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类别:游戏动漫 作者:展有庆奶奶爷爷 本章:第33章

    “颜颜只敢放小蜜蜂,嗡一下,飞没了的那种,你让她真去放炮,她要吓哭的。”贺图南边吃边打趣她。

    展颜撅了下嘴,露出她不曾有过自己也没意识的娇嗔。

    徐牧远看着她,眉头不觉锁了锁。

    他们出来时,贺图南把自己的围巾给展颜缠上,尽管,她自己有。

    “你这手套……”他刚开口,本想说也该扔了露着手指头,意识到什么,转口道,“看着不是很暖和,戴这个。”

    他把他的手套套在她的上面。

    “你不冷吗?”展颜瓮声瓮气问。

    贺图南重重吐出一串白汽:“不冷,我抗冻。”

    “那我明天还你。”

    “回寝室吧,进被窝看书,教室人太少了很冷。”贺图南提醒她。

    展颜应了声:“我先回教室拿信。”

    他们进了校园,展颜挥挥手,一溜烟跑向教学楼。

    贺图南一直等到她的身影消失,才跟徐牧远说:“回教室吧?”

    高三的晚自习正常上。

    徐牧远却不动,路灯下,他的眼神黝黝:“你刚看什么?”

    贺图南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你刚才,看你妹妹半天。”徐牧远很少有这么冲动的时候,他沉得住气,晚间的一顿饭,再一次印证贺图南的眼睛,不是清白的。

    贺图南顿时警醒:“什么叫我看我妹妹半天,我看她怎么了?”

    徐牧远喉咙滚动:“我听说了件事,你不要问我怎么知道的,但我想问你,贺图南,你在寝室从不谈论女生,是因为,有个女生,你根本没法谈论是吧?”

    两人之间有种节制的气氛。贺图南忽被人拿捏,逆气上来:“老徐,你跟我说话,什么时候这么拐弯抹角了?”

    徐牧远一张嘴,声音里仿佛带着沉痛:“对,我跟你从来都是明明白白说话,但这回,我耻于问明白。”

    贺图南面无表情:“那你就不要问了。”他心脏急剧地跳,他觉得被人突然扒了衣服,身上早有了脓疮,暴露于野。

    两人一时都没说话,看着对方。

    徐牧远知道他是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什么了,他想骂人:“你真是疯了,贺图南,我还以为……我真希望这是假的,你他妈简直是变态!”

    贺图南被人撕开最不想暴露的地方,他一下恼了,揪着徐牧远衣领把人朝旁边墙根一搡,语气凶狠:“是不是宋如书说的?老子撕了她!”

    徐牧远被他压制,夜色下,两人像初长成的兽对峙着。

    “你这算是承认了?那就是说宋如书说的不假!我早就知道你对展颜有想法,可我没想到你们居然……”徐牧远想到家里的小妹,生理性的,一阵目眩。

    “跟你们有关系吗?你们一个个的吃饱撑的!”贺图南恼羞成怒,他胸口那团黑乌乌的淤泥,堵太久了,他急于把整个世界都污染,开始自暴自弃似的低吼,“是我妹妹怎么了?她是我妹妹又怎么了?”

    徐牧远咬牙一把推开他,重重地呼吸:“你脑子坏了,贺图南,你说怎么了?你会害死她的,你自己也会完蛋!”

    他手指戳着贺图南肩膀,发狠道,“展颜知道你们关系吗?她知道吗?我看她不知道的,你能不能有点担当?!”

    贺图南反手将他推得趔趄倒地:“老子不需要你来教我!”

    徐牧远爬起来对着他就是一拳,两人身高相仿,少年们的身体初长成,肌肉轻薄,紧致,打起架来像回到最初的丛林法则。

    “你他妈就是日子过得太好了,欠人收拾!”徐牧远刚骂完,贺图南把他摁倒在地,两人在地上滚起来。

    两人在学业、人缘上的较劲,是条隐蔽的河流,藏在蒹葭丛中一般。此刻,谁也说不好打这一架,到底是为的什么。

    贺图南下手一点没留情面。徐牧远嘴肿了,他喘着粗气:“你清醒点吧,展颜好不容易从农村出来,别毁她,你也不该毁了自己。”

    贺图南眼睛充血,他愣了愣,好像有人把心肺冷不丁掏了出去,他从不知道,有些事,是这样的难,他恨起贺以诚,甚至要恨起展颜,他们每个人都在折磨他,一刻不停。

    “你想发泄,就打我吧。”徐牧远攥着他的手,忽然松了劲儿,这一秒,一道雪亮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巡查的教务处领导看到了他们。

    “干嘛呢这是?!”领导赶到跟前,两人已经起身。

    “怎么是你们?”领导吃惊,他的本市状元人选在打架,衣衫不整,头发也乱掉,身上全是脚印。

    “起了点口角。”徐牧远拽了拽衣服,他看眼贺图南,对方不响,只有眉头依旧拧着。

    手电筒的亮光,引来主路上的学生探看,周五晚上的校园,高三生们都在教室,天这样冷,路上零星走过人。

    领导讲了许多废话般的大道理,两人沉默听着,徐牧远开口做了保证。

    “贺图南,你呢?”

    贺图南心里空茫茫一片,他衣服拉链都被徐牧远扯坏,僵僵张嘴,吐出一句话:“我也保证。”

    领导舒口气:“这才对嘛,男子汉大丈夫一点小事怎么能大动干戈?高三了,还有几个月够你们这么浪费的?快回教室。”

    两人一前一后在路灯下走着,徐牧远上前,手搭在贺图南肩上:“你回去好好想想,我没什么不能说的,我有私心,但我更希望你跟她都好。”

    贺图南肩膀一躲,徐牧远的手便滑了下去。

    “你是坦诚,”贺图南心生悲凉,他望着他,“你真是坦诚,光明磊落,我就是不能见光,这辈子都不能见光,我们家全是不能见光的事。”

    他说完,大步往前走,手臂一扬,摆了摆,示意徐牧远不必再追上来多言。

    两人打架的事,当晚就传开。

    展颜在寝室洗脚,余妍跑进来,说:“你表哥跟徐牧远打架了,鼻青脸肿的,而且,还被教务处主任逮到了!”

    展颜慌得起身,怀里的信,还没拆,掉进了盆里,浸得湿透。

    那封信,迅速洇开。本该此刻她的主人,已无暇先顾及它。它在小展庄写就,从米岭镇发出。

    展颜急着去找贺图南,捞出信,放在柜子上,跑出去时回头看了两眼,她不知道另一个空间里,有人也在期待着自己。

    家里院角的凤仙花,早被拔了,连根带起,原先这地方被明秀洒了点薄荷,一到春天,鲜绿一片,凉拌了吃去火清肺。

    如今,都变作了新的水泥地。

    展有庆的新媳妇,给他生了个男娃娃,他起初,念着明秀心里空得很,像冬天的西山,裸着岩石,什么也不长。可这新媳妇来了,这日子,又成了日子,热烘烘的女人搂在怀里,他找到活着的感觉,等有了儿子,他看着小娃娃的脸,被一个小奶嗝攫住了魂儿,这是他的儿子,他展有庆有儿子了!

    好像,血液有了新的去向,骨骼也新长成,从里到外,什么都换了,他浑身上下充满了劲儿。

    这股劲儿,感染了全家人。

    新媳妇在家坐月子,裹着头巾,每天解开对襟小袄的排扣儿,给孩子嘬。奶奶看着大孙子,腰杆直了,眼也亮了,走路虎虎生风,再不用跟人争地界时,被人噎死:“你家有庆连个儿也没有,就一个闺女,抢啥呦!”

    她杀了鸡,新媳妇天天有老母鸡汤喝,□□大,奶水足,滋滋往外喷。鸡汤下面条,新媳妇吃一大海碗,连汤带肉,看得奶奶心里欢欢喜喜,逢人就讲:我这媳妇能耐得很。

    花婶说:“福气来啦,我就说,新媳妇像能生养的。”

    女人腰细,屁股大,腿粗,又结实又有力气,三十八的人,跟先前死了的男人生了俩,第三个就这么顺顺当当出来了。

    奶奶挤眉弄眼:“前头那个,生那天就会叫唤,石头拉着过去的,一点苦头不能吃,娇气的要死,是不?果然是个命不长的么,刚这么个数!”手掌一伸,四个指头张了张。

    她在说明秀,花婶也跟着讲“是”。

    新媳妇这几天想吃玉米面馍馍,奶奶就去了磨坊。

    磨坊老板说:“放这儿吧。”

    这家白面磨的细,不加漂□□,吃得放心。

    奶奶笑眯眯的,跟老板闲说话,两只眼,守着他干。她来前,在家称了斤数,等磨了面,再回去称称。

    老板知道她是怕自己偷舀她的玉米,像只护食的老雀儿。

    孙晚秋和她妈也到了磨坊,她妈腰疼,一袋小麦是孙晚秋扛进来的。

    奶奶听说了孙家的事,孙家的顶梁柱,喝了酒,被人撞成了傻子。因为是在晚上,散了酒局一个人往家走,什么样的车,几时撞的,统统不知,有说拖拉机,有说三轮车,还有说听见摩托一踩油门响的很。总之,孙家的孙大军是废了。

    期中考前一周,孙晚秋就被妈喊回了家。妈哭得眼皮子肿,亮亮的,像淤了脓怎么都褪不了。奶奶一见她娘俩儿,看那模样,很是痛快。

    “彩霞也打磨呢,呦,秋秋不念书了?”奶奶靠门框,磕起了兜里的炒花生,一张嘴,吐出个红皮儿。

    李彩霞恹恹翻了个白眼,她知道,这老太太刚得了孙儿,摇着尾巴过呢。

    “秋秋,这以后,还念不念书啦?”奶奶眼睛眯着,泄出点儿精光。

    孙晚秋很沉默,她不作声,只是狠狠卖力气,把小麦弄上称,不让老板帮忙。

    老板说:“彩霞,你这闺女怪能干的。”

    李彩霞说:“她不干谁干?我在厂子里头推车,皮子跟石头一样重,腰都断了。”

    奶奶接嘴,一脸惊讶:“我当是你偷人皮子,被人拿棍夯着腰了。”

    李彩霞想上去撕这老不死的嘴,若在平时,也就这么做了。当下,她没力气斗了,她哭也哭过,骂也骂过,恨自己命苦,人都说冤有头,债有主,谁撞的大军,上哪儿找去呢?草得发芽,杏得结果,这日子也还得过。

    “放你娘的屁!”孙晚秋忽然把麦子一丢,她叉起腰,两只眼瞪着奶奶,“你一张老嘴不说话能死你是不是?”

    奶奶惊了下,这女娃娃泼她知道,这么泼,真是开了眼。

    “放你娘的屁呢,瞧能耐的,还识文写字儿的呢,你上的狗屁学!”奶奶花生壳一丢,极看不惯孙晚秋那个厉害劲儿,扯开嗓门继续骂,“你爹床上这回是真挺尸,你还有空儿搁这儿……”

    孙晚秋抓起一把麦麸,扬到她脸上,奶奶叫了声,这就要扑过来薅她头发,被老板拉开,说:

    “哎,哎,你们要打出去打,我这还做不做生意啦?”

    说着,给孙晚秋使个眼神,示意母女俩赶紧走。

    孙晚秋拉着妈就走。李彩霞气得嘴直抖,出来后,火不知打哪儿泄,扬手给了孙晚秋一巴掌:“都是你,你要是不去县城里头念书,家里就不会这么倒霉!”

    孙晚秋捂着脸,眼圈都没红:“你打我干嘛?爸是自找的,见了酒比见亲爹还亲,他早晚得出事儿!”

    李彩霞身上麻了半边,她拽过孙晚秋,劈头盖脸打了起来,歇斯底里叫着:“我叫你说,我叫你说,我今天打死你这个不通人性的!”

    孙晚秋任由她打,她看着远处的山,山上的景,败了,一会儿清楚,一会儿模糊,她觉得自己不如一根草,尽管,她能做对最难的数学题。

    老师的夸奖,同学们的羡慕,醒目的分数,一下远去,成为另一个世界的事。世间的事,休论公道,公道是书里的东西。

    孙晚秋至始至终都没哭,她被李彩霞搡到地上,掌心擦破皮,她又爬起来,昂着头又一次问:“我什么时候能回学校?”

    李彩霞擤了把鼻涕,抹在鞋底:“你死了这份心吧,我让你叔给你在化肥厂找了活儿,包吃包住……”

    “我要念书,我必须得念书!”孙晚秋大声打断她,她反应激烈,在大马路上跟李彩霞吵起来,引得人看,李彩霞打她时,那些人就在看,嘴里说着“别打孩子”,却没有一个真正出手拉劝的。

    孙晚秋是村里最聪明的孩子,这是共识。这种共识既让村民嗤之以鼻,又觉得十分不高兴。念书有什么用?念书有什么了不起?但能得到那些穷酸教书匠的赞美,似乎又代表着某种高人一等的荣誉,即使,教书匠们买猪肉时也要讨价还价,没啥两样。

    现在,这个最聪明的孩子不能念书了,大家松口气,但嘴里替她惋惜。

    她不会再飞黄腾达。

    李彩霞把她拖回家,找来孙大兵,她二叔,她爸不能行使惩罚的权力,那么自然是轮到二叔,二叔拿皮带抽她,让她屈服。

    孙晚秋满院子跑,小弟吓得哭。爷爷奶奶让二叔打死她。家里这个样子了,她居然,她怎么敢还要念书?

    做几道数学题,说几句洋文,比不上一个饼子,小展村没出过一个大学生,一代代人,也这么过来了,既然前人能过,后人就能过。

    孙晚秋被二叔抽得直哆嗦,她还在大叫:“我不念书,以后只能是你们这个样儿,骂孩子打孩子,一辈子就只能当井底之蛙!我不想一辈子烂这儿!”

    没人听得懂她说什么,她说得声嘶力竭,像秋天没能迁徙的鸟,要面对严冬。

    鞭子再落下来时,孙晚秋脑子里只去想夏天城里的样子,楼房高高的,马路宽宽的,一下班,自行车车流汹涌得很,也有小汽车在跑……她想到展颜的投稿被征用,而那时,她天不亮上山刨药,薅地里野草,摘棉花,做饭哄孩子,她累到睁不开眼,拉着风箱都能睡着。

    目之所及,诗意栖居。

    这两句跳进脑海时,她才忍不住哭了。她像掉进沼泽的动物,无人援手,一定会被吞噬的。

    可有人会回她的信,她相信。

    第40章

    高三教室的灯光,也比别处离未来近,明晃晃的,令人生出手可摘星辰的错觉。

    展颜到后边窗户,隔玻璃看,玻璃上贴满报纸,分明不想被打扰。她刚扬手,被人拽回来,贺图南洗了脸,额前碎发湿哒哒的。

    她有些吃惊,一脸行路问津的表情。

    贺图南眼底有片乌青,是徐牧远那拳的落脚处。睡一夜更显,此刻不过刚显山露水。

    “眼睛疼吗?”展颜问。

    贺图南点点头:“你听人说了?”

    展颜说:“我不明白你怎么会跟徐牧远打起来,你们那么好。”

    “没有任何关系是完美的,出点问题正常。”贺图南手指冰凉,微微泛红,他格外平静,“你不是要看孙晚秋的信吗?她说什么了?”

    展颜凝视着他:“我正洗脚,听说你跟徐牧远打架,信不小心掉盆里了,还没来得及看。”

    “那不快去看?”贺图南的声调,连起伏都没有了。

    他的眼睛,明净,轻忽。

    展颜低声说:“你都不告诉我,为什么要打架。”

    “不重要,跟你没关系。”

    “你们会绝交吗?”

    “不会,我们好好的。”

    贺图南像休眠了的火山,他不冷淡,也不热情,说完,催她快回寝室。

    展颜觉得一顿饭后,贺图南就变了个人,这座城市总归是变化快的,昨天还是卖服装的商铺好像今天就成了文具店,昨天的荒草地今天的新公园,不像小展村,可以千年不变。连人也是,展颜摸不透贺图南。

    她慢吞吞下了楼,贺图南在楼上走廊那看她,玻璃上,映着他沉默的剪影。他习惯目送她,尽管,人看起来只是在远眺夜景。

    信湿透了,两天后,信纸变得发硬,上面字迹不清。断续的文字,很难拼凑出什么。

    展颜用电话卡给村头小卖部打了电话:“是铁叔吗?我是颜颜,我想想问问,孙晚秋是不是回家了?”

    铁叔在算账,话筒夹着,划拉起圆珠笔:“回来有段时间了吧,前儿还见她,”他用笔杆挠了两下头,头皮屑下雪似的,“大军喝酒出了事,成个憨子了,一家子鸡飞狗跳,我看她这书是念不成了!”

    不能念书了。

    展颜挂掉电话,她走在校园里,学生们三五成群,来来往往,她注意看女学生,她们有的扎马尾,有的齐耳短发,胸前抱着书,或者是在吃热乎乎的炸年糕,有说有笑。她从她们身边经过,听到零碎的词语,简短的句子,没有一个字,和不能念书有关。

    女学生们和她隔着透明的薄膜,她看得很清楚,但戳不破。

    展颜是在千禧年的最后一个月里,有了这种隔绝感。她在一中的校园里,孙晚秋不能念书了,她觉得自己和她相同的部分也被什么毁坏,这让她恐惧,恐惧的重压下,女学生变了脸,她们变成米岭镇集市上偶遇的小学同学,绒毛没褪干净,怀里抱着她的第二个孩子;靠在门口梳头的女人,跟过往的爷们调笑;被尿素口袋压弯的脊背;拿着棍满村追孩子打的母亲;被男人一巴掌扇出血又爬起的某张脸……

    她们全变成了小展村的人,孙晚秋就在里面。

    ……

    展颜从噩梦中惊醒,她坐起来,为自己的无能而感到深深的挫败。她摸了摸柔软的被褥,非常漂亮,整洁,她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这些东西其实很脆弱,一不留神,如果失去了,她就会成为孙晚秋。

    孙晚秋是最聪明的,最有办法的,她的毫无招架之力让展颜无比难受。

    认真思考几天,又到周末,她才去找贺图南,可贺图南回家了。他没有告诉她,也没有要求她一起回去。

    展颜有些失落。

    贺图南是回了家,家里冷冷清清,林美娟没有回来,贺以诚也不在。家里只有冰冷的空气等着他,展颜的房间,上了锁,那是贺以诚锁的,他怕妻子不冷静之余,做出过分举动。

    门响时,他抬了抬头。

    “你怎么回来了?”林美娟刚打完麻将,她摘掉围巾、手套,见到儿子,波澜不兴。

    贺图南却问:“和谁?我记得你不会打麻将。”

    林美娟说:“我以前不会的多了,学不就会了吗?”她脱掉羽绒服,倒了杯热水。

    贺图南疑心她又同宋笑一起,试探问:“宋阿姨教你的吗?”

    林美娟想起灯光下宋笑的钻戒,格外闪,也格外大,牌桌上的女人总是要不经意卖弄珠宝首饰的,好像,男人的真心是按克拉算的。

    她风格清雅,要戴,顶多戴一对圆润的珍珠耳钉,简洁大方,配她的身份,不像宋笑,那么招摇,金手串碎冰似撞响,大家都听得到。

    那样也好,爱和钱要抓一样在手,林美娟恨恨地想,她敷衍说:“对,你宋阿姨是会享受生活的人,自己开心,怎么样都好。”

    她以前对宋笑多少有点鄙夷,如今,心境大变,虽觉得她依旧不如自己,但过日子的态度,竟多少有可取之处。

    贺图南忍不住说:“她那个人,我总觉得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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