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子微道长阿兄白泽 本章:第29章

    天空遥远湛蓝,毕方展翅而飞,从云层往上拔,在浩瀚深空里,世界上的一切都变得渺小。

    不必厌弃自已渺小。

    是他说的。

    “毕方……”楚璠深吸了口气,感受身体充盈的力量,视线紧紧盯着自已的手腕,“我要下去了。”

    毕方说:“你等等。”

    不过她只迟疑了两秒,便起身拥抱云彩。

    这么坠落下去,双臂高展,像一只轻旋的鸟。

    毕方突然感受后背一轻,整只鸟都吓傻了,回身高喊道:“楚璠!你要干吗!”

    衣衫荡起猎猎风响,四周嘈杂,她呼吸起伏自然,灵气通过周身毛孔进入,手腕发痒,似乎有什么要破皮肉而出。

    从没有这么感觉到,要和天地融为一体。

    有白色枝丫,以她的腕骨为干,沿着肌肉纹理展开层叠黄白的藤花,色泽莹润,枝叶似有千钧之力,钩住了舫的桅杆,将她荡了起来。

    她甚至觉得自已能轻而易举把桅杆掰断,楚璠想抬手向子微和毕方示意,刚扭到那边,便被揽入了一个泛着松雪香的怀中。

    这都不知道是第几次了。

    子微将她带了下去,皱着眉叹气:“你这是要把谁吓死……”

    毕方也飞了过来,急得团团转,看她没事之后开口便骂:“你怎么像个猴!”

    楚璠扑哧一笑:“你才是猴呢!”

    “筑基了?”子微看了看她腕间的花藤,肯定道:“木属性。”

    楚璠摸了摸手腕,又摸了摸心口,感慨了声:“我从未那么快意过,好像能平地而起似的。”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出息。”毕方瘫在地上扑棱翅膀,“这才刚开始呢。”

    楚璠抬头问子微,诚心诚意地问:“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子微轻轻一笑,声音低沉柔和,“你还可以拥有更多。”

    楚璠这一路上都在琢磨自已手腕的花藤,它由心而动,树枝坚硬如石,又柔韧异常,能化鞭,也可以做锁链盘缠绞杀。

    倘若说,鸳花血藤一开始只是寄生在她身上,从她身上汲取养分,进而壮大自身。那么现在,她已经可以逐步掌握它。

    子微特意嘱咐她少用控制不住的妖藤,一切都要慢慢来。

    慢慢来,可楚璠最缺的就是时间。

    原本还忧心忡忡,这毕竟不是属于自已的东西,直到子微说,这花他再拿过去也不过是死物,只有在她身上才能存活。

    便放下心了。

    她整整两天都在琢磨这个,抱着法术典籍硬啃,学得头晕眼花。

    子微既要教导她,还要每天叮嘱她认真用膳,不可过度劳累,也是操碎了心。

    楚璠初学阶段,时常一片混乱,把花藤甩得到处都是,子微来帮她,她一个紧张,直接将他的尾巴捆住了。

    子微怕挣开会伤到她,只能站着由她哭唧唧地解开,又无奈地敲了敲她的额头:“你这样的徒弟,若放在以前,我是定然不会收的。”

    楚璠“哼哧哼哧”把毛茸茸的尾巴剥出来,委屈了:“您是嫌弃我笨吗?”

    子微随意拈下挂在房梁的一朵鸳花,笑道:“我这不是教你了吗?”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叫您先生了?”楚璠摸了摸凑上来的尾巴尖,“是要叫先生还是师父呢?”

    子微凝眸看她一眼,直接拒绝:“不能叫。”

    叫了师父,做那等事的时候,难道也要这么叫吗?胡闹。

    楚璠觉得可惜,“哦”了一声,默默帮他把尾巴上的小花挑出来,捋顺,她发现道长的狐尾,最外面那处,像是缺了一块。

    是那条断尾。

    含着爱意而生的幼崽,真的只为了血统的纯净,就可以斩掉爱意,做出断自已孩子尾巴这一暴戾举动吗?

    她有些不忍……甚至,觉得很是心疼。

    楚璠在那处断尾的地方,又揉了很久。

    过了会儿,子微拉过她的手,轻声说:“够了。”

    飞舫极速前进,比预计时段还要更早到达,南海岸缘连绵耸立,有一望无际的碧海蓝天,从中隆起一峰,意为龙脉。

    龙脉如一条天堑,阻绝了由魔物构成的黑色洪流,似围栏一般将海下的炽渊隔开,保障南海族群的安全。

    子微担心楚璠不能承担封印之地的魔气,便一个人去了龙珠处查探。

    静姝白衣翩翩,御鲸将楚璠他们带进龙脉中。

    “我还以为你们是住在水里呢。”毕方缩小身形,停靠在楚璠的肩膀上。

    “住龙宫?”静姝不屑,“早就过时了,只有鲛人还喜欢住在水域里。”

    “不过龙族和鲛人现在暂且议和共同抵挡魔族,他们也来龙脉休养生息。”

    静姝把他们带进一间上房,特意叮嘱道:“如今南海形势严峻,两族估摸都要全力攀附子微先生,你们也会被人暗中关注,要小心为上。”

    楚璠在房门向她送别。

    静姝临别前,还摸了摸她的脸,凑过来一阵香风,悄声耳语道:“你看你颈子上青的紫的,在床上可不能惯着男人,下次来和姐姐学学。”

    她连忙捂住脖子,然后又支吾着摆手,满脸通红。

    可静姝已经走远了。

    她原地捂脸好久。

    楚璠提了提衣领,缓缓心神,问毕方:“道长什么时候回来啊?”

    毕方趴在蒲团之上:“先生估计要被那些妖缠上半天呢。”

    他打一个哈欠:“人人都想让他当妖主,也不看他自个儿乐不乐意。”

    楚璠喃喃重复了一遍:“妖主?”

    “人界有人皇,修真界有仙门魁首,妖界肯定也要有妖主啊。”毕方声音恹恹的,像是困了,“不过先生没那个心思,众妖也不服别人。”

    “妖主……”

    道长的父母就是被前任妖主所杀,他又怎么可能会去当妖主呢?

    日光渐渐下移,楚璠看了会儿书,练习法术,有点没精神:“毕方,陪我练一下捆锁咒吧。”

    毕方那边传来了呼噜声。

    好懒的鸟。

    楚璠给他披了个小毯子,又挑了几根落下来的羽毛,下意识就开始打穗子。

    每当这时候就会想起阿兄。

    她其实明白,普通兄妹,并没有他们这样的浓烈情感。阿兄至今没有一位交好的女子,和她也有一点关系。

    但是她不敢往更深处想,他们之间,本就是生死与共的亲情,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也只能是如此了。

    楚璠编好了一个羽穗,红色洒金,她悄悄挂在了毕方的尖喙上。

    门外传来清脆的敲门声。

    半斜的光晕下,走近一名男子。

    银发蓝衫,耳缀玲珑玉,眉心红痕微闪,他勾唇一笑,唤道:“楚姑娘。”

    楚璠不自觉握上了腰间的昆仑剑柄,往毕方所在的地方靠了靠。

    “子微先生。”

    这位男子走了过来。

    他一下子就按住楚璠的手腕,用那张俊逸的脸,歪头笑了笑:“我很累,想到床上去。我们一起吧。”

    他笑容一如往常,温和端正。

    靠得也很近,楚璠嗅到了他身上的味道,皮革、鲜血的味道。3904

    她一开始就觉得,这怎么可能会是道长。

    瞬息之间,她腕上暴起数根枝丫藤蔓,朝男人面门冲了过去。楚璠回头喊毕方醒来,却发现毕方的额头已经被种了一只血蝶。

    楚璠心中猛然一沉。

    她的小家子法术根本不足为惧,江逢撤下伪装,黑袍墨发,斜着锋利的眉眼,轻轻一笑,指尖停靠了一只蝴蝶。

    他慢慢逼近。

    楚璠怀里抱着昆仑剑,越收越紧。

    “别叫他。”他制止了楚璠的举动,胜券在握似的,“你不想知道你的兄长被我关在哪儿了吗?”

    江逢看到她顿在原地,愣了神,像是凝固的雕塑。

    他知道自已猜对了,轻笑着,背光坐在檀椅上,声音有种黏稠的质感:“过来吧,楚姑娘。”

    一束光线从窗棂洒下来,屏风上投出了两道影子。

    楚璠摸着微痛的心口,倒在地上,面无表情,仰头看着他:“我阿兄在哪儿?”

    江逢撑着腮,墨发晃悠地飘着,像冰冷滑腻的蛇,垂在她的脸上,他慢条斯理道:“我更想知道,你怎么一眼就认出了我。”

    他长指落一只蝶,冰凉的指骨沿着她脖颈的青蓝血管游移,蝶翅如刃,划破了肌肤,晕出一道血线。

    “道长不会叫我楚姑娘的。”楚璠淡淡道。

    道长也不会一回来就要跟她往床上躺。

    江逢慢悠悠地舔了舔沾血的手指,喉结长滚一下,轻嘲着:“他那般衣冠楚楚的人,不叫你姑娘……难道叫你情妹妹?”

    “血真香啊。”他的脸上出现了类似迷醉的神情。

    楚璠缩紧了身子。

    “也对,你浑身沾着他的味儿,估摸什么都做过了。”他狭长的眼轻眯,暗红无光,笑着跟她说,“让我看看你有什么好,能勾得昆仑子微都欲罢不能。”

    楚璠依旧沉默着。

    江逢捏住了她的下巴,她脸憋得通红,长睫之下,眸色极清润,似玉石般透亮,确实有一副好颜色。

    “原来他喜欢这口的。”江逢上下打量她,扫视着挑了挑眉,“嫩生的?”

    语气实在是戏谑、轻佻,又嘲弄。

    楚璠觉得屈辱极了,不仅是为自已,还为了道长。

    她有一瞬间,想要反抗。

    但下一刻,江逢便松开了她的下巴,从袖中掏出一根细长的玉色烟杆,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口烟气。

    然后在她的脸和脖颈上慢慢晕开。

    “你的阿兄,叫楚瑜?天生剑骨的废物。”他慢悠悠道,咬字却带着浓浓的嫉妒和嘲讽,“骨头忒硬,没意思,看到我连腰都不弯,那我肯定不能放过他,对吧?”

    江逢看到她捏紧的指尖已经开始泛白,觉得更有趣了些:“你知道吗,我原本是想把他的骨头掰断的,可是太硬了,没办法,就只能用锁链穿过他的肩胛,整个人钉在木架上。”

    楚璠纹丝不动。

    “哦……你觉得没意思,是因为这些都看过了,子微带你进了我的幻场。”他用指尖轻点着烟杆,发出“叮当”脆响。

    “那这个呢。”他从袖中拿出一个沾了血的剑穗,青白色的,绘有游鹿纹。

    他忽然笑了一声,血眸凝视着她带有恨意的眼:“你知道,天才的悲鸣声,有多好听吗?”

    楚璠身子在颤抖,她突然扑了过去抢他手中的东西。江逢将手高高举起来,揽住她的腰往里一带:“小姑娘,别着急啊。”

    他很享受这种感觉,得到子微在意的东西,比打败子微本人更让他觉得快意。

    “你只要别出声,我就告诉你,你的阿兄被我关在哪儿了。”

    楚璠用手扯住他的袖子,仰着头,脸上苍白到了极点,眼泪也不受控制滚落,打在他手上的血蝶上。

    蝶翅震了震,鳞毛被细碎的水珠溅湿。

    “呀。”江逢轻描淡写地叹了口气,冰凉烟杆顺着她的下巴滑过,声音微哑,“怎么这就哭了,我还没干什么呢。”

    楚璠艰难地喘着气,手攥得极紧,艰涩道:“阿兄到底怎么了……”

    “别害怕。”他在檀木椅上磕了磕烟杆,清脆的响几乎要敲击在楚璠的心脏上,不以为意道,“你看过了,他又死不了,不是吗?”

    那个剑骨小子他早就觉得没意思了,江逢更想在她身上琢磨子微的影子。

    昆仑子微,幼时被弃,在深山独自修行,和自已差不多的经历,江逢怎么都不明白,凭什么就是他,得了神剑的青睐。

    这个人,无欲无求,高高在上,像是游离在世间之外,怎么会对一个不出挑的凡人,另眼相待。

    江逢挑起了楚璠的下巴,指骨顺着她滑嫩的颈间摸下去,喃喃道:“让我也试试,到底有什么好。”

    他一凑过来,身上的那种阴冷气息就往外渗开一般,虚虚压在楚璠的皮肤边缘。像湿答答的沼泽,不经意往前一靠,就要陷进去。

    让人不喜,让人又厌又惧。

    “你真像个疯子。”楚璠把头一点点抬起来,冷声讽刺道,“一辈子都在追逐别人的影子,不觉得可笑吗?”

    “可笑?呵……”江逢猛然倾身,一把掐住她的脖子,似笑非笑道,“你和你那个兄长一样,一张嘴倒是硬。”

    楚璠剧烈咳嗽,说不出话来。

    “你觉得什么不可笑?”江逢看着她几近濒死的状态,恍然怪声道,“哦……那个子微不可笑对吗?”

    “可他不过比我多了个半仙之身,连话都不用说,只站在那儿,什么都可以拥有,什么好东西都向他怀里送。”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声音虚而凉薄。

    楚璠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瞳孔渐渐扩散,失去焦距,挣扎的力气也微弱很多。江逢看了她一眼,轻笑着,好心松开手,让她得以喘息。

    在无人窥伺的角落,楚璠袖中红绳又倏然暗下去。

    楚璠喉咙疼到像要裂开,她捂住脖子,喘息声未定,每个字都像是带了最大的力气:“你不过是,嫉妒而已。”

    “你还是住嘴吧。”江逢凉凉地弯起嘴角,“毕竟我是个疯子,行事可没什么准则,我要是不开心了,你那个兄长不就要出事了吗?”

    江逢继而凑近,气息扑在她的耳侧:“你可不想这辈子都不知道他在哪儿吧……”

    楚璠牙关紧咬,僵在原地很久。

    江逢吐出一声嗤笑,他摸上去,一下下往里伸。楚璠像是在冷水里泡着,眼神黯淡无光。

    直到江逢俯身,黑发飘到她衣领里,想要把头凑下来亲吻。

    楚璠猛然退开一步,腕上的藤蔓绞住了他的手臂,坚硬无比,江逢没料到她会突然袭击,被绊住了一息。

    就这一息也够了。

    楚璠拔出昆仑剑,剑光映在她脸上,唤着:“子微道长。”

    昆仑出鞘,剑身弧光一现,锋芒照亮满屋,直逼江逢面门。他反手荡开飞过来的剑刃,歪了歪脖子,恼怒冷笑:“你猜,他过来要多久?我可以直接杀了你。”

    楚璠的手臂下意识抖了抖,但很快平息,再一次抬头,两道藤鞭向他冲了过去。

    江逢直接挥手抓断,步履生风,向她迎面扑来。

    楚璠差点以为自已就要死了。

    一条火焰“嗖”地擦过她脸颊,离火张开巨口,向江逢咬去,霎时间,整个房屋都燃起了汹涌的火焰。

    毕方从她身后飞来,嘴里还骂骂咧咧:“我怎么能一个招数中两次!”

    他知自已打不过天魔,变大身形提着楚璠的肩膀腾空而起:“快跑啊!”

    窗户被撞开,屋内一片混乱,毕方展翅为鹏,一息纵横百米,却没想到又直直撞在了江逢布下的禁制屏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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