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我们季管事在大人那里赎身成功了，谁知道季管事和咱们大人私底下是什么关系。”一个猥琐的声音说道，迎来其余男声的附和。

    “对对，季管事和咱们大人私底下一定有些什么，虽然季管事长得不怎么样，也生过三个孩子，可是生了孩子才更好，反正吹了蜡烛感觉都一样……”

    相比起女人还会对比双方的各项条件了，男人的谈话就脏污许多，听的云清泉脸色隐隐泛青。

    “要我说啊，季管事未必和咱们大人有什么，可别忘了季管事的职务，谁知道那个女人负责府衙的时候，贪墨下多少银子，要不然怎么可能那么短的时间内就凑齐银子。”

    这话让正在讨论的男声们默了默，两息后，有声音重新响起道：“那你们说我要是去求娶季管事，不知道能不能行？”

    “哈哈，不会吧，季管事那样的你还真下得去嘴啊？”男声们嘲讽道。

    “你们懂个屁，她要真能弄到很多钱，我娶了她，那些钱还不都是我的，有钱了我再在外面置办一房美娇娘，日子过得不比现在快活。”

    “还是你小子头脑灵活，我也想试试，万一带孩子的寡妇很缺男人呢……”

    听到这话，季秀心里古井无波，云清泉却直接一脚踹到身旁的树上，“这群家伙，是时候该整顿了。”

    更让云清泉无法原谅的是那些人打的主意，居然想软饭硬吃，言语里还分外看不起季秀。

    要不是为了保护季秀，云清泉真想好好跟人说说季秀都做了什么，有哪些功绩，比那些成天只会吹牛妄想的他们不知强了多少，就他们那样的，居然还敢妄想季秀！

    “季秀，你别担心，我会保护好你的。”云清泉对季秀承诺道。

    季秀道：“刚才那几个人我记得他们有偷偷摸摸的收别人的孝敬银子，这件事还请大人看着办吧。”

    她不是能忍气吞声的性子，更不打算按照别人嘴里的行事来过日子。

    对于那些对她有歹心的存在，季秀能收拾他们，就绝不会留手，她之所以留意那些人的把柄，就是想着有收拾他们的一天。

    “他们好说，倒是你，还执意离开吗？”云清泉眸中明显的失落道。

    他没有感觉到季秀对他的留恋，难道真的是他一头热？

    “我准备去做生意，不过并不打算离开县衙。”季秀道。

    云清泉有一点说的很对，县衙比起外面都更安全，季秀也没必要为了所谓的名声把自己和孩子们置身于险地。

    听到季秀并不准备离开县衙，云清泉眼睛一亮，然后关心道：“你想做什么生意？”

    “青云县的纸张很出名……”经过季秀这段时间观察，青云县还是有一些能做的生意的，比如纸张，虽然青云县目前的纸张比起别的地方并没有太大的优势，可是只要心思巧一点，就能把纸张的价钱炒起来。

    除此之外，还有青云县的经济问题，季秀也和云清泉有很多建议的地方。

    听到季秀说起这事，云清泉脸色一正，随后两人移步凉亭，云清泉听季秀提的建议，在脑海中模拟着可行不可行。

    很快，府衙内不仅清理出一批蛀虫，并贴布告示招新的衙役，就连青云县及治下的村落，也有新的政策落实。

    为了发展经济，云清泉把商税在自身允许的范围内下调，农税是民之根本，云清泉没有资格动，商税这种东西看的却是各地区的政策，允许一定程度的波动。

    “我们青云县的商税比之别的县城少，这样一来，都不需要我们主动，那些逐利而生的生意人就会自动过来，促进我们青云县的经济发展。”

    云清泉点头道：“商人们一多难免会乱，这点就劳你费心了。”他把商人把关的权利交到了季秀手中。

    季秀不由挑眉，对云清泉道：“大人可真舍得。”

    “因为我相信你是为了青云县变得更好，不是私欲重的人。”云清泉信任季秀道。

    季秀深呼一口气，点头道：“这点还请大人放心。”

    “大人，就这样把这件事交给季小姐，是不是不妥？”跟云清泉从京城一块过来的手下皱眉纠结道。

    虽然很不可思议，可是就他们这段时间观察下来，他们大人真的对一个带三个孩子的寡妇有了心思，这消息要是传回京城，还不得引起惊天地动。

    “没什么不妥的，你们不觉得她比你们都更能干吗。”云清泉看着手下人道。

    他不是那种为了私欲就会任性胡来的人，把这件事差事交给季秀，并不仅仅只是出于私心，更多的还是因为季秀的能力。

    季秀很有能力，从季秀当上管事第一天，用方格把所有采买全都清晰罗列出来，极大减少做假账的方式，就直接让云清泉刮目相看。

    现在云清泉更想看看季秀有多大本事，能走到哪一步。

    “大人，您这个样子，消息传到京城，肯定有的闹了……”手下人无奈道。

    “所以消息不要传回去京城，要不然我何至于选这么一个远离京城的地方。”云清泉声音微冷道。

    闻言手下人一叹，低下头去，不再说什么。

    “娘亲，你和云叔叔之间是不是有什么啊？云叔叔会成为我们的父亲吗？”一天孩子们放学，季小山直接拉着季秀的衣服问道。

    季大山脸色不由一变，厉声道：“小山，怎么说话呢？怎么能对大人和娘亲这么不尊重！”

    季秀对季小山温柔道：“能跟娘说说，这些话都是从哪儿听到的吗？”

    云清泉就算真有这个心思，也不可能说的这么直白。

    “是学堂里的同窗们，他们都欺负小山没有父亲，云叔叔有一次去接我，等再次上学，他们对我的态度立马就变了。”季小山沮丧的垂头道。

    也许刚开始他不知道失去父亲意味着什么，可是同窗们不经意间的冷嘲热讽，让季小山心里真的很难受，因为他们的父亲都很爱他们，会牵着他们的手带他们回家，会让他们骑大马玩耍，还有好多好多。

    季小山从有记忆起，就不曾被亲生父亲李锦章这么对待过。

    除却离开李家那天受到的冷待外，之前的李锦章也没给季小山留下什么温暖的回忆。

    不像季大山自觉已经长大懂事，季小山在失去李锦章这个父亲，恰巧云清泉又有心思，难免会对云清泉移情。

    可是这话落在季大山耳中却只觉得荒谬。

    尽管季大山也觉得自己娘亲很好，可是却也从没想过自己娘亲能和风光霁月的县令大人有什么，毕竟，两人是那么的门不当户不对，甚至都无法称得上一句郎才女貌。

    “娘，玲玲也想云叔叔做我们的爹爹，如果云叔叔不当我们的爹爹，那是不是就有别的男人来当我们的爹爹？人家都说有了后爹就有后娘，娘你以后会不会不要我们几个了？”季玲看着季秀，眼中泪水凝聚道。

    季大山听的脸色不由一变，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难不成就让娘亲为了他们几个守上一辈子？哪怕季大山不懂很多学问，也知道这样不对。

    “……娘，你别担心，我能照顾好弟弟妹妹的。”

    最终，季大山吐出一口浊气，跟季秀保证道。

    季秀：“……你们几个真是人小鬼大，不过有一句话得跟你们说清楚，我是不可能为了你们父亲守一辈子的，给他守一辈子，他得多大的脸啊。”

    “这是应该的，想必父……李家那边，人家早已经娶新妇了。”季大山唇角落下道。

    其实他很清楚，从他们离开李家那天起，回去李家的希望就很渺茫了。

    李家……并不是那种重情重义之家。

    不过这点季大山还真是猜错了，就算李锦章想娶新妇，也不看看他条件能不能允许。

    尽管李锦章想根据自己重生的经验为自己挑选一个贤良淑德的大家闺秀，却也不拒绝旁的女子送上门给他自动做妾。

    只是李锦章完全忘了，他现在只是童生，并不如第一世年纪轻轻就成为秀才，没有风光无限，哪怕是见钱眼开的人家，都不会多看李家一眼——因为李家没钱。

    第62章

    贬妻为妾14

    失去文秀这个童养媳以后，李锦章有很多地方都变得不方便起来。

    比如吃饭和衣服方面，之前文秀大都把饭菜送去李锦章的书房，这事做的天经地义，现在李锦章总不可能指使两位嫂子和娘亲。

    一回两回还行，超过三次，大嫂二嫂直接懒得惯李锦章，李氏心疼儿子，却也劝李锦章出去跟大家一起用饭。

    如果吃饭还只是小事，那么洗衣服就是困扰李锦章的大事，毕竟从小到大，李锦章从没洗过自己一件衣服，之前都是文秀给他洗的。

    现在文秀已经不在，外衣也就算了，贴身的里衣总不可能也让两位嫂子洗，至于李氏，她倒是愿意给李锦章洗衣服，可是李锦章却碍于颜面，不可能让李氏这么操劳。

    所以深感自身不易的李锦章就想着能有一个女人伺候自己，白天能为他洗衣服做饭，晚上能为他疏解欲望。

    可是等李锦章在家矜持的等待好几天，都没有盼到有人上门，和上辈子李家热闹的氛围天差地别。

    “娘，我打算再娶一房新妇……”李锦章皱眉，十分不情愿的说道。

    “新妇的家世不用太好，只需要性子柔顺，温婉体贴即可……”李锦章准备拿新妇过度一下，一如文秀这个童养媳一样。

    家世不用太好，这样以后他再娶千金夫人，新妇就不会对他造成阻碍，就像上辈子的文秀一样，哪怕心里再不甘心，在后院儿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

    至于性格温顺，就是李锦章自身的要求了。

    闻言哪怕李氏最疼爱李锦章，也不由为自己儿子尴尬起来。

    “儿啊，你只是童生，要求忒高了，像文秀那样的不就挺好……”

    听到这话，李锦章不乐意了，“文秀哪里好？除了干活勤快一点，你看她脸黑的跟锅贴似的，手更是糙的不行，我怎么可能还会要一个这样的！”

    闻言李氏不由把自己操劳一辈子的双手往后缩了缩，有些发怯道：“文秀就算再不好，也没花多少钱，锦章，你现在有银子娶新妇吗？”

    别的女人可不像文秀一样没有娘家，彩礼是必不可少的，还想再来一个文秀那样的，根本就没有。

    “我的银子必须存下去去科举，不能浪费到新妇的身上……”李锦章面带犹豫着。

    他虽然出去挣钱了，但是钱哪是那么容易挣得，李锦章品尝到了挣钱的辛苦，自然不愿意随意花销。

    大房里，听到李锦章说的话，大嫂二嫂两个不约而同的翻了一个白眼，“想的挺美，也不看看自己在外面的名声都差成什么样了。”

    文秀的确是李锦章的童养媳，李家有卖了文秀的资格，如果只是文秀一个人，外人顶多嘀咕两句。

    可是李锦章二话不说把自己膝下的孩子全都卖完，就为了凑钱给自己治病，外面的人谁提起李锦章不说一句心狠。

    这是正常人完全干不出来的事情，李锦章却做得十分得心应手，直看的外人心底发寒。

    在李锦章不清楚的情况下，他的名声传得很广，疼女儿的不会推女儿送火坑，不疼女儿的，看李锦章一副不愿意出钱的小气姿态，也不可能把女儿白白送给李锦章。

    刚开始，李锦章完全不觉得自己娶不到新妇，可是现实教给李锦章做人。

    没奈何，没有妻子的李锦章只能亲自动手给自己洗里衣，看的李大牛和李二牛两个兄弟直摇头。

    这天，攒够钱财的李锦章告诉家里人，“我要再去青云县一趟。”

    他要打听打听青云县县令的名字和为人，如果那个人在他上辈子有所成就，他一定听过他的名讳。

    “那你多保重，现在家里已经不能支持你什么了。”李父看着李锦章惆怅道。

    他明显感觉到儿子变得浮躁许多，还有一股超乎寻常的自信，不过李父并不敢把这话说出来，生怕惹恼了李锦章，因为他明显感觉到李锦章对他已经不如以往孝顺。

    李锦章坐上前往青云县的牛车。

    青云县，季秀着手的商业也蓬勃发展起来。

    降低商税，让商人们获利更多，很快青云县就多了不少陌生的面孔。

    府衙新招的衙役在县城门口牢牢把关，没有胡乱收费的现象，城内更是安排数队巡逻，防止有人捣乱，良好的风气，崭新的精神面貌，给商人们耳目一新之感。

    更让商人们欣喜的是，青云县居然出了一样宝贝，那是一中白如雪，在阳光下却泛着或红或青的纸张，纸面光滑，墨落不散，凑近更是能嗅到隐隐的花草树木清香。

    至于保质期，更是堪比最上等的宣纸。

    这样的纸张价格自然不便宜，也不是底层普通百姓们能够消费的起的。

    可是商人比百姓的优势就在于他们去的地方多，见识广，一看这些纸张，就看出这些纸张的优势，看出它们一定会受到不差钱的文人们的追捧。

    青云纸就像是纸中贵族，玉石界的帝王，文人们只要见了就绝对会爱不释手。

    刚开始云清泉还以为季秀把青云纸的价格定高了，虽然他不爱读书写字，也知道青云纸的价格有些离谱。

    可是让云清泉想不到的是，居然真的有商人选择购买它们！

    “为什么？”云清泉不明白。

    “你不是文人，对纸张没有文人们的喜爱，你也不是商人，没有看到其中隐藏的商机，说的简单一点，就是这些商人们有门路，把这些纸张买出去，并且不会赔钱。”季秀简单明了道。

    商人们是冲着挣钱去的，青云纸当然是让他们看到了利益。

    并且为了提高青云纸的形象，这些纸张季秀并没有做出来多少。

    可就是这么少量的纸，交上来的商税却不是一个小数目。

    青云县的库银肉眼可见的多起来，虽然云清泉不是差钱的人，可是用自己的钱发展青云县，和用青云县的税收发展青云县，那完全是两个概念。

    云清泉知道这些都是谁的功劳，对季秀感激不已的同时，心脏也越发抑制不住的跳动着。

    “季秀，咦，你好像变白了。”云清泉看着季秀，突然惊讶出声道。

    “才发现吗。”季秀笑道，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文秀为什么那么黑，那么糙，还不都是风吹日晒，干活干的，现在季秀已经很久没有下地，皮肤和粗糙自然有所改善。

    更别说季秀还有意识的保养着，不止是她，就连家里面的三个孩子也跟着大变样，尤其是季玲，越发的玉雪可爱。

    季秀肤色变白，云清泉并没有注意过，因为每次他都是被季秀的双眸吸引，那双眼中有着星子的眼眸，足以衬得季秀其余地方黯然失色。

    云清泉目光不由落在季秀的唇上，头一次发现那里简直水润的不可思议，云清泉连忙以手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以做掩饰。

    “可惜青云县的经济还不行，要不然美容生意也很挣钱的……”季秀想到什么，叹气道。

    现在财富都被聚集在顶端，她只能走高端路线，至于下面的百姓，还在为温饱奔波，肯定不能再去刺激他们的消费。

    “不用急，咱们一步一步来，反正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呢……”云清泉笑道。

    也是，云清泉身为青云县的县令，最少要在青云县待上三年。

    另一边，李锦章一路颠簸，终于再次赶到青云县。

    只是看着和前不久赶考记忆完全不一样的青云县，李锦章不禁皱眉，到底是他记错了，还是青云县在短期内大变样？

    直到李锦章耳边听到身穿着粗衣麻布的百姓口中也在讨论着书记名字，李锦章先是不屑，随后就是一呆。

    因为如果一个百姓讨论书籍，他可以当成意外，可是要大多数百姓都讨论书籍，李锦章可就不认为这是个别现象了。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青云县到底发生了什么？

    上一辈子青云县也有这样的改变吗？

    李锦章上前向一个文人打扮的人打听道：“仁兄，不知青云县发生了什么，怎么感觉文气越发兴盛？”

    文人笑道：“阁下是从别的地方来的吧，关于青云县的变化，这就得从青云县县令交接说起了……”

    “先生……”突然有声音在文人身后模糊的唤着，声音让李锦章莫名的耳熟。

    只是等李锦章看过去，只看到衣袍的一片衣角，很快李锦章把注意力又放回文人的身上。

    另一边，季大山心脏“怦怦”跳动着，正快速奔回府衙，顾不得不能打扰大人谈话，季大山面带惊恐地推门道：“娘，我看到我爹了，我爹也来青云县了！”

    闻言，季秀对面的云清泉唇角微不可见的落下，心情陡降。

    他用眼尾去觑季秀脸上的表情，生怕季秀对李锦章还有所留恋。

    李锦章既然来了青云县，是要接他们母子回家吗？

    季大山最初的惊慌过后，也慢慢回神，想到这个可能，他看着季秀，犹豫着想要张口。

    季秀看到季大山这个样子，就知道季大山又对李锦章升起希望，季大山到底是老大，懂事的比下面的弟弟妹妹早，因此季玲和季小山早就把李锦章忘得差不多，季大山还记得。

    “既然在意，那就托人去打听打听，看看他来青云县的目的。”季秀对季大山道。

    “我……这就去。”季大山低头道，出门的瞬间，他不禁苦笑一声。

    就算李锦章真的是为他们而来又怎么样，已经晚了——他们母子四个已经不需要他了。

    更别说……李锦章未必是为了他们来青云县的。

    第63章

    贬妻为妾15

    云清泉也想到李锦章根本就不知道季秀的踪迹，何谈过来找他们。

    等季大山离开后，云清泉沉声道：“我不认为李锦章是来青云县找你们母子的。”

    “当然不是，他又不知道我们在哪里。”

    “他的目标倒是有可能是你。”想起李锦章的重生，季秀看向云清泉道。

    “找我？”云清泉不由歪头，面上带了一丝疑惑。

    “我记得自己路上并没有暴露过身份。”

    “准确来说，他应该是来找青云县县令的。”季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