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指向远处几个正在帮忙收拾残局的伴娘:“看到没?真正的朋友会在你搞砸一切时留下来帮你善后。”
又指向救护车消失的方向,“而有些人,永远只会制造灾难。”
程远突然紧紧抱住我,他的泪水滚烫地落在我颈间:“对不起...对不起...”
我抚摸着他后脑的头发,突然摸到一块玻璃碎片。
轻轻拔出来时,带出一丝血迹。
这个发现让我心头一颤——不知何时,我们都在这场战争中伤痕累累。
4.02
当晚,程建国打来电话说王丽华查出“轻微脑梗”需要住院观察。
我知道这八成又是她的表演,但程远还是连夜赶去了医院。
凌晨三点,我被开门声惊醒。
程远站在卧室门口,身上带着消毒水的气味。
“医生说没事。”他声音沙哑,“CT显示连轻微脑梗都没有,但她坚持说头晕目眩。”
我掀开被子示意他躺下:“然后呢?”
“我告诉她..."”程远钻进被窝,冰冷的脚碰到我的小腿,“如果她再干涉我们的婚姻,我就申请调去新疆分公司。”
我惊讶地看着他。
程远所在国企的新疆项目以条件艰苦著称,这相当于自我流放。
“她什么反应?”
程远露出一个疲惫的微笑:“骂我白眼狼,说白养我三十年。然后...”
他的声音带上几分不可思议,“我爸突然摔了保温杯,说'你当年对我妈也是这样,现在报应来了'。”
我猛地支起身子:“你奶奶也...”
“嗯。”程远把脸埋进枕头,“我爸说,我奶奶到死都没原谅我妈。”
这个突如其来的家族秘辛让我思绪万千。
也许王丽华对儿子的病态控制,正是源于她自己曾经遭受的婆媳压迫?
这种扭曲的传承,像诅咒一样代代相袭。
“程远。”我捧起他的脸,“我们要打破这个循环。”
他眼底还带着泪光,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清晨,门铃响了。
透过猫眼,我看到程建国提着两个保温桶站在门外。
“书瑶...”他尴尬地递过保温桶,“你阿姨...王丽华炖的汤,让我送来。”
我挑眉:“下毒了?”
程建国苦笑:“她凌晨四点就起来炖的。说...说穿红衣服是她不对。”
我和程远面面相觑。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反而让人不安。
“爸,”程远警惕地问,“她真这么说的?”
程建国搓了搓手:“其实...她说'那个小贱人要是敢不喝,我就去他们公司门口上吊'。”
这才对味。
我接过保温桶,突然发现程建国右手虎口有一圈牙印。
“这是...?”
“哦,这个啊。”程建国不自在地把手藏到背后,“她咬的。我说要送来,她不让,抢保温桶时...”
程远痛苦地闭上眼睛。
我打开保温桶,浓郁的鸡汤香气扑面而来。
汤面上飘着一层金色油花,底下沉着枸杞和当归——这是正经的补血养气汤。
“叔叔,麻烦您告诉…阿姨,汤我收了。”我把保温桶放进冰箱,“但这件事…还没翻篇。”
程建国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离开。
关上门后,程远突然从背后抱住我,他的颤抖通过胸腔传来:“我们...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我转身看着他眼下的青黑:“不会。”
擦掉他不知何时又流出的泪水,“因为我们愿意承认问题,而不是用'孝顺'当遮羞布。”
手机突然震动,王丽华发来短信:「汤喝了吗?」
我没回复,直接关机。
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但至少,我不再是孤军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