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向晚星要干嘛,她十分不满地伸出手来拍他的脸,“你看什么天花板呀,看着我。”
洛望飞缓慢地眨了眨眼,依然看着天花板,躺在床上的身体又僵又硬,四肢笔挺,像是一个木头一样。
那双撩拨人的眼睛也发空,直直看着头顶上的天花板,下颌绷紧了,面色冷淡。
好像她是什么避之不得的妖邪一般。
向晚星感觉耻辱极了,也气愤极了,直接爬起来狠狠坐在他腰上,“你这次怎么这么讨厌!还不如不出现!”
洛望飞果然有了反应,眼睛蓦地睁大了,发出一声闷哼,目光缓慢地从天花板上落下,滑到向晚星的脸上,漆黑深邃的眼瞳直直看着她,眼里情绪翻涌。
看得向晚星有些头皮发麻。
“别坐那。”他的声音很是低哑,又带着一丝灼热,仿佛一阵火焰逼近了,炽热的风吹来,逼到她的脸上,预告她马上就要被焚噬殆尽。
明明知道是梦境,但向晚星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被他看得脸红不已。
明明在梦里,她和洛望飞什么都做过了,干柴烈火的激烈事情都不知道发生了多少,这点程度压根不算什么。
但是她这次莫名的感觉很是强烈,也很是真实,不像之前那样,她在梦里有意识但不能自己,只是在玩她看过的桥段的角色扮演而已。
许久没有做过关于洛望飞的梦了,向晚星决定这次来场刺激的,反正以后都不见面了。
向晚星抓住他的衣摆,再用力往下坐了一点。
洛望飞仰起脖子,整个人身体直接往上抬了许久,脖颈上和手臂上都隐隐浮现出青筋。
他闭了闭眼,看着向晚星,乌黑的眼瞳里仿佛有一个要把她吞噬的漩涡。
向晚星紧张又期待,趴下了仰起自己的头,“来,亲吧。”
洛望飞缓慢坐起来,把她抱在自己怀里,手指重重摁了摁她的嘴唇,“我是谁?”
没等到亲亲的向晚星满是失望,“你亲不亲呀?好奇怪,不亲就算了。”
她站起来想走。
洛望飞摁住她的肩膀,让她老老实实坐在自己的腰上,盯着她,又问了一次:“我是谁?”
这梦太真实了,向晚星已经丧失了兴趣,没好气地回答:“讨厌鬼,坏蛋,没良心的混蛋。”
她想爬下去,被洛望飞一下子捞回来,重新趴在他的胸前。
太讨厌了,和现实里的洛望飞一样讨厌。
向晚星狠狠锤了他一下,“洛望飞你烦不烦!怎么梦里都是这德行!”
他顿时松开了桎梏,安静地靠着床头,目光也温柔下来,注视着她的目光里带着一丝问询和谦卑。
这种目光让她很难过,很心碎。
她捂住了洛望飞的眼睛,“不准这样看我,明明每次都是你过分,搞得好像我是一个坏人一样。”
洛望飞没有任何反抗,任由她捂着眼睛,睫毛扫过向晚星的掌心。
她的掌心之下,是洛望飞高挺的鼻梁和一双性感的薄唇。
他的下巴微微仰起,将修长白皙的脖颈暴露给她,配合着谦卑诚恳地问询:“为什么你觉得我过分?”
向晚星想到她那些荒唐离奇不可描述的梦,有些说不出口。
洛望飞握住她捂着自己眼睛的手,拿自己的脸贴了上去,“告诉我好不好?”
他的语气很低,很惆怅,让向晚星想起了竞赛的那段日子里连绵不断的大雨。
她一直把那段时间藏在心底,没有告诉任何人,于是她的心里永远有一块是湿漉漉的,怎么也无法晾干无法恢复。
现在她似乎找到了一个出口。
“哪有你这样追人的呀!”向晚星鼻尖一酸,抱住了他,把脑袋埋在他颈窝,眼泪滴在他的皮肤上,烫得惊人,“随随便便就说喜欢我,也不送花也不送巧克力,就动一下嘴皮子。就想着管我,都不亲我不抱我,就只会和我吵架。你说喜欢我就要行动的呀!”
向晚星越说越难过,狠狠拍了他一下,“你就是不喜欢我!拿我开玩笑!就是逗我!想让我承认然后取笑我!”
洛望飞捧着她的脸,指尖抹去她眼角的眼泪,安静地看着她,目光缱绻而温柔,郑重地开口:“不是,我是喜欢你的,很认真地喜欢你,怕你讨厌我,我才不敢亲你。”
向晚星哭得更厉害了。
她的记忆里有许多个洛望飞,跟她作对的,说她讨厌的,对她不屑一顾的,让她伤心失望的,让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就算是做梦,向晚星也没有梦到过这样的洛望飞。
她的梦里,洛望飞总是猛烈而失控的,因为里往往用这种方式来表达爱意,疯狂地渴求。
她没有梦到过这样温柔而珍重地告白。
“你骗我。”向晚星含着眼泪控诉他,然后把他推了一下,直起身,仰头亲上他的薄唇。
做梦总是为了圆满现实里的遗憾。
她也想圆自己的不甘心。
向晚星揪着洛望飞的衣领,整个人贴着他,抱着他的脖颈,胡乱又生涩地亲,吸着鼻子威胁他,“洛望飞,我亲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了,不准喜欢别人,只准喜欢我,不然。”
向晚星想不出什么威胁的狠话,毕竟这是梦,梦醒了,这个说喜欢她的洛望飞就不见了,只剩下和她天南地北再不相干的洛望飞。
她什么都做不了。
但为了维持气势,向晚星还是说了一句:“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洛望飞看着她发出低低的笑声,面上春光荡漾。
向晚星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她正想问,突然听到钥匙插入门孔的声音。
向晚星陡然一激灵,昏昏沉沉的脑袋顿时清醒。
她抬起头,看着深蓝色的房间,后知后觉意识到似乎有些不对劲。
一墙之隔外传来人声,是她万分熟悉的声音,洛望飞的母亲,叶芝。
“哎,别这么客气,咱俩家认识多少年了,将究这些做什么,你给臭小子送礼,那我也得给初一准备一份啊。”
听到自己的小名,向晚星浑身一僵,立马反应过来叶芝在和自己的母亲向兰打电话。
向晚星整个人不敢动弹,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被发现。
偏偏叶芝的声音越来越近。
“唉,他们俩小时候感情还挺好的,臭小子还知道保护妹妹,还哭着闹着问我说为什么初一不跟他玩,现在长大了反倒不省心了,他学校的老师还说他有点早恋倾向,高考前两个月还交了女朋友。”
电话那段的向兰怀疑自己听错了,“十五已经有女朋友了?”
叶芝想起这事就心烦,给自己倒了杯水,路过洛望飞房门,听见一声很低很低的闷响,她也没在意,继续和向兰打电话,“嗯,我从他老师那里听说的,说他在空间官宣了,我去问的时候他也没否认。”
叶芝猛地喝了一口水,长叹一口气,当个笑话跟向兰讲:“不过他说人家女孩子没看上他,是他一厢情愿,后面我盯了他一段时间,好像是这样。他啊,单恋人家,没追到。”
向兰闻言笑了笑,打消了原本的计划,和叶芝说了一句:“那以后得少让他们俩凑一块儿,初一还没有开窍,喜欢玩,免得以后生出什么事端,阻碍了十五的姻缘,也耽误了她自己。”
叶芝听了很是可惜,但不得不同意,只是一味摇头感慨两个孩子缘分不够。
她们的高声交谈盖过了房间里的异响。
房间里。
向晚星拍着洛望飞的肩膀,推搡着他,止不住地想逃脱,急得要哭出来,“你疯了!你妈和我妈就在外面打电话!”
洛望飞低低“嗯”了一声,轻轻咬了一口她的唇瓣,“专心点。”
“不准咬!”向晚星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水光荡漾的眼眸横了他一眼。
洛望飞笑起来,捧着她的脸落下细密的吻,在她耳边温柔地哄:“没事的,隔音很好,听不见的。”
隔音再好也不行的!
向晚星还没有来得及反驳,手指被他掰开。
洛望飞的手指强横地穿入她的指缝,和她十指交握,把她的手摁在洁白的床单上。
他整个人压了下来,遮住了向晚星看向房门的目光,“来,继续亲。”
“你干嘛啊!你真疯了啊!”向晚星想挣扎,却像烈火烤着的糖人一样融化。
洛望飞抱着她,把她额上的散发拨到一边,笑得温柔又炽热,“用行动证明啊,你说的。”
第70章
“你叫我老公”
门外的叶芝还在打着电话,
不时提到向晚星。
“初一啊,比我家臭小子乖多了。”
“你呀,有初一可真是有福气,
不像我,
一直操心。”
“初一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她以后领人回来了我也得看看,
得挑一个家世好人品好样样都好的,
可不能马虎了。”
这些话透过门板传入向晚星的耳朵里,
像是细小的冰雹落下来,砸在向晚星昏昏沉沉的脑袋上,带来片刻的清明。
“不行。”向晚星声音软的像是融化的棉花糖,还没有说完一句话,
就被洛望飞含住。
窗外的月亮也变得模糊而潮湿,像是被水打湿了的画,
轮廓模糊,晕染出迷蒙的光圈来。
她往往看不了多久就被洛望飞拉回来,
然后视线里又是洛望飞满是欲.色的脸。
他额上出了一层薄汗,头发湿漉漉地贴着,脸上浮着一层浅浅的红,平日里冷白的皮肤在昏暗之下呈现一种锋锐野性的颜色,
像是弥漫着熔浆的石岩。
他的衣摆被向晚星又揪又踢,
半卷上来,露出漂亮劲瘦的腰和腹肌。
向晚星感觉他就是山间奔跑的狼,满是一股野劲,怎么也不知足。
而她就是软绵绵的肉,
被他叼着,用牙齿和唇舌厮磨,
随着他晃荡着。
叶芝的声音逐渐变得飘渺,洛望飞俯身在她耳边呢喃着:“初一,是我的初一”,“没有别人,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叶女士要是知道我把你给拐了,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生气,她一向觉得你才是玉白菜。”
“不准说。”提到两家父母,向晚星迷迷糊糊的脑子又清醒许多,“你不能在叔叔阿姨面前乱说。”
“放心,没把你名字交代出去。”洛望飞把她抱起来坐在自己大腿上,轻轻拍了一下他腰边的雪白长腿,“再说了,我这不是在拱白菜吗?我哪有乱说。”
向晚星气得抬腿踢了他一下,正想骂他不知羞耻。
咚咚咚。
几声敲门声响起,向晚星吓得连忙钻进被子里,洛望飞的床上霎时鼓起一个小山包。
“这样太显眼了。”洛望飞掀开被子,把捂着耳朵缩成一团的向晚星捞起来抱着,“贴着我,别动。”
他把被子盖好,躺在床上出声道:“妈,什么事啊?”
叶芝本来要离开了,听见洛望飞回答转身回来,“你怎么这么晚还没有睡?”
洛望飞一惊,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出声,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发现此时已是凌晨三点半。
他和向晚星胡闹着,还觉得刚刚开始,没想到已经过去了半宿。
眼看叶芝要推门而入,洛望飞侧身拍着向晚星的后背安慰瑟瑟发抖的怀中人,故意把声音压低了,打了一个哈欠仿佛刚刚醒:“我起来上个厕所。”
他正想起身去和叶芝随便聊两句,打消叶芝的怀疑,向晚星揪着他的衣摆,死活不肯放手,闭着眼睛害怕极了。
洛望飞看得心软,继续抱着她,低声说了句“没事,要是发现了,我跪在你前面,我妈舍不得打你。”
说完,他转头用平日里吊儿郎当的语气和房外的叶芝寒暄:“妈,成绩都出来了,我没什么奖励吗?考这么好,我跟余亮他们一起出去旅个游不过分吧。”
“去吧去吧,省得在家我看着烦,你爸去阅卷了,我还有工作,你不在家反而清静。”叶芝正要回房,又转身回来叮嘱了一句:“你们几个一起玩到大的,把初一带上,这志愿一个北一个南的,以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见面。”
“好嘞!”洛望飞答应地爽快。
叶芝听见他这欢快的语气总觉得他包藏祸心,一个头两个大,但深更半夜也懒得细问,回房去了。
等她脚步声走远了,洛望飞把被子掀开,看着缩在自己怀里的向晚星,忍不住笑起来,低头亲了一下她的脸。
向晚星抬起头也不生气,只一个劲问:“叶阿姨是不是走了?”
洛望飞抱着她,把脑袋搁在她颈窝上,摇了摇头,但又忍不住笑:“没呢,就在门外。”
向晚星抖了抖,更加往他怀里钻,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胸膛,“那你和我说什么呀!快去想办法让阿姨回房!”
洛望飞把她双手捉住,抬腿把她不安分的腿也压住,故作为难地开口:“我妈要我和你促进感情,这么多年了,不能闹得太难看,让我请你吃饭,还说让我带你去旅游,把以前的旧账给一笔勾销,所以我来问你意见啊?”
洛望飞低着头,眼神直勾勾看着向晚星,“你同意不同意啊?同意的话我就给叶女士一个答复,她就回去了,不同意的话,她估计要进来说教我一顿。”
向晚星慌乱地眨着眼睛,抿着唇,目光四处晃荡,很小声地“嗯”了一声。
“什么?”洛望飞凑近了她,侧头把耳朵对着她,“我没听见。”
向晚星很气,但是又不敢高声惊扰到叶芝,只得贴近了洛望飞的脸,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了一句:“我答应了!你快点告诉叶阿姨,别让她等久了。”
说完她把头往洛望飞面前一埋,撞了他一下权当泄愤。
洛望飞笑着接住她,胳膊压住她的耳朵,转头朝着房门有模有样地说了一句:“叶女士,你想的事情,马上就会实现了。”
向晚星缩在洛望飞怀里一会儿,悄悄探出一个脑袋,听了一会儿,发现没动静,想半夜回家。
洛望飞把她抱住,往床上一压,“我爸妈睡眠浅,你一出门他们就听到了。”
向晚星顿时不敢动弹了,但将信将疑,“这么晚了,天色都快亮了,应该四五点了,不至于吧。”
洛望飞闭着眼睛,把她的脑袋往自己胸前摁,“他们都是中老年人了,睡眠少,天亮就起床了,你想想,他们俩带了多少年高三教导主任,年年天亮起床到校巡查。”
向晚星听得觉得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道理。
她被迫熬了一晚上的夜,也困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脑袋靠在洛望飞的胳膊上,打着哈欠闭上眼的时候还不忘吩咐他:“你爸妈出去了的话要叫我起床,我要回家的。”
洛望飞“嗯”了一声,向晚星便昏昏沉沉地睡去了,并没有怀疑洛望飞的信誉。
大抵是因为他以前还算一个好人,一个绅士,一个说到做到的男人。
而且这件事情一旦暴露,他爸妈能不能接受自己看着长大的小孩在一起另说,肯定会狠狠揍一顿还没有订婚见家长就把女孩带回家睡在一张床上的洛望飞。
用他爸妈的话说,这是人格人品问题,是家风不正的大问题。
古板正直的洛望飞父亲会打掉洛望飞的半条命的。
所以向晚星放心地睡去了。
她睡着的时候总梦见自己是一团蒲公英,正要起飞,被一只野狼又啃又咬,蹭个不停,压在草地上打滚。
她每次要发火了,野狼又把她放在背上,背着她在洒满阳光的草原上奔跑,暖洋洋的,舒服极了。
她和野狼缠斗了许久才得以安睡。
一睁眼,醒来已经是中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