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趴了一会儿，突然起来把纸条打开又看了一遍，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不过这个变化我没有注意到，程黎也没有。

    下一节是体育课，一下课我就兴冲冲地和几个朋友跑向操场，而且体育课也不用我传纸条了，有什么事情你们在操场上随意说。

    一场酣畅淋漓的球赛后，回到教室的我惊呆了，我桌子上的书本文具、书桌抽屉里的东西都被扔在了地上，书上有几个很明显的脚印。安然靠在桌子旁边看着我，身上的儒雅随和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气急败坏。

    “什么意思？”我走上前对他不客气地说。

    这时候班里还没几个人，安然看了看周围说：“你为什么要冒充程黎给我回纸条。”

    我看着他故意不回答，等班里同学陆陆续续回来，安然显然有些着急了。我看班里人有十来个了，才回答他：“什么纸条？”

    “就是……”安然才要说却生生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班里的人多了，有些同学发现我俩情况不对，已经朝这边看了。我量他也不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出他给程黎写纸条的事情。

    而且程黎回来了，看着我俩有些惊讶。

    安然很聪明，他掏出那张我写的纸条在我面前展开，上面那个大大的“No”非常显眼。

    “就是这个，你只要回答我，是不是你写的。”

    “我的东西，是不是你扔地上的？”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指着地上的东西问。

    “谁知道呢，哼……”安然露出轻蔑的一笑。

    我生气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安然的领子，学习我不如你，但是打架我不可能输给你。安然没想到我动粗了，本能地抓住了我的手腕。

    “林天洋！你干什么？”程黎走到我俩中间，使劲把我俩分开，劲儿真大。

    安然不甘心的看着我，我指了指地上的东西，现在地上的书本除了安然的脚印，又多了我和程黎的脚印。

    程黎看到安然手里的纸条，又看了看我，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表情，指着我对安然说：“我写给你的纸条，为什么要给他看？”

    我和安然同时愣住了，程黎这是演哪一出？程黎从安然手里扯过那张纸条，三下两下撕成碎片，然后冲着我扔了过来。

    “那个……我……林天洋……程黎……”安然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程黎直接承认纸条是她写的，让他受到了双重打击：一是程黎确实拒绝了他，二是他冤枉了我。

    我头上还有程黎扔过来的纸屑，我知道这是她对我的怒气，我没说什么，转身走出了教室。班里并没有什么人理我，大家对程黎给安然写的纸条更感兴趣。

    我到楼下的小树林坐着，我写的纸条不仅安然识破了，程黎也识破了，她肯定知道安然给她的纸条是什么了，想到程黎如果答应了呢？

    不过刚才我和安然正要打起来时候，程黎竟然直接上来训斥我，她心里的天秤，我是比较轻的那一边吧。不过我自己都承认，拒绝了我的程黎，和安然这样的好学生更般配吧。

    14岁的我就品味了一些这个年纪不应该有的苦涩，对程黎的那一点心动最终还是被压了下来。

    李念过来找到我，告诉我班里已经没事儿了，让我快回去准备上课，我说这节课我不想上了，李念怎么说我都不回去。

    “你这也太明目张胆了，这样吧，我去给你拿书包，和老师说你肚子疼，要请假回家休息。”李念给我出主意，他也看出我确实不想上课去了。

    更确切的说，我是不想再回到那个程黎旁边的座位。

    回到楼里，我在教室外等李念去给我拿东西，透过窗户看到我的桌子已经被收拾好了，东西也都放回了桌子抽屉里，李念够意思，关键时刻还是要兄弟上。

    几天后，安然和程黎不再传纸条了，换成了一本带密码的笔记本，两个人每天都交换着写，看来他们之间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并且换了一个不需要我传递的方法。

    我也不在乎，说不定程黎已经答应当安然女朋友了呢，现在还挺流行初中小情侣的。

    我和程黎的初中生活就这样结束了，后面再无波澜，她该损我还是损我，一如既往，我呢，也只是听着，懒得像原来一样和她吵得那么激烈了。

    有一天放学，我看到那本密码本就躺在程黎桌子的抽屉里，这是个看到里面内容的好机会，在我手即将碰到本子的时候，我放弃了。

    程黎，关我什么事呢。

    第22章

    不用盘问就实话实说的程黎说想嫁给我

    “安然呀，他和程黎没什么吧？安然学习那么好，当然是去附中了，程黎后来不是去一中了吗，听说考砸了。”李念确定安然和程黎后来也没有走到一起。

    我的心里还稍微舒服一点，不过我觉得就算是安然也无法应付程黎吧。

    后面的高中生活我都知道了，我和程黎又恢复了那种冤家的关系，身边的李念变成了浪子郭大晨，就是这个货怂恿我，坚持程黎一直针对我是对我有意思，换来程黎在全班同学面前给我的一个耳光。

    每一次我对她心动，都没好事儿。

    这一次我绝不，绝不，绝不！

    “我觉得，这就是个少女喜欢上少男的故事，你别想那么多了，从了吧。”李念说。

    “少女喜欢上少男，会让亲爹配合仙人跳吗？”我反问他。

    “那就不在我的理解范围了。”李念摊手。

    我决定回家，先好好睡一觉，因为喝酒加惊吓的缘故，现在还昏昏沉沉的，这几天打扰了李念好多次。

    “无论如何，谢了，兄弟，有你一直帮我。上学和安然那次，还是你帮我和老师请假，帮我收拾的桌子。”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很感谢李念还能这样陪我。

    “请假小事儿，但我才懒得给你收拾东西，你的东西是程黎给你收拾的。”

    回到家，老爸老妈问我怎么身上酒气这么大，我说和李念喝酒去了，然后躲过他们进一步盘问，跑回卧室倒头就睡。

    可能是酒精的缘故，梦里一直不安静，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睡着，脑子里一团乱。小学的程黎、初中的程黎、高中的程黎、现在的程黎纷纷闪过，最后几个程黎变成了一个，就是那个穿着白色大衣、围着红色围巾的程黎，她对我说：

    “这就是个少女遇见少男的故事，你不要想那么多。”

    梦里的我慢慢走向程黎，却突然止住了脚步，我看到程黎手上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她果然对我有目的的，我转身就跑。程黎开始追我，举着那把刀对着我。

    我跑啊跑，但是程黎比我更快，马上就要追到我了，刀尖马上就要刺到我的后背。

    我回头，本能地想用胳膊去挡一下刀子，但是刺到手上的不是刀子，而是一大束白色花束，花瓣撞在我身上飞散开来，拿着花束的程黎穿着雪白的婚纱在我面前。

    “好美……”我不由得对着她张开双臂。

    然后手机响了，把我从梦里拉回现实，窗外已经阳光灿烂了。

    我看到了“9999”的尾号，是程黎。我接了起来。

    “早上10点，第三人民医院，我在门诊大楼门口等你。”程黎说完就挂了，我都没来得及说话。

    大清早去医院干什么啊？不用上班吗？

    但我还是和公司请了个假，收拾着准备去第三人民医院，昨天才出那事儿，程黎是不是又要耍什么花招，而且我现在有把柄在程黎和她父亲手上，也不敢不去。

    而且我想知道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提前十五分钟到了医院，没想到程黎已经在医院门口等着了，看到我过来什么都没说，转身就往门诊大楼里走，连个打招呼机会都没给我。

    我追上去问她，“程黎，一大早又来医院干什么啊？”

    程黎莫名其妙地看着我说：“体检报告啊，今天出，不是你要我做的吗？”

    我才想起来，今天是出报告的日子，早知道这事儿，中午来取不行吗，非要我请个假。

    程黎看上去还是气呼呼的，径直朝体检中心走，我一路小跑跟着。

    去体检中心要乘电梯上楼，电梯里人特别多，周一的医院总是这样人挤人吧。程黎背靠着我，我能闻到她头发上洗发水香香的味道，能从俯视角度看到她长长的睫毛。

    似乎发现我在盯着她，程黎突然转头看向我，眼睛忽闪忽闪的，弄得我一下有点紧张，慌张地说：“你干什么？”

    “你说，我要不要再去检查一下有没有怀孕呀，虽然是昨天才……”

    她竟然用一种很期待的语气在说！

    在这么多人的电梯里说！

    还用那种她从来不用在我身上甜甜的语气！

    她是想让我就地被警察叔叔正法吗？

    我感觉整个电梯的氛围都不一样了，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所有人都看向我俩。我这样的反应显然是程黎希望的，她竟然靠过来，笑着用左手食指在我胸前俏皮地抠了抠。

    这是什么电视剧的甜蜜桥段吗？

    “5楼到了。”毫无感情的电梯提示音响起，我抓住程黎就往电梯外走，顺便用手捂住她的嘴，鬼知道她再说点什么。我还能感觉到身后电梯里人们的指指点点。

    程黎很轻，也很配合的被我拖了出来，我松开手后，她还在一直笑。

    “你要不要擦擦你的手啊，我都口红都被你抹掉了。”

    我看手心中有淡淡的粉色，程黎抿了抿嘴，收起笑容朝体检中心走去。

    哼，能拿昨天的事开玩笑，说明这事肯定有诈。

    拿到两份体检报告后，程黎反而拆开了我的开始一页一页仔细地看，我拿着她的报告不知所措。

    “自己看自己的好不好？”我提醒她。

    然而程黎全然没有听进去我说的话，而是边看我的报告边嘀咕：“嗯……嗯……还挺健康，胖了，心脑血管应该没事儿……脂肪肝也有了……”

    我没办法，只能打开程黎的体检报告看，各种报告单和数据我也看不懂，在结论处没有任何诊断疾病，非常健康。

    程黎瞥了我一眼说：“没有怀孕吧？我不是给孩子找爹的吧？”

    我无话可说，把手里的报告递给程黎。

    程黎把我的报告也收起来，没有要给我的意思，站起来对我说：

    “那我走了，拜拜。”

    拜拜你大爷啊？我立刻拉住程黎，我周一大早请假来就是陪你坐在医院看报告啊？

    “你先别走，我都和公司请假了，报告无所谓，你告诉我昨天怎么回事儿？”

    “昨天？就是你把我……”

    我立刻跳起来捂住了程黎的嘴，这家伙完全不分场合啊。

    程黎对我伸出手说：“手机，给我。”

    “啊？要我手机干什么？”

    “我怕你录音，把你手机给我，我就都告诉你。”

    我只能把手机递给她。

    “解锁了再给我。”她拿着手机对着我的脸，我无奈地输入对屏幕笑了一下，面部解锁。

    程黎打开运行程序界面，确认没有录音，又在我手机上啪啪按了起来。

    “诶诶？程黎你干什么，别看我隐私啊。”

    程黎对着我皱了一下眉，“看你隐私干什么，你肯定没记我的电话，我给你录进去。”

    录完通讯录，程黎起身就走，我跟了上去，手机不在手里挺不自在，在程黎手里更不自在。

    我们又来到上次程黎泼我饮料那家KFC，因为都没吃早点，先去点了早餐，付账时候，程黎拿起我的手机对着我的脸说：

    “林天洋，笑一下。”

    我没反应过来手机就解锁了，程黎打开付款码直接一扫。

    我俩选了二楼一个稍微安静一些的座位，我没心思吃，看程黎吃。

    程黎拿出我的体检报告说：“虽然这几年你没有女朋友，但是怕你乱来，染了什么奇怪的病，不过还好，还算比较洁身自好。”

    “切……”我懒得理她，端起豆浆喝了起来。

    程黎又拿起她的体检报告说：“我也很健康，并且昨天下午之前都还是处女。”

    我直接把豆浆都喷了出来，程黎正好拿体检报告挡住，我感觉豆浆都进了鼻子。

    程黎略带嫌弃的把纸巾递给我，我边擦边说：“程黎你你你怎么这样啊？说话不分场合吗？少废话了，快告诉我昨天到底怎么回事。”

    程黎倒也没绕弯子，直接招了。

    程黎确实和她父亲合作演了一场戏，我的酒被程黎做了手脚，但是她没想到我竟然坚持着一个人走到了单元门口，她和他父亲费了好大劲才把我搬回她的卧室。

    程黎说因为她不好意思，所以我的衣服都是她父亲脱的。

    “毕竟还没领证，做这种事不太好。”程黎羞涩地说。

    都把我这样了，你还有啥不太好的？

    “我还挺紧张的，万一你真的兽性大发，反而给你创造了机会，所以我在枕头下面还放了防狼喷雾。”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

    “那床单上的落红是怎么回事？”

    “酱油。”

    “你一喊你爸就冲进来？”

    “嗯。”

    “他和你演戏，还打我那么重？又没把你怎么样？”

    “我没告诉我爸我只穿内衣，他是真生气。”

    “那他真要杀了我怎么办？”

    “中午做饭我把刀都收起来了。”

    我彻底服了，虽然是演戏，但程黎连她父亲一起演。

    “这么说吧，其实我什么都没做，咱俩什么都没发生。”我最需要确认这点。

    “睡在一张床上是真的。”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我和你还是清白的吧。”

    程黎这时卡壳了，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说：“算是吧，那种关系之间，还算清白。”

    我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起码“受害人”招了。

    “但是，这个清白，只有你我知道，我爸都不知道。对外还是不清白的。”程黎提醒我，嘴角露出了邪魅一笑，“所以，希望你没忘了和叔叔阿姨商量订婚的事情。”

    程黎站起来准备走，我抓住她的胳膊，让她坐下。

    “还有什么事吗？”

    “程黎，你这么大费周章到底要干什么，直接告诉我吧。”

    程黎坐下，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说：

    “因为我喜欢你，想嫁给你。”

    第23章

    在KFC被表白后马上就上门订婚会不会有点快了

    程黎简直是神经病。

    谁见过在KFC表白的？

    谁这么折磨自己喜欢的人啊？还想嫁给我？

    有没有谁有受虐倾向？我介绍个非常合适的女朋友给你。

    那个上午，程黎没有理变成一座雕塑的我，拿着体检报告走了，我在KFC坐到中午。脑子很乱，下午去上班都是昏昏沉沉的，什么工作都做不在心上。

    后面几天程黎突然像消失了一样，再也没联系我。

    到了星期五上午，电话响了，我看来电显示“未婚妻程黎”。

    她自己在我的通讯录上瞎录了什么名字啊？

    我慌忙接起来，怕周围同事看见起哄。由于工作的同事圈子和我平时一起玩的朋友圈子没有交集，所以程黎的事情公司没有人知道。

    “周日商量订婚的事情，和叔叔阿姨商量好了吧？我带我爸我妈上午10点过去。”电话那边是程黎的声音，不带什么感情，好像她说喜欢我想嫁给我的事情没有发生过。

    “……说了，程黎，你真的要和我订婚吗？”

    “是。”

    “不是开玩笑吗？”

    “不是。”

    “你爸那边还生我气呢，这种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