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预感，这份文件对沈之衍来说一定至关重要。
“大舅哥，我也是有公司要养活的。”
“没让你亏本，就已经很客气了，除非你不想要这份文件。”萧逸洲和他对视。
两人的视线交错，周围的气压都低了几分，但谁都不肯退让。
就这样僵持了约莫半分钟，沈之衍才开口：“我老婆可是黑客，对方洲集团的安全系统应该很熟悉。”
换句话说，找一份文件，是分分钟的事。
萧逸洲：“……”
炫耀老婆还上瘾了？
第459章
面对萧逸洲的白眼，沈之衍十分淡然。
更确切地说，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萧逸洲就是嫉妒他有老婆！
所以他丝毫不慌，漆黑深邃的眸子直直注视着他，等待着他的回应。
不出半分钟，萧逸洲终于妥协了：“算了，成本价我就不要了，八折，怎么样？”
沈之衍：“9.9折。”
萧逸洲：“……8.5折？”
“9.5折！”
“9折，不能再少了！”
沈之衍唇角微勾：“成交。”
萧逸洲无奈抚额，觉得自己被坑了，但又找不出破绽。
简直太狡诈了！
最终，沈之衍成功获得了那份订单信息。
他靠在椅子上，低垂着眸子，指尖轻轻打开文件夹。
这些文件里涉及到方洲集团的订单信息，是隐私内容，所以不方便发给他
所以萧逸洲才打电话让他专门过来一趟。
其实他原本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萧逸洲竟然真的找到了蛛丝马迹。
他一目十行地在订单信息上扫过，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划过纸张，神色莫测。
萧逸洲看到他的表情变化，低声问他：“这些订单是方洲集团成立以来所有大批量购买的名单，看出什么了吗？”
沈之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意味深长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组织里所有的仪器设备每年都会更新一次？”
萧逸洲颔了颔首：“记得，但是这里面找不出类似的订单信息。”
他查到了所有的订单，虽然有几家回购过，但都隔了好几年。
按照沈之衍的说法，组织对设备的需求很大，不可能会等好几年才更新。
所以，他一直都没看出什么问题。
“查一下就好了。”沈之衍唇角勾了勾，拿出手机给苏瓷打了一通电话。
手机响了两声，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苏瓷甜软的嗓音传入耳中，“老公，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
沈之衍的神色瞬间柔和下来，和刚才面对萧逸洲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嗯，有事想找你帮忙。瓷宝，帮我查几家公司，最好能找出注册和备案信息。”
“稍等一下。”
苏瓷哒哒哒的脚步声传来，沈之衍嗓音低沉温柔：“嗯，不着急。”
萧逸洲默默观察着沈之衍的表情，心情十分复杂。
其实一开始他根本就不喜欢沈之衍，更不希望苏瓷和他搅和在一起。
在遇见苏瓷之前，他就听说过沈之衍这个人。
但当时的传闻不太好听，身体病弱，性格阴鸷，手段雷厉风行……
在他眼中，苏瓷就是需要一辈子捧在手心里去呵护的小姑娘。
那样一个娇娇软软的小女孩，怎么能选择这样一个男人呢？
而且，还为了这个男人连能救命的解药都让出去。
但是后来和他接触久了，也就渐渐放下了成见。
他对沈之衍很欣赏，同时也是埋怨的，他“去世”那两年，苏瓷每天都很痛苦。
他每次看到苏瓷痛苦不堪的样子，都会把沈之衍骂上几百遍。
洲际别墅，苏瓷跑到楼上，打开了电脑，对电话那端的人道：“我准备好了，你说吧。”
沈之衍立刻将好几家公司的名字说了出来。
苏瓷打开手机免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白皙莹润的指尖飞快在键盘上敲击起来。
几分钟后，苏瓷就把自己查到的信息发到了沈之衍的手机上。
收到消息后，沈之衍露出了然的神色。
萧逸洲好奇地问：“怎么了？查出什么来了？”
沈之衍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你自己看。”
萧逸洲原本不以为意，但当他看清上面的名字时，不由愣了愣。
“顾承森？这几家公司竟然都是他的？”
之前他们调查过顾承森的资料，但那些信息都被人刻意抹去了。
原本以为路被堵住了，结果峰回路转，现在总算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不过，也不怪他们之前没看出来，虽然这几家公司的法人是顾承森，但实际负责人却不是他。
每年来的负责人都不一样，谁都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
如果不是沈之衍提示，或许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原来他们早就和方洲集团有牵连。
“按照往年的规矩，都是在11月左右购买大批设备，今年应该也不例外。”
现在11月已经过半了，估计他们很快就会有动作。
萧逸洲忍不住担忧：“组织把大部分人和设备都牵到了国外，就算他们真的来买，我们也无法确定具体的位置。”
前两年运输到国外的设备全都被放置在了一处郊外的仓库里。
这件事他听下属提起过，当时没当一回事，现在想起来，估计就是怕被发现。
按照他们谨慎的性格，应该不会让他们察觉真正的据点位置。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沈之衍双眸眯起，眼底划过一抹冷厉。
顿了顿，他又指了指订单上的其他几家，“这些都是国内的，这几天我会派人去摸摸底。”
大型的设备不方便运输，他们就算设置了仓库，也不会距离据点太远。
不管怎么说，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很大的突破。
从方洲集团离开后，他将订单上的收货地点发给了祁斌，让他派人去调查。
回家时经过甜品店，顺手买了苏瓷最爱吃的小蛋糕，还去超市买了很多小零食。
他回家后，发现楼下没有人，直接将东西放在茶几上，抬步上了楼。
卧室里，苏瓷正躺在床上，小小的身体蜷缩着，被褥鼓起一个小包。
沈之衍蹙了蹙眉，担忧地走到床边，“瓷宝？”
苏瓷缓缓睁开双眼，恰好对上了沈之衍深邃幽暗的眸子。
“不舒服吗？怎么这个时间睡觉？”
沈之衍用手背探了探她额头上的温度，发现一切正常，才松了口气。
“我没事，大概是昨晚没睡好，有些困了。”
“没事就好，睡吧，今晚不闹你了。”沈之衍爱惜地摸了摸她白嫩的脸颊，低头落下一吻。
“嗯。”
苏瓷笑了笑，很快又睡了过去。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不仅要帮M调配新的烧伤祛疤药，还要研究心理催眠的课程。
再加上沈越庭的事，神经一直都是紧绷着的。
弦绷得久了，一定会累的。
第460章
沈之衍坐在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放轻了脚步离开房间。
他打电话将佣人叫了回来，叮嘱她两个小时后把苏瓷叫醒，自己则开车去了附近的酒店。
沈越铭此时正在酒店里忙碌，C国还有一堆烂摊子需要他去处理，不敢放松自己。
沈之衍的很多生意都是他来打理的。
听下属汇报工作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沈越铭立刻起身去开门，知道他在这里的人，也就只有沈之衍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门外站着的人并不是沈之衍。
而是他另外一个儿子，沈之凛。
藏在面具之下的脸上露出一抹诧异，沈越铭愣在原地：“沈……大少爷？”
沈之凛颔了颔首，问他：“有时间吗？我想跟你聊一聊。”
沈越铭乍然回过神，立刻侧身让出一条路，做了个请的姿势。
“快进快进。”
沈之凛收回视线，迈开长腿朝着里面走去。
沈越铭有些局促不安，对他道：“你随意坐，想喝点什么？我去给你倒。”
沈之凛神色淡淡地注视着他：“不用麻烦了，我这次来只是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沈越铭又是一怔，觉得沈之凛的表现有些不太对劲。
他虽然没有陪伴沈之凛长大，但很了解他的性格。
他表面温和，实际骨子里有着沈家人独有的傲气和冷漠，对他这个“陌生人”不会投入太多关注。
但是他今天竟然找上门来了。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沈越铭不敢再往下想了。
沈之凛唇角勾了勾，笑意却不达眼底，“别紧张，我就是问几个问题而已。”
“你问。”沈越铭在他对面的沙发里坐下，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沈之凛盯着他，不想错过他眼睛里任何情绪。
约莫半分钟后，他从自己的西装口袋里取出了好几张照片，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我今天收拾东西时找出来的，你熟悉吗？”
沈越铭将视线转移到茶几上。
当看清楚他递过来的东西后，神色猛地怔住，错愕地抬眸。
“认识吗？”沈之凛见他不回答，又追问了一遍。
沈越铭落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心脏不受控制地收缩起来。
他无比庆幸自己戴了面具，不然恐怕所有的表情都遮掩不住了。
即使经历了那么多，也早就有所预料，但从没想过这一刻会来得这么快。
他喉结微动，咽了咽口水，故作镇定地笑：“这是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沈之凛对他的回答毫不意外，他扯了扯唇角，嘲讽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敢面对？”
“……”沈越铭张了张嘴，想开口辩解，却发现自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沈之凛又道：“你不想说我替你说。照片上这个男人，叫沈越铭，是我的父亲，他怀里抱着的这个小男孩是我。”
“以前我以为我的父亲是盖世英雄，是这个世界上最厉害的人，可他却毫不留情地离开了，只给我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从那天之后，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
沈越铭用力闭了闭眼睛，依旧嘴硬：“哦，原来这位就是沈越铭，久仰。”
沈之凛嗤笑一声：“他就是个混蛋！一个不负责任，抛妻弃子的混蛋！你知道我有多恨他吗？”
他越说越激动，像是要将积压在心里二十年的情绪全都抒发出来。
沈越铭的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攥住，生疼生疼的。
他差点忘记了呼吸，更想要逃离，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眼下的场景。
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儿子。
他对沈家所有人都是亏欠的，尤其是这两个儿子。
阿衍对他或许没什么感情，但阿凛却不一样，他将自己的父亲当成了崇拜的偶像。
可他却是怎么做的呢？
沈越铭用力闭了闭眼，沉默不语。
沈之凛这么笃定地来找他，就是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所以他所有的辩驳都没有意义了。
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沉默。
沈之凛眼眶微微泛着红，情绪也慢慢平静下来，“其实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你了，就算见了你，也会先把你狠狠打一顿出气。”
“我……”
“我不想听你解释。”
沈越铭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他打断了。
他苦笑一声，“现在，我还能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和你说话，不是原谅你了，而是你不配脏了我的手。”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不管你这次回来的目的是什么，都不要伤害阿衍。”
这是对沈越铭的警告，也是他的底线。
说完，他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房门被关上，沈之凛的身影缓缓消失不见，只剩下沈越铭一人。
他坐在沙发里，原本挺直的脊背骤然弯了下去。
他颤抖着双手，将照片拿在手里，眼眶也跟着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