日看见尚在襁褓里的怀泱时,他是真心想将这江山托付给怀泱,还是夹带了私念,用我们的孩子,去怀念他的糟糠妻。
糟糠妻,糟糠妻,原来这三年里我才是小偷。
偷走了陆寻妻子的身份。
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都是假的,假的…
踉跄着步回了寝宫,怀泱在榻上睡的正香,肉乎乎的脸,嘴里不停嘟囔着阿娘。
我突然有些后悔将他生了下来,他的阿爹,不爱我,也不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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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颗大颗的眼泪滴落,砸湿了床榻,也砸出了我心一个又一个的疤。
我想着陆寻怀里的女人也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主,怕是日后少不了的麻烦,倘若陆寻还对我有三分情意,那我在这宫里的处境还能好过些,若是三分情意都没,怕是一场大梦,落得个穷山恶水的境地。
果真如我所想,天刚微微亮,陆寻的旨意就落在我的宫里。
他违背了誓言,也忘记了在阿爹榻前发的誓。
他说天子一诺,值千金,若是功成名就之际弃了糟糠妻,怕是会让天下人耻笑,他让我懂懂事,别逼他落得个两难的境地。
他还说他为我着想,我为尊,泱泱为卑,入住西宫。
宫里地位分得出尊卑,可是陆寻,在爱里不被爱的,才是卑者。
卑者,也是悲者。
可惜陆寻话说的太过漂亮,一点我能撒泼去闹的地步都没有,只能灰溜溜的看着泱泱头上别了珠钗,也穿上了大红色的衣裳。
5.
西宫里灯火通明,热热闹闹的。
听我宫里的婢女说,是陆寻怜惜泱泱,要还她一个明媚正娶,还她堂堂正正的一场风光。
歌舞升平中,我忍不住落泪,只能楞楞的望着天,看梁上那破了洞的燕窝。
突然就想起曾经,怀着怀泱时,陆寻来我宫里看我,挽着我的手说外头的燕下了小燕,非要拽着我去看,
那天在燕窝下,不合时宜的我便想起了那句话。
“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可惜,可惜燕巢破了洞,燕子不再回来,陆寻的爱也变了味,苦涩的紧。
正落着泪,怀泱却拽了拽我的衣角,笑着踮脚向我递些什么,我蹲下去看,只见他手里握着一块牛乳糖。
“阿娘吃,糖甜,吃了就不哭了。”
我把糖含在嘴里,强撑着笑问他从哪拿的,他却指了指西宫的方向,笑着说是大红灯笼房里。
原来…原来是陆寻的喜糖,怪不得吃进嘴里才尝不出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