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还配合着她的动作弯下腰,将领口拉下来一点。
天啊,怎么淤青了一块。
他一个男生的皮肤怎么比她还娇嫩,程倾简直心梗。
“姐姐,是不是很严重?你昨晚把我撞得很疼。”他的眼角下垂着,神情有些委屈。
程倾瞄了他一眼,然后将他的衣服拉了回去,轻咳一声说:“先去洗漱,吃完早餐我帮你涂点药酒。”
温寻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直起腰去了卫生间。
清晨的阳光投落光影闪闪,将染了岁月痕迹的白墙镀上一片暖黄,窗外送来和煦的微风,夹杂着树木枝丫间晨鸟的婉转鸣叫。
餐桌上的两碗面条冒着热气,颇有人间气息。
程倾有些饿,几口就嗦完了一碗面,坐在餐桌前等着。
温寻吃东西的样子还是很慢条斯理,带着天生的矜贵气质,一碗普通的面条在他这里都吃出了国宴的感觉。
程倾看了一会,思索了一下说:“温寻,你昨晚答应我今天就回家的。”
少年的手顿了顿,看向她,隔了两秒才“嗯”了一声。
程倾看出来他是有些落寞的,但是她不会心软。
他现在算是离家出走吧?真不太懂事。
吃完后,程倾找到了家里专治跌打扭伤的药酒。
这时温寻站在窗边不知道和谁通着电话,晨曦落在他清瘦高挺的身上,连背影都完美得无可挑剔。
结束通话后,他走过来在女孩身边坐下。
“侧过去,将衣服扯下来一点。”程倾将药酒倒在手心上,跟他说。
“我能脱衣服吗?”温寻回头看她。
“不、可、以,老实点。”程倾警告他,直接帮他将衣服拉下来一点,手心覆盖上去。
肌肤相触的那一瞬间,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怔愣了一下,引起一片微颤。
温软的,像晶莹剔透的羊脂玉。
结实的,是精雕细琢的艺术品。
程倾感觉到脸颊迅速蹿过一束电流,她抿了抿唇然后用力地按揉起来。
温寻的耳尖已经红透了,心跳如鼓,和梦里的场景有着相似的感觉。
“疼吗?”程倾问,不过这药酒就是得将皮肤经络都搓热才起作用。
“不疼,很舒服……”温寻的声音轻松愉悦,最后还带着轻轻的喟叹。
上调的尾音,一下子就让程倾的耳朵酥麻一片。
下一秒,她就用尽全力按下去,指尖深陷在他的皮肉里。
“姐姐,疼——”少年急忙发出抗议。
“哦,忍着。”
报复的快感袭上心头,程倾感觉舒畅了不少。
小小年纪不学好,还明里暗里地撩她?哼——
温寻弓着脖子忍受,过了好一会才适应了点。
两人没有说话,程倾专心给他涂着药油,温寻低头看着手机。
“姐姐,这道题怎么做?”温寻举起手机给她看,他的手机上没有多余的软件,除了系统自带就是程倾推荐给他的几个学习软件。
程倾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边凑上前一点看着。
一道圆锥曲线的大题,有点麻烦。
屏幕上的图有些小,程倾轻微近视,她拧着秀眉再向前一点,大脑高速运转着。
这时,女孩的脑袋在少年的肩膀上方,下巴轻触着他的衣服。
好一会,温寻轻声问她:“姐姐,可以……吗?”
程倾已经有了大致思路,眼睛看着手机上的题,一眨不眨地说:“可以——”
少年忽然侧过头,迅速地亲在了她的侧脸上,看着她轻颤扑闪的睫毛。
很轻的一个吻,快到程倾以为是自已的错觉,她将没说完的话咽了回去,怔愣了好几秒。
要不是温寻红得像滴血一样的耳朵出卖了他,程倾也不敢去相信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一秒、两秒。
第三秒的时候,女孩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贝齿都几乎要咬碎:“温寻!你——”
她找不到任何词语来控诉他无耻、流氓般的行为。
明明初见时那个的乖巧、清冷如神明一样的少年如今怎么……
温寻疼得捂着肩膀转过身去看她,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狡猾得跟只狐狸一样。
程倾气得胸口剧烈地起伏,瞪着圆圆的杏眼看他,一副气上了头的模样。
温寻举起手做投降状,笑得慵懒散漫:“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信你个鬼!
程倾感觉自已快高血压了,震惊、愤怒、慌张和激动,各种各样的情绪装了一肚子无处发泄,不想跟他说话。
回医院的路上,程倾还是对他爱答不理的,她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说,温寻应该还是对她有那种感觉的,依赖也好喜欢也好……都说不清楚了。
但是,她能接受吗?
两人之间的鸿沟不是能够轻易跨越的。
年龄、家庭、门第、观念……
她早就不相信灰姑娘与王子的爱情故事了。
好烦,又陷入了死胡同了。
来到病房时,医生刚好给老人检查完身体,程倾急忙走上前问:“怎么了?”
“老人家开始术后排异了,情况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况且我们医院的医疗条件实在有限,建议转移到大医院度过这一时期。”医生的面容也充满担忧,叹了口气然后走了出去。
程倾站在那没动,思索着解决办法。
大城市的医疗条件虽然好,但是费用也高,她现在已经欠债二十万了,又如何承担得起另一笔高昂的费用……
窒息感和无力感如汹涌的海水一样向她袭来,淹得她喘不过气来。
温寻在一旁看着,眼里的情绪隐晦难辨,像森林里的雾气朦胧不清。
程倾刚想走过去,包包里的手机就响起一阵铃声。
她急忙拿了出来调低音量,来电人显示是温先生。
估计是来向她找人的。
程倾看了一旁的少年一眼,然后走到病房外面接听了电话,礼貌地问候:“温先生,您好。”
“小程啊,你奶奶身体如何了?”温靖远问道。
“现在处于排异期,还需要密切留意,我可能还得请一段时间的假。”程倾不疾不徐地说。
“据说这排异期还是会有风险的,我认识深城这边一个专家,对这方面颇有研究,要不你把老人转到深城这边来?一方面有利于老人的康复,另一方面你也可以安心帮阿寻辅导完剩下的功课,你觉得怎么样?”
程倾认真地听着,没想到温先生专门打电话来主动给她提供帮助。
是巧合吗?还是……
程倾沉默着,看向病房里的少年。
这时两人刚好对视上,温寻向她浅浅笑着,像温和的春风拂过了她心底那片贫瘠荒芜的土地。
第34章
交握的手十指相扣
程倾接受了温先生的帮助,语气十分笃定地承诺会尽快还上钱,以及尽全力辅导温寻的功课。
温靖远只是笑着说:“这些都不成问题,主要是阿寻的心态好了不少,程小姐比那些心理医生都管用啊。”
程倾不太敢接话,她就一个在校大学生,虽然学的也是心理专业,也不过只是懂些皮毛罢了,怎么敢跟心理医生相媲美。
另外,温寻好像也没那么严重啊……
至少在她面前正常得不得了,不仅粘人还会撩人,一点也不自闭啊!
结束通话后,程倾走进了病房,直接问温寻:“是你让温先生向我提供帮助的吗?”
少年看向她的眼睛明澈得没有丝毫杂质,点了点头。
程倾听到后并没有放轻松,心情反而更紧绷了。
他们之间本来就有一股无形的拉扯,程倾想着暑假一过她完成了任务后就能抽身,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与温家,与温寻之间仿佛套上了一层桎梏,紧紧地拴住了她。
“姐姐,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只是想力所能及地帮你。”温寻安慰她。
程倾无奈地叹息,向他扬起一抹微笑:“谢谢你。”
奶奶是一定得救的,不是温家她也会去求别人,在生命面前她的尊严和良知都可以暂时放下。
如果、如果将来一定要面临一个抉择的话,她宁可牺牲自已也不会伤害温寻的。
不仅仅是偿还,更是……
温寻他很好,值得被人温柔对待。
当天下午,老人就被专车转移到了深城最好的医院,温靖远还帮她安排了vlP病房,请了专人24小时陪护,一切待遇都是顶级的。
程倾听到这一切安排时,心情是相当的沉重,仿佛肩上压着一座大山,她逃不掉了。
程依被留在了许嘉念家,她知道姐姐已经够不容易了,不哭也不闹地等着奶奶回来。
傍晚的时候,林叔特地从深城开车过来接他们。
车内昏暗一片,程倾和温寻坐在车后排,两人离得并不近,也没有说话。
窗外已经亮起了路灯,车子平稳而快速地疾驰着,一道光影照进来时,隐约可以瞧见后排车座之间一双交握的手,十指相扣。
程倾如坐针毡,从上车开始就维持着这一个动作没有动过,她感觉自已的命运就如窗外一闪而过的光影绰绰,飘渺不定模糊不清,不是她能够掌握的。
温寻感受到女孩手心一片冰凉,侧过头看向她,有些担忧地问:“姐姐,你不舒服吗?”
程倾回过神来,从窗外收回视线看向他的脸,车内太过昏暗她只能看到那双熠亮的眼睛正深情缱绻地望着自已,她动了动手想挣扎出来,可是他箍得太紧根本不允许她的动作。
心底升起一股苍白的无力感,她轻声说:“不是,我有些困了。”
“嗯,那就睡一会,到了我就喊你。”他轻笑着,温润的声音在漆黑的环境里似乎染上了一种诱人的魔力。
程倾闭上眼睛正想靠在车窗上睡,腰上忽然横过来条劲瘦有力的手臂,将她揽了过去。
她惊得睁大眼睛轻呼出声,下一秒整个脑袋就被按进了少年的肩窝。
温寻将手指插进她的头发丝间,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脑勺,低声说:“姐姐靠着我睡吧。”
程倾的心跳猛烈地跳动着,慌张、无措。
她抬起头去看他,少年轮廓分明的下颌线透露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带着一股天然的威压感。
介乎于成熟男人与青涩少年之间的喉结小幅度地滚动了一下,性感又撩人。
“温寻,我们不能这样。”她小声抗议。
“可是我想。”温寻反驳道。
声音明明还是那么柔和,为什么会让她产生了一丝害怕,她竟然没有勇气再去拒绝。
少年的手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的脑袋,带着一种抚慰的舒适感。
程倾没一会就放松了紧绷僵硬的身体,呼吸变得清浅绵长,靠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温寻听着她的气息喷在颈脖间,拱起一小片潮热的濡湿感,心底升起一种很满足很快乐的亢奋感。
他侧过头,在女孩蓬松柔软的头发落下一个缠绵的吻。
等绿灯的时候,林叔透过后视镜看到后排车座上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紧紧地皱起眉头。
不过他什么都没有说,在红灯转绿的时候踩下油门,车子驶了出去。
程倾再次醒来是在温家她的房间里,室内一片漆黑,分辨不出来时间。
柔软舒适的被褥让她整个身心都得到了放松,仿佛置身无人的海底,安全又温暖。
没一会,就听到房门被人敲响,随后传来佣人的声音:“程小姐,您醒了吗?”
“请进。”程倾发现自已的声音慵懒带着沙哑,像是浓稠的蜂蜜糖浆,甜腻得几乎要化开。
佣人推开门走了进来,将房间里的灯打开,笑着说:“程小姐,起来用晚餐吧。”
程倾这才看清楚佣人直接将晚餐端了上来,她从床上起来,微笑着说:“麻烦了,想问一下我是怎么回来的?”
“您是温寻少爷亲自抱回来的,说你身体有些不舒服得先休息一会,再给您晚餐。”佣人将托盘放在书桌上。
程倾没有很意外,早该猜到是这样的结果,她浅笑着回应:“嗯,辛苦您了。”
等佣人离开后,程倾呆坐在床上沉默了好一会,才下床朝着书桌那边走去。
吃完晚饭后,程倾给照顾奶奶的护工打了个电话,问:“阿姨,奶奶今天还好吗?”
护工是受过专业培训的,自从老人转来后就时时刻刻贴身照顾着,她回答说:“傍晚的时候有专家团队给老太太做过全身检查了,目前也制定出了最好的康复方案,程小姐放心吧。”
程倾从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待遇,放心下来的同时她又感到不安和忧虑,像是安放在心底的水球被戳破,尽管流出来的是热水,但还会感到不适。
第二天周六,温先生让程倾先休息两天顺便照顾奶奶再开始课程,程倾答应了。
一大早程倾就起床下楼,准备去医院看望奶奶。
不过,她刚走到楼下时,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住她,是温屿。
自从上次那次尴尬之后,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面了。
无论当时他是真的喝醉认错人,还是有意冒犯,程倾内心终究是对他产生了隔阂。
“听说你奶奶生病了,现在身体好些了吗?”温屿走到她面前,嘴上挂着浅笑。
程倾维持着礼貌的语气说:“已经做过手术了,谢谢学长的关心。”
“你现在是准备去医院吗?”
“嗯。”
“我也准备去公司,正好可以载你一程。”
“嗯……我自已打车去就好,谢谢。”程倾委婉地拒绝,她两人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温屿看出来女孩的疏离,微微蹙眉,直视着她的眼睛柔声说:“你是不是还在意那天晚上的事,我再一次诚恳地向你道歉,你可以原谅我吗?”
他的话语很是谦逊有礼,像极了他一贯风度翩翩的形象,眉眼间带着阳光温和、平易近人的暖意。
程倾对上他的视线,忽然感觉是自已误会他了。
温先生慷慨善心,对她不吝帮助,温寻也善良正直,都是一家人,想必温屿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况且上次他也解释是自已喝醉了酒,又两次向她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