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杂着流水声,那道冰冷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传过去:“你可以报警试试。”
那外套夏漓没穿上,就这样披着,不自觉地维持着两手抓着衣襟的动作,被那衣服上沾染的气息包围着,一路上心情都有些莫名的失陷感。
宋峤安见他还有撸袖干架的意思,急忙拽着他手臂往外拉,“行了!走吧!”
她觉得他话里有隐约的笑意。
宋峤安这时才反应过来,赶紧去拉晏斯时,“兄弟,兄弟!算了,算了……就喝醉说了两句胡话,不至于……”
这一系列动作,都没让夏漓找到阻止的空隙。
两人步行往停车场走去。
疏疏的风,吹在身上其实并不是太冷。
他脸上沾着水,神色沉冷,眼里似有几分乖戾之气。
“没事。”
那似寒刃锐利的目光,让宋峤安也不禁有些发憷。
这沉默发酵过后,更有种叫人不知道如何开口的微妙。
她摇头,否认的话却不及晏斯时的动作快。
晏斯时视线移动到宋峤安脸上。
下一瞬,他就将她的外套往她怀里一递,随即脱下自己身上的长风衣,往她背上一盖,再接回了她弄脏的外套,抱在臂间。
晏斯时抓着她的大衣,她跟在他身后。
“不冷。”
“冷吗?”晏斯时却出声了。
只是那料子看着很薄,总觉得御寒能力堪忧。
这话的语气更近似一句警告。
夏漓点头。
外头没声了。
夏漓不说话,只低头徒劳地继续拍自己的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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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昏暗与暧昧总是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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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洗店里灯光洁净,
空气里有股干燥的洗涤剂的香味。那微微轰鸣的声响,似乎来自于后方运作的机器。
前台工作人员拿着夏漓的薄呢外套,
检查那脚印污渍,
又翻看标签查看面料成分。
大抵是他们的工作作风,每一项都查看得很仔细。
这慢条斯理的动作,无限拉长了时间,
叫夏漓有种幻觉,
仿佛能听见身旁的晏斯时,那腕上手表时针走动的滴答声。
她稍稍别过目光看了一眼,
只触及晏斯时的手臂便收回,没敢去看他的侧脸。
浑然不察时没有什么,
而一旦有了意识,神经便不自觉地绷紧,
不由她主观意志控制。
工作人员将信息写了张卡片,
塞进外套口袋里:“三天之后就可以来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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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车上,
晏斯时继续将车子往夏漓的住处开去。
半晌,
没有人说话,车厢里连音乐声都没有。微妙的寂静。
晏斯时看一眼副驾驶上的人,她垂着眼,
手里虽捏着手机,
但并没有点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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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漓回神,
“……没有。可能团建太累了,
一直闹哄哄的,一安静下来就只想发呆——你会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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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开了暖气,
微燥的风,吹久了有几分热。
夏漓伸手,
拨弄了一下出风口,若无其事地问:“……你今天一个人去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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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卡座区?”
“嗯。”
“难怪,我完全没注意到。”
矛盾似乎是人的本质特性之一,就像此刻,她明明很想试探出答案,又在需要更进一步时打了退堂鼓。
就这样没头没尾地沉默下去。
她跟晏斯时好不容易熟稔起来的氛围,仿佛又变得不自在起来。
安静了好一阵,晏斯时出声:“你的那位领导……”
“他怎么?”
背后议论他人是非到底不是晏斯时的作风,况且,以他所知,夏漓的性格绝不似她外表那样柔弱,应当无须他费心提醒。
“没什么。”晏斯时最终说道。
车子临停于小区门口的树荫下。
夏漓道谢,而晏斯时依旧说“不客气”。
夏漓不由地笑了一声。
晏斯时看她,“笑什么?”
“我感觉我们好像在做任务,每次都是这两句。”
“那下次你对我别再这么客气。”
夏漓被晏斯时这句听来十分平淡的话烫了一下。
大抵要怪这寂寂车厢里,只有仪表盘与中控屏散发幽幽的光。
昏暗与暧昧总是互生。
她很快调整几分惚怳的心绪,说“那我上去了”,解了安全带,伸手去拉车门。
晏斯时于此时出声,清淩一把嗓音,语气里不含笑,但确实叫人听出两分玩笑的意思——
“你要带走我的衣服?”
夏漓动作一顿。
低头,这才发现自己腿上还堆放着他那件咖色风衣,不知不觉已抱了一路,几与体温无异。
她急忙将衣服拿下来,往座位上放。
手指也烧起来。
拉开了车门,夏漓下车,掌着车门,还算镇定地说道:“拜拜。”
晏斯时隔着车厢昏暗的光线看向她,“。”
晏斯时外婆戴树芳要来北城例行复查。
检查楚城就能做,楚城地方小归小,到底也有自己的三甲医院。
但为了叫晏斯时放心,戴树芳宁可多些奔波。
况且阳春四月,正是北城最舒适的时节之一,散散心也是好的。
外公霍济衷已不怎么管公司具体的事务性工作,闲来无事,也就陪戴树芳一道前来。
两位老人住不惯酒店,晏斯时提早让人把桃月里的房子打扫了出来。
这房子是晏斯时的母亲,霍青宜结婚之前,霍济衷给她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