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四公主与胞兄二皇子深受先帝宠爱,风光无限。
第十五章
任是谁都没能料到,最后夺得皇位的会是一向唯唯诺诺的宋相欢和她的弟弟四皇子。
她辅佐幼弟,一改往日废物模样,手段狠辣无情。
那一夜宫变,宫廷的鲜血流了一地。最后虽然留下了二皇子和四公主,却夺了他们的权势,软禁二皇子在王府。
四公主从此一蹶不振,只纵情山水,故意和丈夫顾长生甜蜜共处,琴瑟和鸣。
只因政权更替时,边塞十二城被蛮子夺走,无数百姓愤愤不平,斥责宋相欢过于狠厉,遭了天谴,不适合做镇国公主,江山社稷动荡不安,宋相欢只能歇了强夺顾长生的心思。
更何况,她本就对他有恨,并没有原谅他。以至于耽误这几年。
不过,世人皆以为,以宋相欢的性子,迟早会将顾长生抢入公主府,却没想到她会是这个下场。
从前高高在上的顾长生,如今被困在阴暗不见天日的地牢里。
冷面的狱卒没有丝毫怜惜,木着一张脸给他上刑。刑罚由轻到重。
顾长生的十指被硬生生夹断了,不自然地垂着,不断滴着鲜血。
泛着红光的烙铁落在身上,滋啦几声,散发出一股烧焦的肉香,却有些令人作呕。
原本白皙的皮肤上,如今密布着纵横交错的丑陋鞭痕,皮开肉绽的可怖至极。
不知过了多久,他身上早已遍体鳞伤了,整个人也奄奄一息,浑身冷汗湿透了,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狼狈至极。
“我,要,见,公主殿下……”顾长生艰难地用气声对着狱卒嘶吼道。声音沙哑难听,像是破风箱一样。
有个狱卒没忍住嗤笑一声,“就你还想见公主殿下呢,送你进来的就是公主殿下,你不知道吗!你谋害驸马,公主殿下只怕恨不得你去死!”
“不!不可能!”她拼命地摇着头,不敢置信至极,“公主殿下哪儿来的驸马?一定是绿萼自作主张乱传旨意!真正犯错的是绿萼,你们该抓的人是他啊!放过我,我真的害怕了,求求你们了……”
然而,她的哀求没有换来一丝心软。
在地牢里行刑的狱卒,向来是经过千锤百炼,心早就已经硬了,不会心软了。
狱卒放进去一些蛇虫鼠蚁,任由其啃噬顾长生的血肉。“
如今公主殿下已经昭告天下,封顾宴辞为驸马,不日将成婚,你就趁早死心吧,公主殿下不会来救你的,她只恨不得你去死。”
顾长生如坠冰窖,浑身凉了个彻底。“呵……呵呵……顾宴辞成了驸马?他都死了,凭什么当驸马?凭什么不是我?她不是爱我吗?她爱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能嫁别人!”
“我成亲了又如何?我当初不是自愿的,她不是很清楚吗?谁让她当时没本事,不受宠爱不受重视就罢了,难不成以为我想跟她一起一直过那种平淡日子?她不争自然有的是人争!旁人成了皇帝,又怎会饶过她?”
“我也是为了她好,若不是我,她怎会发愤成为镇国公主?她应该感谢我,封我为驸马才是!”“哈哈哈,我是驸马!我是镇国公主的驸马!……”
无数蛇虫鼠蚁在她身上啃噬着,她整个人彻底疯了。狱卒们却依旧只有冷漠。
第十六章
消息传到宋相欢耳中时,她取心头血的动作一顿,只轻声道了一句“愚蠢”,便又继续了。
窝囊公主不过是外人眼中的障眼法。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是太早展露头角,便会成为众矢之的。先帝的宠爱于她而言,向来不重要。毕竟母后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她是皇后之女,却是皇帝的眼中钉。
母后是大将军的女儿,辅佐先帝上位后,却被先帝忌惮厌弃,就连生下她和皇弟都只是一个意外。母后以命换得她活下来,她被淑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抚养长大,为了不被忌惮,她只能在明面上做个窝囊公主,并让皇弟寄情山水。
可顾长生鼠目寸光,只能看见眼前的利益,更是墙头草。即便没有她,她如今也会是镇国公主。
噗嗤,刀尖熟练地深入皮肉,鲜血顺着刀尖滴入碗里。道士接过鲜血,将一件贴身衣物点燃,扔在血碗里。瞬间,衣物燃烧得更旺了。院子里已经布好招魂阵了,道士掐了个法诀,口中念着:“顾家顾宴辞,天地阴阳,万物生灵,吾奉祖师敕令,拜请真君降临,以符为凭,以香为引,招魂于此,速速现形,魂归来兮……”
屡试不爽的招魂口诀如今默念了无数遍,院子被乌云笼罩,卷起一阵阵狂风,却始终没有看见熟悉的魂影。道士有些心急,念口诀的速度越来越快。
“噗——”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瘫软在地。
宋相欢心中的不妙越来越明显,方才还有些紧张的心,如今彻底沉了下来。“如何?”她焦急地问。
道士口中鲜血不止,不断地摇着头。良久后,他才终于缓过来,为难道:“公主殿下,今日招魂失败,唯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魂魄不愿意回到你身边,另一种则是招魂之人未死,无法招到魂魄。公主殿下,你看……”
听见这话,宋相欢心中五味杂陈。这两种情况又有什么区别呢?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过是他再也不愿意回到她身边。
他不愿意再看见她,不愿意再和她有任何牵扯,不愿意重新开始。
为什么?宋相欢不解地问出了声:“绿萼,为何宴辞不愿意回到我身边?这五年多,他就没有对我产生过哪怕一丝丝感情吗?留在我身边就那么痛苦吗?”
她捂着刚处理好的心口,鲜血却又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不断涌出来,染红了双手。
绿萼垂着头沉默着,给不出回答。无论她说不说实话,宋相欢都不会高兴的。只能选择沉默,因为宋相欢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良久后,宋相欢双眼猩红,将桌案上的一切都拂了下去。“滚!没用的东西,都给本公主滚!”话音刚落,院子里的道士和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出,战战兢兢地生怕多停留一瞬。
整个院子安静得可怕,冰棺里的尸骨焦黑,宋相欢却丝毫不嫌弃,手指隔着冰棺,温柔地抚摸着。
第十七章
“顾宴辞,我不管你是死了还是活着,我只要你能回到我身边,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好不好?你想要自由,我可以时常带你出宫。你想要地位,只要你回来你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驸马。你要我对你好,我可以事事以你为先。你若是恨我从前的所作所为,你想要怎样还回来都好。”
“我真的知错了,欺负过你的顾长生,已经千倍百倍奉还了,求你回到我身边……”她抵着刺骨的冰棺,声音沙哑哽咽。向来高高在上的君王,头一次低下了她高傲的头颅。
可顾宴辞却根本看不见。不知过了多久,宋相欢彻底冷静下来了。她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地往外走,看着来来往往忙碌的宫人,她却只觉得格外寂寞。心里空落落的,一阵一阵地发疼。
她动了动唇,勉强找回自己干涩的声音:“再次彻查顾宴辞自焚前发生的一切,不要放过任何细节,事无巨细地禀报到我面前。明日重新准备招魂仪式,一次招不回来,就两次、三次、无数次,直到找到顾宴辞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