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众多臣子们给瞧了热闹，又不能明着在人场上训斥女儿，害怕这完犊子玩意万一翻脸了，到时候直接不给他脸，那他这个皇帝还能不能干了？
可是他憋屈呀！
这么多年都是他吃别人的瓜，什么时候轮到旁人吃他的了？还是这种被人端到了面前来，一刀一刀切给他看的瓜？他难受刺挠啊。所以小心眼儿的皇帝，恼羞成怒的翻脸了。
“事情朕已经听明白了，就是你们在家闲着没事儿干，丧心病狂的把自家女儿的脚给打残了。然后朕的荣昌公主怜悯那些可怜女子，把她们都给接到了府里医治照顾一段时间。再然后你们就告到金銮殿上来了，是这么个情况吧？”
第
367章
有很多小问号的呆呆
果然不愧是当皇帝的，就是会总结！
楚呆呆非常认可的直点头。
“父皇你说的没错，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他们好坏，把那些漂亮小姑娘的脚都给故意折断了，我亲眼看见的！她们都哭的可惨了，你要看见你也会觉得她们可怜。”
至于她亲眼看见了个啥，这重要吗？一丁点儿也不重要哇，重要的是看她有个啥样的爹！
“听听，你们都听听！连朕的荣昌都知道，要怜惜那些可怜的小姑娘。而你们这些为人父为人祖父的人，狠心对自家孩子下手就罢了，竟然还好意思颠倒黑白的跑到朕面前来告公主的状？简直是不知所谓！”
皇帝一脸的不高兴，张口就是倒打一耙，先把这些人给钉在不慈的耻辱柱上，又特别小鼻子小眼睛的问了一句。
“你们该不是故意看朕的荣昌公主不顺眼，特意跑来找她的茬吧？”
这个怀疑万一要是被坐实了，那可真的就太严重了。当臣子的，看一个威胁不到皇权的公主不顺眼，能有什么缘故？肯定是因为荣昌公主背后的嫡亲兄长瑄王殿下呀！
所以皇帝这话暗指的是什么意思，谁听不明白？哪个傻子也不会站出来承认，自家卷入了夺嫡的事情里。
“圣上，冤枉啊！”
“臣真的是冤啊，就是家中老妻哭的惨烈，臣才想着来跟荣昌公主殿下打听一下情况而已……”
“是极是极，臣也是这个意。”
“没错没错，臣等就是来打听一下情况，绝对不存在告状这么一说！”
一众人紧急呼冤，连哭带说加表忠心，力图让皇帝相信他们绝对不存在任何恶意。反正戏演的真不真又不重要，不让小心眼的皇帝惦记上这才是最重要的！
楚呆呆扭头看了看他们，非常认真的把自已脑子里塞的那么多为什么，一股脑的给问了出来。
“为什么要问我？
不应该问你们自已吗？
我就一直没想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把她们的脚给裹成那个样子？
她们又没有犯错，为什么要被这么惩罚？
她们哭的那么可怜你们真的听不到吗？
你们为什么会不爱自已的幼崽？”
这是昨晚上一宿没睡也没琢磨明白的事情，她的脑子里简直塞满了问号。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人不喜欢自已的孩子呢？
那些告状的大臣们脸色一瞬间变得有点奇怪，有的人眼含愧疚有的人满脸气恼，有的人则是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
但是一直以来的大男子主义思想，又让他们对这个傻子公主的一连串问题，在心里感到不屑。
什么爱不爱的，这是能光明正大挂在嘴上说的词儿吗？
自古以来男尊女卑父为子纲，男子是女子的天，父亲是女儿的天，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不过就是裹个足而已，又没有要了谁的命，何须如此上纲上线？怎么就能跟不慈扯到一处去说了呢？
鸿胪寺少卿齐大人第一个出声。
“荣昌公主这话，请恕微臣不敢苟同。公主殿下从小流落民间，所以大概不曾听闻过这缠足一事。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刑罚，而是女子对美的一种追求罢了。”
楚呆呆走到他面前，没有啥公主仪态的直接蹲下，与跪在地上的对方双眼持平，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求知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我有点好奇，你具体展开说说呗。”
由于皇家捂的严实，吃过亏的柳家人和步家人要脸面不敢声张，敢声张的古家人也已经没了。所以单纯的齐大人还没有经历过丧彪的吊打，此刻无知者无畏的知无不言。
“公主殿下您有所不知，这女子的三寸金莲之美，实在是一件雅事。而且这不仅是对美的追求，也是对道的追求。”
说着这货双手一搭冲南边的方位拱了拱，一脸的崇拜敬佩。
“再世圣人曾说过一句至理名言，存天理灭人欲，我等读书人深以为然。”
“所以呢？”
楚迟抠了抠脑袋。
“跟你打断你女儿的脚有什么关系？”
这话听的齐大人不愿意了，头铁的张嘴就是一顿反驳。
“何来的打断脚一说？不过就是一开始稍微有些疼痛罢了，等日后慢慢习惯了自然也就不会再有什么感觉。
而且那缠足的婆子，可是微臣花了大价钱专程从云州府请过来的。绝对不会给她留下什么不妥之处，我又不是那种不心疼孩子的人。
我还不都是为了她好吗？人家大盛朝所有的贵族女子，全部都是弱柳扶风三寸金莲。听闻他们都在嘲笑我们的贵族女子都是大脚妇，丝毫没有妇德可言。
所以微臣才给家中嫡女缠足，日后也好让他们知道知道，我们大齐的贵女根本不比他们大盛的差！”
这一顿乍一听很有道理，细琢磨一遍全是狗屁的所谓大道理，听得许多人眉毛狠狠的皱在了一起。
尤其是很有女儿奴天赋的宁王殿下，非常不满意的冷笑了一声。
“本王都快要被你这一番谬论给气笑了，合着把那脚给裹成了驴蹄子的才是好女子，不残害自已女儿的本王倒成了不会心疼孩子的坏人了？”
“微臣可不是这个意思，宁王殿下您可千万别误会！”
这货虽然脑子已经被一些别有用心的文化入侵给洗的差不多了，但是好歹也为官多年，最起码的危机意识他还是有一点子的。
“微臣就是想说，唉，谁让我们大齐文风不如人家呢，当然要好好学习了。”
这个人前面说的那一大段废话，楚呆呆都没怎么听明白，但是最后这句话她听的特别明白。
“学习什么学习？这辈子都不可能！”
想让丧尸吃学习的苦？
你做梦！
她麻溜儿的站起来，呆唧唧的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这些人，在脑子里拼命思考着对策。
现在这该怎么办？
前段时间跟着安安新学的词汇，差不多都已经用光了，这几天他还在弘文馆没回来呢，失去了知识输入器的楚呆呆，现在有一点着急。
沈慕风就见不得她为难的样子，这要不是满朝文武都盯着呢，他绝对一个滑步就窜过去了。
面无表情的扭过头，给身边那损友使了个眼色，工具人裴小六自动自发的上线。
第
368章
哦，原来是你啊？
“小七，你怎么了？”
裴长璟鬼鬼祟祟的挪到自已妹妹面前，特别小声的问。楚呆呆往后退了两步，看看他又看看沈小五，最后破罐子破摔。
“小六，我刚才好像没怎么听懂他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办？”
对于这种等于张嘴承认自已脑子不大够用的事情，楚爷其实有些不太好意思，所以她声音压的极低。
皇帝就看见那兄妹二人，竟然光明正大的在金銮殿上咬起了耳朵。这给他气的不行，还得赶紧出声引走旁人的视线，尽量不让别人太过于关注到这一对兔崽子！
“齐爱卿，你方才说缠足的婆子都是花大价钱从云州找过来的？”
“启禀圣上，确实如此。云州府地处偏南，是最靠近大盛朝的一处大州府，那边的文风也相对最好。
当然他们也很欣赏三寸金莲的美妙之处，那边几乎所有的闺秀全部都缠了足。臣也是跟人打听了许久，才决定花大价钱自云州府找来了技艺娴熟的婆子。”
好歹也在皇帝手底下混了这么多年，不至于一点也摸不到对方的脾气。自家君王虽然小心眼，可绝对不是那种无道昏君。
而且从某些方面来说，延平帝甚至于能被夸上一句明君。比如他从来不会因为一些臣子们追崇大盛朝的文风而发怒，也从来不会因为一些人喜欢大元朝的兵器马匹而治罪。
这是一个有自已性格的皇帝，有人味的皇帝。而现在，他就开始展现了人性反骨不讲理的一面。
“哦？是吗？”
他的双眼看向了今日格外安生，连一句废话都不曾说过的四皇子。
“老四不如你来跟朕说一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你那封地里竟然以小脚女子为美了？”
皇帝他虽然还没有亲眼见过所谓的三寸金莲，但就是冲着他小七刚才说的那种惨状，闭着眼睛也想象不出来那被打残了的脚，能美到哪儿去？
“父皇，儿臣，儿臣也不知道啊！”
被亲爹给点了名的庆王裴长玙一脸晦气的站出来，不大高兴的瞪了一眼那个傻子七妹，但是正在跟自已亲哥交流信息的楚呆呆没有看见。
“你不知道？你封地里的事情你能一点都不知道？”
皇帝的声音比方才冷了一些，庆王在心里狠狠骂了句脏话，才不得不行礼请罪。
“父皇恕罪，儿臣确实曾经有所耳闻。不过那都是人家的私事，我就算是那块封地上的王爷，也不好插手旁人家如何教养女儿吧？这怎么能怪到我的头上来？”
还算有点儿道理的强行狡辩，难得让他爹认同的点了点头。
“呵，你说的对，是怪不到你头上去。那朕就免不得有些好奇之心，要问一问诸位爱卿了。你们又都是从何处得知云州府盛行三寸金莲之事？”
询问的话音一落，跪在前面的寿南伯便咣当一声磕头请罪。
“圣上容禀，是，是老臣家那不成器的长子前两年去过一趟云州，发现那里男子风雅有度女子规矩懂理。便，便回来与二三友人说道了几句……”
“哦，原来是你啊？”
皇帝一笑，生死难料。
“你一个闲赋在家的勋贵武将，倒是挺有闲情逸致的？还学会与那些文人墨客一般，赏起雅事来了？”
一辈子在阴谋诡计里打转，皇帝都不用怎么去细想，立马就品出了这里头的不对劲。
皇子，武将，文臣，用一件不怎么起眼的事情悄悄的串联到一起，这个操作他熟啊！他年轻的时候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老四很不错，这是想效仿你亲爹呀？
可老子当初卖的是自已，一回又一回的卖身！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舍不得糟蹋自已的身子，倒是舍得糟蹋那些无辜女子的身子了？
皇帝眼睛里的笑容，慢慢变得有些嗜血。那股扑面而来的杀意，旁人害怕不害怕不知道，反正寿南伯这回是真正的哭了。
本来他们家就不怎么受当今的待见，当初他们支持的是二皇子周王殿下，谁知道最后上位的，竟会是那个满朝廷认老丈人的秦王殿下呢？
偏偏这个皇帝心眼儿小的都不像个皇帝，当初没有支持他的这一些人家，要么被他寻着由头下手给收拾了，要么就是像他们老洪家一般夹着尾巴做人。
好不容易的等啊盼啊熬啊，终于熬到了新一轮夺嫡的开始。这一回他们是万分谨慎的左右观望了许久，迟迟不敢再下注。
直到熬倒了二皇子太子，熬废了五皇子瑞王。在宁王无子，康王不受待见，瑄王不成事的情况下，把所有的宝全压在了庆王殿下的身上。可是现在怎么眼瞅着，大概是又要翻车了呢？
明明他串联的这一群大臣都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就会半路窜出来个荣昌公主呢？到底是祖坟上哪块风水出了问题，才会让他倒霉的撞上了这煞星？
庆王还在矢口否认。
“父皇，儿臣确实什么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儿臣都谨遵父命，安安生生的跟着兄弟们一起读书养性来着，绝对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有裴老二和裴老五的前车之鉴在前，他可不会脸大的认为，亲爹会舍不得对他裴老四下手。
好在这事儿本来就不是他出头去牵的线搭的桥，都是那些想投靠他的人家背地里自已折腾的，他只是没有明确的拒绝而已。现在东窗事发，只要他咬死了不承认，就跟他庆王府沾不上一点关系！
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唬弄唬弄别人就得了，能唬弄的了他亲爹吗？
皇帝也懒得跟他废话。
“先把庆王带到长春宫去，德妃前两日还说想他了，让他们母子二人好生叙叙。”
“是。”
魏总管躬行至皇子面前，甩了甩拂尘。
“庆王殿下，请。”
姿势是恭敬的，口吻是不容拒绝的。
“父皇，我真的……”
“庆王，你是要抗旨吗？”
声音很冷，似笑非笑。
这个时候他不是父亲，他是皇帝。
这下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了。
“儿臣不敢！儿臣告退。”
在赫赫帝威之下，生性暴烈的裴老四也非常从心的认了怂，跟随在魏总管身后迅速离开的身影，看起来颇为乖巧。
第369
章
人呆胆大的公主殿下
打发走了庆王之后，皇帝看向了跪在地上的这一群人，神色非常不善。虽说他们目前还没成什么气候，但是既然敢动不该动的心思，那就是在挑衅君王的底线。
周围原本站着看热闹的大臣们，瞬间也端正了态度。官场老油子武国公和许太傅跪下的动作相当利索，于是跟在他们身后的文武百官又都跪倒了一大片。
能先反应过来的都是聪明人。
这下
皇帝在心里思忖着今日该怎样收场，虽说这些人都已经被他给惦记在心里了，但是毕竟他们隐在水面下的野心还没有暴露出来。那自已一个当皇帝的总不能无缘无故就下手收拾臣子吧，让满朝文武该怎么想？
心里再是气不过，今天也要先把场面给抺过去。有账咱们秋后慢慢再算！
在心里把自已给强势劝通之后，小心眼儿的皇帝冷哼了一声。
“众位爱卿可真是好大的能耐呀，朕…”
“真是欺人太甚！”
皇帝还没来得及说完的阴阳怪气，被他同样小心眼儿的公主殿下跳出来给截走了话头。
“你们竟然敢瞧不起我？！”
刚才没听明白别人说什么的呆小七，经过她亲哥裴小六这样那样那样这样一通翻过来倒过去的细细解说。然后现在她听明白了，所以河豚气爆炸了！
什么叫给女子裹足，就是因为他们觉得女子地位卑贱是男子的所有物，所以女子必须依着男子的喜好，去讨好去委屈求全。
这些所有的字拆开了每个字她都懂，但是合在一起，就让楚呆呆突然就打从心底窜出了一股怒火直冲天灵盖。
小六说卑贱，就是指不值钱的意思。
谁？
我吗？
嗬！
你们难道不知道楚爷现在也是个有钱人了？谁敢说我不值钱？
嗬嗬！
楚爷她也是女子，谁敢让楚爷委屈，楚爷就一定要让对方哭唧唧！
嗬嗬嗬！
没等她亲爹反应过来，虎头鞋任性的率先出动，顷刻间风靡全场，听取哀声一片。
“啊，公主息怒！”
“唉哟，我的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