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这种办法，他真的能活过来吗？可她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宋相欢被搀扶着回到养心殿，喝着送上来的补汤。她只尝了一口，下意识地皱眉，将碗推到一旁。

    “这汤的滋味难以下咽，顾宴辞，剩下的赏给你了。”

    她故作冷硬的声音此时有些虚弱。

    然而，殿内安静了半晌，才有仆从大着胆子回话：“公主殿下，宴辞公子……已经不在了，这汤要奴才帮您解决吗？”

    宋相欢怔愣一瞬，随后怒斥一声：“滚！”仆从连忙退下，她却盯着那碗补汤有些失神。

    顾宴辞温和柔顺喝汤的模样，跃然于眼底。

    她下意识伸出手，却只碰到一碗有些凉了的补汤。

    或许，顾宴辞在她心里的地位，远比她想象的重要。她想。

    最后，宋相欢还是将补汤全部喝完了。

    夜深人静时，身旁空荡荡的，一片凉意，仿佛怎么也暖不热。

    就像是顾宴辞从未存在过一样。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都是顾宴辞的脸。他在她面前好像永远都不高兴，永远都是不情愿。

    他会对任何一个宫女太监笑，可唯独在她面前，几乎没有笑容。

    无数次宋相欢在心里想，对她笑一笑就那么为难吗？

    说不定他对她笑了，她就会对他好一点，答应他的一个要求呢？

    可说到底，除了离开，他不会有其他任何要求。

    宋相欢心里燃起一股怒火，却又无处发泄。只因为身旁的那个人不在了。

    有再多的情绪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看不见。一整夜，宋相欢都没有睡着。

    第十四章

    翌日，是休沐的日子。

    绿萼却一大早地跪在殿外，脸上满是怒意，带着向死的决心。

    “公主殿下，奴才有要事要禀报，此事有关顾家大小姐顾长生，哪怕今日您要因此罚我丢了这条命，我也必须要说！”

    “顾长生多次欺负陷害顾宴辞，奴婢已找到充足的证据！那日中秋宫宴，宴辞公子落水正是顾长生以及其侍从所为！宴辞公子更没有打他，是顾长生自己打自己，骗过公主殿下。”

    “宴辞公子落胎，顾长生还携着好几个侍卫对宴辞公子拳打脚踢，说要打得他再也无法有孩子。之后玉佩以及中毒，都是顾长生陷害！顾长生心思恶毒至极，难当驸马之位，请公主殿下将其贬为庶人，打入地牢以死谢罪！”

    说着，绿萼将一切供词递交到宋相欢面前。

    这些日子，她为了顾宴辞忙上忙下，就是为了这一刻。当初他没有得到的清白，如今他已经死了，总要有人站在他这一边为他证明发声！

    宋相欢翻看着那些供词时，绿萼心里也暗暗抹了一把冷汗。

    说到底，她的心里也没有底。

    公主殿下不是傻子，有些事情她当时不知情，一时愤怒责罚过顾宴辞后，回过神来也会意识到实情。

    不过是她权衡过后，不想再追究罢了。

    毕竟当初对顾长生的情意还在。

    这些事情就连绿萼自己都能看明白，公主殿下又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若不是宴辞自焚而死，或许公主殿下永远意识不到，他在她心里的重要性。

    绿萼紧张得头垂得更低了。即便今日要死，她的死也是值得的，不过是为宴辞觉得不值罢了。

    宋相欢将那份无数宫人的供词和证据翻来覆去看了个遍，心里的怒火越燃越烈。

    “顾长生！谁给你的胆子这样欺负宴辞的？”她紧紧地攥着供词，猛地咳出一口鲜血，咬牙切齿道。

    是，她知道顾长生被扇巴掌一事和玉佩一事有内情，可她却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顾宴辞受了这么多伤！

    “绿萼，传本公主旨意，将顾长生贬为庶人，打入地牢后用尽所有刑罚，让他游街示众后，再凌迟处死！”

    “罪名为，谋害驸马、欺下犯上、欺君！”宋相欢厉声道，威严凌厉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无数宫人都愣住了。

    就连绿萼也不例外。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几乎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驸马？公主殿下竟然要顾宴辞为驸马？

    绿萼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跪着颤抖着声音问：“公主殿下，您确定要如此？您不是十分在意顾长生吗？真的舍得让他受刑处死？”

    宋相欢眸色凛然，声音冷若冰霜，不再有一丝感情。

    “他罪大恶极，心思恶毒，不配为驸马，更不值得托付感情，本就该死！若不是他，若不是顾父，宴辞根本不会死！”

    话音刚落，绿萼就没忍住心里暗暗反驳。

    说到底，若不是公主殿下，或许宴辞还过着自己平稳的一生。若不是公主殿下，或许宴辞加冠之后，会娶两情相悦之人，又或是娶门当户对之人。

    总之，如何都比入公主府受苦要好得多。

    即便她的心里如此是想，绿萼到底什么也没说，只连忙去传旨。

    从前无数人羡慕的驸马顾长生，一夜之间成了阶下囚。

    京城无人不唏嘘。

    毕竟，谁人不知从前公主殿下和顾长生两情相悦，定终身时被顾侍郎强行拆散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