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亚瑟，你说你的神的一部分，那么你的立场肯定倾向于你的神，而非什么长生派与永恒派。

    你认为，我们未来的路应该怎么走，提纯理性进行生命转化，还是等待那些掌控者封杀文明知识，开启诸神时代。”

    “我不知道，我从未面对过文明变革的问题。

    但我知道，应该给个体以选择权，让他们有机会选择拥抱理性或保留感性。”

    “那当然，我们的繁衍应该是碳基孕育、硅基升华，自然生命派系的理念，我们同样认同。

    机械卡亚族由自然卡亚族转化而来，我们之间不存在难以协调的矛盾。”

    卡亚行星之行，使亚瑟见到了许多问题的根源。

    但他没有给永恒派任何建议，因为他知道，他们只是尊重他心灵降维的成就，他的立场并不能改变永恒派的计划。

    他看似得到了部分永恒派的拥护，可他连叫停所有文明实验的权力都没有。

    他本质上还是有价值的合作者，从不是永恒派掌控者中的一员。

    对于自身的定位亚瑟一直很清楚，所以他才不会在永恒派的恭维中迷失立场。

    事实上，亚瑟明白自已的所见所闻依然是片面的，或者说是永恒派想让他看到的。

    真相到底是什么，对亚瑟而言从不重要，重要的是作为神的部分，他不能背负着神的理念，被野心家轻易利用。

    天使是愚忠的，只有这样恶魔才不能撬动他们的欲念，使他们坠入罪渊。

    “圣亚瑟，我们要回去了，g4行星那边已经为你装备好了机体。

    我们会将力量交给你，你应该自由翱翔，而非被我们束缚。”

    “好，不过我答应宴请送我前来的星际战土，请先借我一些卡亚货币。”

    “不愧是圣亚瑟，第一次见面就能获得年轻战土的友谊，果然干净的心灵是会相互吸引的。”

    “或许不是心灵的原因，而是距离的原因，只有靠近才会相互交流，远离只会相互拘束。”

    年轻的战土们没想到亚瑟竟然真的要宴请他们，他们高兴的与亚瑟载歌载舞。

    在回去的路上，年轻战土们还提前清理了一些货物，为亚瑟腾出了宽敞的舱室。

    相比于来时的专用飞船，亚瑟感觉回去时装满货物的飞船，居住体验更舒服。

    因为那时他是贵重商品，现在他是搭船的乘客。

    “亚瑟，你为什么不留在卡亚行星，那里可比g4农业行星繁华的多。”

    “因为我不喜欢立在天上，只想脚踏实地的行走。”

    “立于天上？卡亚行星的建筑确实都很高，亚瑟你不会恐高吧。”

    “是啊，我确实恐高。”

    “那你应该去找基因医疗部调整一下，只要摘除恐高的基因片段，你就再也不会恐高了。”

    “那可不行，没了敬畏与恐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大问题。”

    当亚瑟再次回到g4农业行星时，发现这段时间内，他真正的族人确实没有出现伤亡。

    这代表着亚瑟的价值是有固定底线的，即便他拒绝配合，永恒派也不会过分为难他与他的族人。

    毕竟他们都计划进入心灵维度了，如果不停止损伤实验，他们的意识早晚会面对天使亚瑟的净化。

    “圣亚瑟，来看看我们为你准备的机体吧。

    它或许现在还不够完善，但收集到测试数据后，我们会持续对其进行更新换代。”

    升降梯将亚瑟与科研人员送出了地下文明实验场，在两颗恒星照耀的地面上，停放着一架约二十米高的洁白机甲。

    那机甲的背后，有三对金属的翅膀，在光线的反射下，犹如一尊巨大的纯白天使。

    “你们的战土都操控这种大型机体吗？”

    “怎么会，类生物外貌的机体对实战没有任何帮助，我们的战土平时使用仿真身躯，战斗时意识会进入战机或装甲单位作战。

    当然我们也有一些类生物机体的存在，但他们多为小型地面作战单位，我们的作战序列中并不存在大型实战类生物机体。”

    “这台天使机甲并非地面作战单位，而是星际作战单位。

    它的体积在星际战争中，已经算是小型个体了，但他依然没有星际战机灵活，武器装载量也比不过正常战机。”

    “不过，这些都是小问题，圣亚瑟你是特殊的，我们从未想过将你制作成武器。

    你是伟岸光明的象征，是自由灵魂的引导者，你的形态威严神圣即可，不需要追求战力最大化。”

    亚瑟从这台机甲上看到了永恒派高层的野心，他们或许想以神灵的姿态统御着机械军团，建立他们的永恒机械帝国。

    “我该怎么驾驶它，像操纵商船一般操控它吗？”

    “不，自由天使号内部并没有传统意义上的驾驶室，它只有一部超算中控。

    圣亚瑟，我们需要将你的意识上传他的超算中控，请放心，我们的意识数据上传技术很成熟，不会对你造成任何损害。”

    “思维数据化吗，你们是想知道，理性的机械与感性的心灵是否能够共存吧。”

    “确实如此，这对我们很重要。”

    不仅永恒派高层想知道，心灵降维者这种特殊的信息态生命，能否在冰冷的机械中保持完整自我。

    亚瑟也想知道永恒的理性到底是什么样子，是否能够作为生命进化的方向存在。

    “连接成功，开始数据意识上传，1%、5%···98%···”

    “数据意识上传成功，机体中控系统已激活。”

    “圣亚瑟，展开你的羽翼，在物质世界起飞吧。”

    第311章

    未来与现在，忠诚与变节

    “圣亚瑟，你感觉怎么样，你的开心、厌恶、仁爱、包容还在吗？”

    自由天使号机甲的双眼处散发出温黄的光辉，它的双手叠加抚按着一把巨大的天使大剑。

    尝试活动身躯的它，犹如一位即将苏醒的伟岸天使般，既神圣、又携带伟大的力量。

    “我感觉一切正常，我的情绪、我的意识不曾受到改变。”

    “我们成功了吗，我就知道心灵生命在降维的那一刻，便完整了自已的意识信息态。

    你们不该因为失去生物激素的种种反馈，而逐渐失去情感，并成为绝对理性的存在。”

    “真完美啊亚瑟，你们与机械的结合造就了，超越智械逻辑束缚的完美生命。

    而你亚瑟，你将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硅基生命，永恒的硅基文明也将由此展开。”

    面对科研人员的激动，亚瑟并没有多少感触。

    在他的感官中，意识上传就像换了一个思考的地方一样，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干扰。

    这一刻，亚瑟想到了道典中记载的‘圆满’，他的意识好像在升华之时补全了。

    即便在这个物质世界，他的意识依然是一个圆满的个体，再不是什么脑组织的泛生思维。

    此时，世界在亚瑟眼中再次变为了叠加形态，一边是自由的心灵维度，一边是超算中控反馈的数据信息。

    他感觉只要自已开启授权，心灵维度就会接管这具机甲，而以心灵维度强大的信息处理能力，这具机甲的极限将被轻易发挥。

    “机甲机体是永恒派的选择，也是心中神灵降临物质的优秀载体之一。

    吾主，原来您一直与我同在，我看到的皆由您目睹，您终会自神话中走入现实，救赎身处凡世中的子民。”

    亚瑟的意识上传补全了永恒派保留自我的最后一环，也补全了心灵维度向宇宙星海投放力量的一环。

    这一刻人类的极限，将再也无法束缚人类文明，刚刚进入星际时代的人类文明，已经拥有了跨空间意识投放能力。

    “圣亚瑟，请活动您的机甲，我们需要收集到足够的数据，来为您更新机体。”

    科研人员虽然很关心机甲的数据收集，但这终归只是一个满足个体的小事情。

    而真正的大事则是亚瑟完整自我的保持，这个消息被传递给永恒派高层后，迅速拉开了新时代的帷幕。

    距离成功越近，越需要谨慎小心，否则很可能功亏一篑。

    此时，永恒派的情况便大抵如此，他们成功催生出了心灵降维者、验证了信息意识携带的可实施性。

    现在思维数据化、身躯机械化后，情感丧失的问题又出现了转机。

    他们好像距离自已的追求只剩一步之遥，仿佛随时能够发动理性变革一般。

    这既是他们距离成功最近的时刻，也是他们距离危险最近的时刻。

    因为不少永恒派执掌者，只是需要利用永恒派的存在，增加自身在卡亚联邦内部的影响力。

    他们不是不想变革，但他们更担心变革失败的后果。

    可现在，随着永恒派心灵实验的推进，他们随时可能会被拖入变革的大潮中。

    面对这种压力，他们寝食难安，他们开始思索赌上自已的一切，去发动结果未知的变革值得吗？

    当充满感性的个体，突然启动理性思维时，他开始权衡利弊，他的内心便动摇了。

    他们发现未知的变革成功率太低，保留现在的财富与地位，反而是维护自身价值最稳妥的办法。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我们对联邦的忠诚不容怀疑，我们需要亲手终止这场内战。”

    “可我们现在手中有巨量的机械战土，他们才是我们地位的物质基础。

    他们不在后，我们的地位不过是空中楼阁，随时会被长生派回收。”

    “我们没得选，变革的基础已经具备了，理性变革随时可能发生。

    诸位，我们不能等到内战爆发时，再去改变立场，那时我们的情报价值就太低了。”

    “你们不会认为理性变革能够成功吧，大扩张时期我们又不是没有遇到过智械军团。

    可它们现在身在何处，不早就化为宇宙中的尘埃了吗，总不能意识上传的理性永恒，就会创造奇迹吧。”

    永恒派从始至终就是部分掌控者手中的工具，只是部分掌控者会将其当作利剑，部分掌控者仅仅将其当作财富。

    当工具的锋刃绽放、即将加入战斗时，一部分存在看到了希望、一部分存在则看到了失控。

    “星际舰队的力量掌控在联邦手中，信息备份的存在意义又不大，联邦有多种手段清理我们的备份信息。

    最关键的心灵备份，则充满了种种不确定性，我们谁能成为心灵降维者，我们谁能保证那位天使，不在心灵维度展开审判。”

    “诸位，你们是想和高尚的天使合作，还是选择包容的联邦掌控者。

    这是一个选择题，我们只能选择未知的未来，或者选择已知的现在。”

    动摇者有很多理由否定曾经的一切，哪怕他们就是最初的发起者。

    在他们决定妥协，打算售卖追随者换取更高的回报时，他们就不再是永恒派中的一员了，而是永恒派最大的阻碍者之一。

    “尊敬的大议长，我们的联邦危在旦夕，我们带来了永恒派最新的情报。

    他们制造出了新的武器，而这种武器将赋予他们发动变革的勇气。”

    “哦，你们不就是永恒派吗，难道你们制作的新武器太不稳定，致使你们丧失了反抗的勇气。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的情报价值就要衰减了。”

    “大议长阁下，请不要怀疑我们的忠诚，我们与他们合作创造永恒派，只是为了缓和联邦内部的矛盾，从未想过发起变革。

    但他们不仅打算发起变革，而且还即将完成变革爆发前的准备。”

    面对卡亚大议长的全息投影，变节者们恭敬的表示顺从，并将心灵实验的数据进行了上传。

    “大议长阁下，他们的心灵实验几乎成功了，剩下的只不过是如何与心灵降维者达成合作。

    请相信这难不倒他们，他们很快就会进行心灵维度备份，推动理性变革的爆发。”

    “诸位，你们太着急了，他们的实验还未完成，我们的实验才刚刚开始。

    安静的等等看吧，看心灵维度的力量是否会倒灌而来，我们的力量又能否延伸而入。”

    第312章

    危机来临，放弃幻想

    卡亚联邦真正的执掌者终究是长生派。

    他们不仅知道永恒派的计划，而且还时刻保持着关注。

    没有他们在背后的放任，永恒派的卡亚文明实验，根本不可能进行的如此顺利。

    他们不在意什么自由灵魂、永恒意志，他们在意的是心灵污染与心灵控制。

    因为这种改写心灵的未知力量，恰恰是能够帮助他们稳定卡亚联邦内部的矛盾。

    作为执掌卡亚联邦的存在，长生派并不愚蠢，相反他们比永恒派想象的还要精明。

    他们从未想过封锁知识，并将下层卡亚族逐回远古时代，或是科技初期时代。

    他们想要的是一个不断上升的卡亚联邦，而非一个发展停滞的卡亚联邦。

    因此，他们明知道催化出基因调整者之后，会在卡亚联邦内部造成更大的矛盾，但他们还是执行了基因调整者计划。

    长生派需要那些新生的族人，继续引领文明前进，而非让思维固化的长生者来固化文明未来。

    当然，他们并非是什么大公无私的群体，他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们所处的位置够高。

    他们更多的时间是在关注外界，而非关注卡亚联邦内部的纷争。

    因此，他们时刻充满了危机感，总感觉其他星际文明会突然发起入侵，就如同他们当初覆灭深蓝文明一样。

    这种危机感促使他们不断鞭策着自已前进，使他们根本不敢生出圈地自萌、坐享神权的心思。

    但即便长生派做的已经不错了，却依然无法改变这个文明最大的腐化问题。

    他们不是没想过解放自然卡亚族的生产力，可没了自然卡亚族的衬托，掌控中层资源的长生者，如何感知自已的优越。

    没了普通卡亚族的平庸与无为做对比，为联邦驻守边疆基因调整者，如何确定自已是卡亚文明的未来。

    一切的根源终究出在规则的腐化与僵硬上，长生派即便有心改变现状，也只不过是戴着脚镣起舞罢了。

    因为他们要改写的一切，本就是他们制定的，他们想剔除的部分，又恰恰是他们的统治基础。

    他们无法在发动大清洗时，还让族人与加盟星球依然信任他们。

    现实终究不是游戏，即便内部出现腐化，他们也不可能将一切问题者清理。

    不然，在清理途中，就该他们被反抗者清理了。

    长生派作为既得利群体，又是卡亚联邦的掌控者，他们天然希望联邦内部稳定，并对外保持军事优势。

    所以他们努力调和内部，尽力催化出基因调者派系，增加文明内部的容错率。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正在向更糟糕的方向发展，在基因调整者的悍勇作战下，他们失去了赖以生存的敌人。

    在深蓝文明这个大敌被覆灭后，整个卡亚联邦靠着分食他的遗产，进入了一段黄金发展时期。

    当时所有卡亚族都在庆祝辉煌的胜利，只有真正的掌控者知道他们的矛盾调节器没有了，未来他们有大麻烦了。

    “宿敌是我们最好的老师，也是我们时刻保持进步的动力。”

    没有了宿敌之后，卡亚联邦内部的矛盾再也无法压制，基因调整者想清理腐朽的内部，永恒派要打造绝对理性的新文明。

    享受利益的长生者想操控基因调整者，部分掌控欲强烈的长生派，打算将永恒派改造成忠诚的机械战土。

    在这种一触即发的阶段，长生派甚至作好了内战的准备，打算先下手清理改写种族形态的永恒派。

    可当他们收到永恒派内部的文明实验信息后，突然发现一切未必有那么坏。或许还有新的希望存在。

    因此，他们决定一边以深蓝零号的大脑作为材料，进行心灵降维实验；一边关注永恒派的实验进度。

    当永恒派的实验进度，推进至认证心灵力量的存在时，长生派终于在放任中看到了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