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试试”俩字裴朝心里一紧，还以为还怎么试试，攥着的手都不自觉紧成了钳制疼的方乐言嘶了声，又觉得十分好笑。
而对面俩人还在消化“发生关系”这种说法，盯着俩人攥一块的手老半天才猛地反应过来，眼瞪的一个比一个大。
“……”
信息量来的太快有点不好接受怎么回事。
那雷厉风行的队长啊，于大力心里卧槽卧槽的都炸了，裴朝看着他那个难以消化的诡异表情，居然觉得有点不高兴。
“你卧槽卧槽个什么，不般配？！”
于大力：……
他敢说不般配？
“……不不不是，我是一时拐不过来脑子，我俩偶像！我金光闪闪的队长！我高岭之花的裴哥！”
“……就很突然。”
杨婷却显得比他接受能力快很多，并且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大力和默默听不懂的梁野。
“……队长……试试是什么意思？！”
希望不是她理解的那个意思。
显然方乐言的话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掐了裴朝手指一下赶紧解释道。
“现在明摆着的是，感染病毒和治愈都需要体液交换，但体液只是携带，我觉得血液的含量可能比唾液浓度高。”
“所以我的意思是，我放点血试试。”
……
“啊？？？”
在于大力惊疑惊悚的音调中，方乐言看向了根本没参与讨论的唯一一只丧尸。
“刚好梁哥感染了，喂点血试试。”
现在已经得知城市中有变异丧尸和异能者的存在，已经没有再多选择给处于反抗最困难的人类，方乐言希望自己身边仅有的三个伙伴都不会再出事。
所以他急切的想要赋予同伴强大。
虽然听起来是有可能的，但还是很让人有些恐慌，尤其大力平时就很宝贝他家队长，现在到处腐烂环境都污染成这种德行。
身上割小口子他都想方设法的看着给消毒，生怕感染。
那放血得割多大口子啊！万一不容易愈合的了可怎么办！
大力看向无知无畏的梁野，虽然他热切的盼望梁哥能恢复过来，但他不想在牺牲队长的前提下。
“没事，我观察过裴朝伤口，在两三天的时间就已经完全结痂，他有办法帮我。”
裴朝低沉的脸色倏地茫然起来，然后在方乐言别有意味的眼神里低了低眉梢，竟然奇异的没有反对。
“……那就，试试。”
别墅手电筒的光线下，梁野瞪着灰蒙蒙的眼瞳眼睁睁看着方乐言把自己胳膊上割了一刀，懵懵有点不理解满脸茫然。
怎么会有人扎自己？
他一个丧尸都不会咬自己一口。
但很快他的茫然就被躁动替代，于大力莫名其妙的扯着挪动不安的梁野，压根不知道方乐言的血液对丧尸来说有多大吸引力。
甚至外面尸群仿佛都有聚拢迹象，被裴朝迅速疏散开。
就算是吸引力极大，那半杯血端到梁野眼前的时候他也没有抢，而是先看了看裴朝没有生气。
才就着于大力的手伸舌头过去舔了一口。
咂摸咂摸的极有滋味，兴高采烈的咕哝两下把那点血咽下去，甚至意犹未尽的不停往杯子里舔。
“……这点量够吗？”
裴朝一把攥住方乐言胳膊上的包扎，沉声笃定。
“够了！”
第112
章
不想趴大老爷们腿上
毕竟是第一次试验，方乐言有些担心会因为血量不够而产生不了效果。
“从嘴里喝进去又能吸收多少？”
方乐言心里觉得那就跟平时吃瓜果蔬菜似的，不一定能补充很多维生素啊，可他对上裴朝那别有意味的眼神。
看见对方在昏暗中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小队长唰的脸红了并感到无语凝噎。
“回房间睡。”
裴朝突然说话了，方乐言想反对又听他说。
“充足休息才能保证伤口快速愈合。”
……
那个休息真的是正经休息吗？
当然裴朝只是在言语上故意转移注意力，他怎么会不知道方乐言现在心里有多难受，见杨婷默默看着自己，才又接了句。
“我开玩笑的，我们都要留在这儿，盯着梁野的变化。”
其实方乐言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毕竟梁野是被裴朝强行介入了精神力才保留了一部分认知，如果血液真的抵消了病毒。
谁也不知道是会变好还是会出现其他变化。
而裴朝更担心的是方乐言。
方乐言在昏暗光线中看着梁野，裴朝看着他，万一明天醒来梁野真的恢复了，证明了乐言的血液有治愈功效，裴朝怕他会想要去把今天那些变异的队友全都救一遍。
许久，方乐言收回视线突然开口，给了裴朝很大的安心。
“我没那么软弱，这个世界比原来更残酷了，我们每个人都是尽力在苟活而已。”
“我也没那么糊涂，就算我的血有治愈效果，他们在变异之前已经完全死亡，即使我放干了自己的血，得到的也只是一堆失去行动能力的尸体。”
好在队长还是那个理性聪明的队长，并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打击给混淆了冲动，这让手电光周围的人感到了莫大的安心。
杨婷紧接着提醒道。
“如果梁哥真能恢复，那我们每个人都要管住自己的嘴，就算在空旷无人的地方也不要轻易说出来。”
“一旦被其他幸存者或者……异能者知道，往后恐怕比1号试验体遭受的追杀还要多。”
“尤其是你啊，大力。”
杨婷真的是个理智的姑娘，她会尽快站在此刻的角度考虑好一切方面，于大力也知道自己唠叨，他默默点点头。
现在能听他说话的人已经很少了，大力想。
至少此时此刻，他真的不爱说话了，就看着梁野捧着那个残留红色不多的水杯不停的舔，像是在含一块很难融化的棒棒糖。
他摸了摸梁野洗过还有些湿润的头发，望着那双灰蒙蒙没有情绪的眼睛说。
“梁哥，你一定要恢复啊。”
丧尸听不懂，但梁野能从这个人脸上表情体会到那么一点点关于心情的表达。
他们今天遭遇了很多危险。
这个人很脆弱。
就像那些被撕咬倒下的人一样，脆弱到只要被划破一个伤口被咬上一道就会死去了，脆弱到会呐喊会崩溃会哭哭啼啼。
梁野攥着杯子往对方身边挪近了点，薅着大力衣服拽到自己胳膊底下按着，就像是占食的大型犬，宣布自己的骨头别的狗不能抢。
于大力吓了一跳，自从梁哥变成丧尸后的反应都那么突然，动作也粗暴一点都不考虑别人的感受。
尤其他趴在对方腿上，脸面对那黑色牛仔裤就想起梁野的腿部肌肉线条，有种莫名羞耻的别扭感卯劲儿往后挣脱。
“撒手！我这么待着难受我自己坐着！”
裴朝看于大力在那揪扯出去又被梁野薅住按趴下，听着大力心里卧槽卧槽的惊悚尖叫，弯弯嘴角还帮着劝了句。
“有梁哥保护，你就老老实实趴那儿睡，省的半夜被别的尸偷了。”
“哪有偷人的尸……”
大力反驳到一半就想起今天在幕后操控尸群的1号试验体，大半夜莫名真的有种后知后觉的惊悚，老老实实的趴着不动了。
虽然躲在人家胳膊底下有点羞耻，可是保护圈里真的很有安全感。
杨婷看了他们一会儿就在单人沙发上缩成了一团，裹着个薄毯子闭上了眼，思绪里乱乱腾腾都是白天喷溅的血迹，她把脸朝毯子里缩了缩。
偷偷擦了擦眼角流下的眼泪。
客厅的钟表的指针早就已经不动了，催人入眠的反而是那些熙熙攘攘游荡的尸体，因为白天的场面已经到处都堆砌了行动不便或者已经完全死亡的丧尸。
时不时在夜半发出磕撞绊倒的动静，身心疲惫的人睡的并不安稳。
方乐言窝在裴朝怀里，于大力本来趴在梁野腿上，后半夜梁野就出现了与裴朝之前一样的变化，大概是血液真的有效果。
不用休息的丧尸愈发感到了困倦感。
他看了看旁边沙发上不再出声的杨婷，又看了看另一边也好像已经熟睡的裴朝，在黑暗中摇摇晃晃茫然了许久。
最后搂着于大力挪啊蹭啊挪啊蹭啊卧倒在了沙发上，像个正常人一样闭上了眼睛。
他是睡的最晚的，也是醒的最晚的。
于大力醒了一睁眼，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趴梁野的身上了，他瞪着眼仰头看梁野还在闭着眼。
反应迟钝的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从“趴腿上”变成“趴身上”的，还他妈整个趴的，脑门挨着脖子下巴贴着胸口。
还他妈流了一片哈喇子！
更要命的是他轻轻挪了一下腿就发现，对方大腿根戳自己肚子了。
但是于大力不知道梁野衣服上那一片湿并不是口水，而是天亮前他做梦哭的眼泪，大力最先居然没察觉到梁野的变化。
而是想偷偷挪开省的让其他人看见这个尴尬姿势。
裴朝早就睁开了眼，就盯着于大力在那儿蹭啊蹭啊，妄图想从“怀里”退出去，但他的衣服还被薅着所以受到了阻碍。
一看见梁野是闭着眼睡着的，裴朝就已经大半确定方乐言的血真的有用。
沉睡是在将丧尸病毒弱化，但愿梁野醒来之后已经恢复过来。
第113
章
向前看
本来梁野是需要更多的时间等待体质变化的，奈何于大力总在那鼓秋鼓秋的往下出溜，还攥着自己衣裳往下扯。
梁野就被惊醒了。
他睁开了眼睛，裴朝看见他的瞳孔还是一片灰，正当担忧并没有想象当中效果的时候。
灰蒙蒙的眼睛就看向了在身上鼓秋鼓秋爬的于大力，沉默看着那个傻小子自作聪明的往下跑，最后还因为抻不出来短袖想当场脱光膀子。
……
大力都脱了一半了，才发现有双眼睛盯着自己。
他感到十分尴尬，默默又把都露出一半肚子的短袖扯了回去，就着在沙发上半掉不掉的尴尬姿势小声说话。
“……你醒啦？我想挪下去不吵醒你来着。”
虽然大力说话真的很小声，奈何大家都睡得并没那么沉，一点点动静就把其余两人都吵醒，方乐言睁开眼看见裴朝正盯着另一边看，就小声问。
“你在看什么？”
裴朝笑了笑。
“梁哥恢复了。”
方乐言从他怀里迅速翻了个身，就看见梁野伸手把都掉下去一半的于大力扯回了沙发上，看着照常一个劲儿犯傻的人。
只有人类的心声才能被裴朝听见。
裴朝听见了梁野寂静一片的心里重新说了话，还是原来那种能包容一切的语气。
他回来了，找回了失去的所有，并且也记得自己变异之后的一切。
加入这个团队前的寂寥孤独，加入之后热闹的点点滴滴，梁野记得那么多人奋力堵塞楼道，记得于大力抱着自己呜嗷着哭。
在深夜里站在门口喊自己名字，帮自己剥食物包装帮自己擦脸擦手，会因为自己吃了生肉就难受的咧嘴。
帮自己洗澡，锲而不舍的试图让自己找回人类习惯，梁野恢复记忆的最初，先反应过来的竟然是相信了杨婷的话。
并且深信不疑。
杨婷从沙发上坐起来时看见梁野给了懵逼的大力一个熊抱，并且跟自己对上视线时弯了弯眼角，不管大力懂不懂，反正杨婷是悟了。
方乐言硬是被裴朝按着没去打扰，但心里可火急火燎的想要确定恢复的怎么样。
直到梁野出声对于大力说了句。
“涨了点出息。”
客厅安静的氛围才被突然打破，呜嗷的哭喊声立刻让这个时刻染上了喧闹，就算知道有可能会好，但大力也无法控制自己看见梁野真的恢复时的激动。
他也不管刚才什么尴尬姿势了，连窜带爬的捧着对方的脸看，痛哭流涕崩溃至极，似乎想把所有的愧疚全部都倾倒出来。
与以往的每次都不同，他的闹腾和眼泪呐喊全部都得到了回应，梁野任由他在自己身上蹭的眼泪哗啦，甚至还伸着手搂在身上避免他掉下去。
给他擦眼泪，捋顺蓬乱的发顶。
即使是反应有点迟钝的大力，都慢慢的觉出有点不对劲来着，好他妈像自己在撒娇打滚还有人惯着是怎么回事。
半小时后他们最后洗漱了一番，在桌边吃了在别墅里的最后一顿早餐。
梁野的记忆和认知恢复了，但是眼睛却还是泛着灰，并且他自己坦然解释到现在为止还是能感受到来自裴朝的精神力压迫。
这可能证明方乐言的血液能修复人体被毒素控制的神经，却并不是把病毒清除了，裴朝的银灰瞳孔和已经变白的头发就是结果。
不过好在除了能修复脑神经，还有正常人的皮肤屏障。
梁野变异的时间只有短暂的几天，所以不像裴朝的皮肤已经有脱水迹象，也就没有那一块一块的颜色差别。
而是减缓了发青，现在是还有些发白。
等过几天说不定还会再变好，不管怎样，梁野还是原来的梁野，没有比这个令人开心的结果了。
梁野没有提起关于昨天这里发生的一切，每个人都默契的保持了缄默。
可是又不约而同的做了同一件事，把自己能用到的衣物和用品收拾好，并没有选择带上所有的食物，而是挑选更能补充能量的物资装上了另一辆越野车。
他们焚烧了同伴的尸体，开着车离开了这个千疮百孔的地方。
大力趴在后座透过车窗往外看，后面的别墅区绿化区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卷着黑烟滚滚腾升到半空。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捂上了他的双眼，梁野的声音就在耳边传来。
“向前看。”
转回来看向前挡风玻璃，前面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依旧是残骸，他有些迷糊的问方乐言。
“我们要去哪？不是要击杀那个1号杂种吗？”
汽车驶离了城边，裴朝伸手敲了敲后视镜看着那远远还能看见的浓烟，沉沉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