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明南能把明烛会所做那么大,因为这点儿小事就想抓到她的把柄当然不太可能。
就连刘松玉的口供中,都几乎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
“等被撞的那家伙醒了,带过来审审,估计就有了。”
说完,林彦在每个工位上都摆着的一摞文件夹中拿起一本,随手翻看起来。
这才是他们特别行动组成立的初衷——
破获,抓到。
才翻了没多久,林彦就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梢。
原来并不是指单一的某一个案件,也不是指一个两个受害者,而是整整16起案件,一共有18个受害者。
这些受害者的死法虽然有些不同,但脸颊两边却都有精美的桃花刺绣。
现场没有找到任何凶器、指纹、脚印等线索,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些死者的身份信息,以及被杀害的大概时间。
资料显示,曾在3年内就完成了这十几起,之后沉寂了一年有余,才用他标志性的手法杀害了与他同处一个组织的翟文斌。
紧接着,就是考核新人的了。
与关系不大,根据尸块上的伤口可以推断出在他进行刺绣时,受害者就已经死了,真正杀人的还是邢耕楠。
回想起那个差点被授予代号的密室逃脱店主王力,林彦猛然抬眸看向不远处同样伏案工作的周川白:
“川白,有让人查那个需要跑得快的人运送的特殊物品吗?”
“有。”
周川白抬头,晃了晃有些僵硬的颈椎,才补充道:
“既然是需要跑得快的人来运,我猜那件东西多半是涉及到了运动竞技,于是查了一下咱们市发布的与体育有关的公告,果然找到了一个越野马拉松比赛。”
“就在本月的21号,场地定在了咱们西郊的苍茫山,是个环山越野马拉松。”
“这几天市政那边还在修整、维护场地,苍茫山的官方人员挺多的,那些犯罪分子肯定不敢露面。”
“他们只能借着考核新人的名义,让新人去参加这场马拉松,顺带着把场地里面的东西运送出来,也挺合理的。”
哦豁~事业已经起步的正牌男主真挺可怕的~
林彦心中感慨,指尖轻点着手中展开的打印纸,悠悠道:
“苍茫山可是个挺大的场地,就算咱们几个过去地毯式搜索,都未必能找到被他们藏起来的东西。”
周川白也苦笑了一下:
“是啊,守株待兔在苍茫山等绣娘根本行不通,咱们只能试试看把唐明南请回审讯室后,能不能问出什么线索。”
“要是还没有,就得把那16起案子查个底朝天了。”
林彦微微颔首,随手一翻,居然正好翻到了几个曾经被定为犯罪嫌疑人的正脸照片。
看着上面一水儿的女性脸庞,林彦眉头一皱:
“川白……谁这么笃定绣娘是女性的?”
第72章
刚刚那声音一听就是甜妹儿的
“嗯?”
一听林彦这和之前假设完全相悖的话,周川白也放下了手头正在看的资料,走到了林彦的工位边坐下:
“为什么这么说?阿彦,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林彦唇角一抿,乍一下还真被周川白这话给问住了。
他的狗系统虽然总是坑他,但这家伙不仅挑剔,还非常严谨。
在之前发布给林彦的任务中,狗系统既然会对使用单立人旁的,就说明一定是男性!
但……这玩意儿根本就没有什么明确的依据,林彦怎么可能和周川白直接说这个?
忽地,林彦脑海中灵光一闪,将手中记录着总则的资料翻到受害人照片那部分。
他抬手示意周川白去看这些受害人的现场照片,虽然每个受害人的照片都只有一张,但他们死亡时的姿势和周边一小部分的环境还是拍的非常清楚。
林彦的指尖在几个男性受害人的照片上依次点过,声音平缓:
“你看,就单从照片上来看,他们的身材就不算纤瘦苗条,反而是那种健壮类型的。”
“但他们被捆绑固定的姿势,和其他几个女性受害者一模一样,全都是‘虔诚’跪地,手脚被绑死在身后的,整体几乎被弯折成了字母C的形状。”
“如果绣娘是个独立作案的女性,他恐怕做不到将这种……有点儿吨位的人也绑成这样。”
林彦转了转手里的黑金钢笔,在为自己的说辞找到部分佐证后,他心神的紧绷感渐渐淡去:
“就算咱们把那种特殊的无残留迷晕药物也考虑进去,你应该也知道,人一旦晕厥,身上的肌肉处于放松状态,会让身体没有任何支撑。”
“一个身量苗条的女性,想要把晕的像死猪一样的人给捆得这么结实,就更难了。”
“由此可见,绣娘的力气相当大,不太符合绝大多数女性的特征。”
周川白摸着下巴缓缓点头,也觉得林彦说的有点儿道理。
但他却并没有全盘否定掉曾经侦办这些案件的治安员的努力,而是有理有据的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你之前找到的监控视频里,有出现过一个在人皮和内脏上绣花的人,从那个人当时的打扮和身形来看……”
“很符合一个身形苗条的女性的特征。”
拥有过目不忘本事的林彦,当然立刻就在自己的脑海中调出了周川白所说的画面,但为了照顾一下周川白,他还是在电脑上找出了对应的视频片段。
将视频暂停在给一颗心脏绣制桃花的画面上后,林彦才指着那只捏着银针的手:
“正常女性的手骨很少有这么大的。”
说话间,林彦手中的钢笔一转,又指向斗篷中露出来的、垂落在地的黑色发丝:
“这看起来确实像是真正的头发,但你不觉得他有点儿刻意吗?”
“从之前受害者脸上几乎一模一样的桃花刺绣来看,绣娘可能多少沾了点强迫症,在他出现的视频中,从他总是将自己的刺绣工具摆放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细节里,也能看出这一点。”
“但他的头发却是散乱而随意的,明明人戴着面具和手套,头发却能从斗篷边露出来,这并不符合一个爱护头发的女性的心理。”
“他为什么不选择把头发扎起来,或者盘发?他不怕头发上沾到血,或者在现场留下自己的DNA信息吗?”
“这个操作就像是在刻意地告诉所有人,‘我是个长发过腰的、心灵手巧的女性’。”
周川白很明显被林彦说动,点点头赞同道:
“确实,这些犯罪分子都非常善于隐藏自己的身体特征。”
“绣娘做了那么多起绣面案,却至今逍遥法外,他必然也是这方面的佼佼者。”
“这头发露的也属实是有点太刻意了,或许他没有料想到监控视频泄露的那天,但却习惯性的在欺骗那些看直播的观众。”
“不过……我记得绣娘好像开过口,声音也是女性的来着?”
“能有人把声音伪装的那么好吗?”
林彦转头看了眼周川白,唇角微微一勾,一开口就是温柔甜美的女性嗓音,字正腔圆、音调微扬:
“怎么会没有呢?周治安员?”
周川白:0O0!
恰在此时,特别行动组的办公室探进来两个脑袋:
“咦~周组,你居然把漂亮妹妹带……”
“嗯?漂亮妹妹藏哪了?”
是脸色有点儿发白,看起来虚的像是两天都没吃饭的李晓生和徐如风。
周川白颇为无语的看了他们俩一眼:
“赶紧进来把门带上,我们刚刚分析出了绣娘的部分信息。”
虽然是涉及到了正事儿,李晓生看向周川白和林彦的眼神还是带着八卦色彩。
错不了,刚刚那声音一听就是甜妹儿的!
他俩肯定是摸鱼在网上和小姐姐聊天!
畜生啊!他们苦哈哈的看那些倒胃口的东西,马不停蹄的整理受害人和犯罪分子的资料,他们俩倒是在这里悠闲地聊上了!
这对吗??
李晓生一想到自己已经一天半没吃下东西了,就委屈的想原地打滚:
“周组,不带你们这样的,我们都快被饿瘦了,你们还和小姐姐聊上了!”
徐如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从他的神情来看,显然也非常赞同李晓生的话。
周川白无奈地看了眼林彦,眼神示意林彦自己处理。
林彦:……
呵,男人!
他又看了看李晓生和徐如风那发白的面色,忽然恶趣味的笑了一下,薄唇一张,吐出来的就是和一般无二的、带着点儿御姐感的女声:
“呀,什么摸鱼聊天?我们是在分析案情~”
“yue——”
这嗓音一出,李晓生立刻弯腰转身,扯过林彦工位边上的垃圾桶吐了几口酸水,脸色宛如鲜嫩多汁、绿得发光的大苦瓜:
“林顾问,不带你这样玩儿的!!”
为了整理那些监控视频里全部的信息,他们几乎是每个片段都反复的看了好几遍,尤其是到了那里。
因为凡是出现,带的就全都是人民碎片和内脏,他们还得逐一记录内脏的信息、碎片的具体部位等等……当然清楚的声音。
正因如此,林彦这句话一说,李晓生的脑海里就不受控制的开始自动播放,那些绣花针刺穿内脏和皮肉的画面……
这感觉,怎一个“酸爽”了得!
李晓生有点生无可恋的吸了吸鼻子,哭丧着一张脸:
“林顾问,我错了,求求你以后再也不要用这个声音和我说话了!”
第73章
你办案都是靠臆断吗?
相对来说,边上的徐如风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要强过李晓生的。
他有些诧异的挑挑眉,看了眼林彦眉眼间戏谑的笑意,几乎是瞬间就意识到了林彦和周川白之前的猜测:
“你们是觉得,绣娘可能是个男的?”
“啊?”
李晓生从垃圾桶里抬起脑袋,一脸的懵圈:
“单凭声音就推测他是男的吗?在视频里,他可是露了头发的……而且身形看起来也不像是正常的成年男性。”
林彦好整以暇的双手环胸,微笑道:
“李治安员,你办案都是靠臆断吗?”
“为什么你会坚定的认为,犯罪分子一定不会具有一些较为小众的身体特征?”
“是觉得那些家伙绝不可能践踏法律的底线吗?”
凡是怎么会有绝对的“不可能”?
随着科技的发展,男性都有可能生孩子,更别说别的了!
李晓生用纸巾擦了擦嘴,深感受教般地点点头:
“是我太想当然了,林顾问说的对,咱们办案就得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对上李晓生那清亮一片的眼睛,林彦算是知道为什么周佑民会亲自带他,还会把他推荐进周川白的专案组了。
确实是个挺不错的小伙子,懂得虚心求教,不过分自以为是,脑子还挺灵光。
林彦微微颔首,屈指轻轻地敲了敲手中的资料:
“你们别傻站着了,正好咱们都在,搬凳子过来简单开个分析会吧。”
话音落下,周川白也去了自己的工位,拿起最上面的文件夹和笔,坐回了林彦的身侧。
等李晓生和徐如风就位后,林彦和周川白先是言简意赅的将他们之前的推测过程理了理。
这下,李晓生和徐如风都彻底的心服口服了。
李晓生更是满脸认真的对林彦竖起个大拇指:
“林顾问,我承认我之前是小看你了,以为你只会打打电脑而已,现在才发现你的推理能力也这么牛!”
林彦微微颔首,转了转手里的钢笔:
“基于当前的犯罪嫌疑人特征画像,咱们可以探讨一下大致的侦查方向了。”
林彦展开的电脑屏幕上,放大加粗的字体明确的写着几个词汇:
周川白的指尖几乎是下意识地轻点着手里的打印纸,声音平静:
“从事过与尸体有关的职业,和‘刺绣技艺’沾不上什么边,一旦重合,符合咱们寻找目标的概率极大。”
“我认为绣娘应该不会在从事这种职业的时候,向其他人暴露过自己的刺绣技艺,这种东西也不适合在处理尸体的严肃场合拿出来炫耀。”
边上,始终少言寡语的徐如风在自己的小本子上记了几笔,才出声道:
“不一定,周组,对于很多人来说,肌肉记忆都是改变不了的。”
“咱们假定绣娘曾经当过入殓师或者遗体整容师,在他为死者修理遗容、缝补脸皮等躯体部位时,一定会不由自主地展现出曾经学过刺绣的专业性。”
“就算他从来不说,他的上级或者同事,也一定会在他刚入职那会儿,感叹几句他的尸体缝补技艺进步神速。”
“家里日常的缝补衣物,和刺绣所使用的技巧之间,差别可并不小。”
林彦点点头,对此也表示了赞同:
“我觉得如风说的有道理。”
“入殓师的工作通常要比遗体整容师多,还要涵盖遗体下葬的全过程,我个人觉得绣娘是遗体整容师的概率要更大一些。”
查找一个颇受好评、总是得到同事和领导夸赞的遗体整容师,可远比满世界的查男性刺绣师要好找得多。
毕竟刺绣师没有太严厉的培训、从业考核,甚至业余爱好者在家里的随手操作,要是被人看上了,也能用来盈利。
更何况有些刺绣师还是家族传承,是由自己的姥姥或母亲一手教导的,谁会上门要把这些都登记在册?
除了业界大师之外,寂寂无名的小刺绣师连名字都很少被人知晓,再加上一些私人师承没什么严苛的规定,在这里找人不亚于大海捞针。
反观入殓师或遗体整容师就不一样了。
这些也算是国家编制的一部分,都是必须有实名的身份信息登记的,从业考核和执业执照更是严苛,还必须要有对逝者的尊重之心。
就算是在私立殡仪馆这种没有国家编制的地方工作,那也得有《殡葬服务人员职业资格证书》,不然谁敢雇佣?被查到了谁负的起责?
林彦在自己手中的资料上圈了几个词,眸底终于带了些轻松神色:
“入殓师或者遗体整容师都需要具备医学知识,至少要懂解剖学,咱们还可以从医学专业这方面也下下功夫。”
“要是一个人完美的符合身高170左右的男性、学过医、当过遗体整容师、缝补技术广受夸赞,家族里还可能有传承的刺绣技艺,那基本上就是绣娘没跑了。”
没想到只是一个简单的分析会,就能将犯罪嫌疑人的综合特征分析出这么多,周川白对此相当满意。
他掏出手机点开他们四人的组群,开始分配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