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时,他又会怎么看待她?
江晚吟一想起被识破的难堪和陆缙未知的反应,比中了药还让她无地自容。
她抿着唇,强撑掀开帘子:“我要走。”
“别闹。”
陆缙一手拦住了她的路,牢牢地按住了车帘。
江晚吟顿时愈发委屈:“我没闹,不用你帮。”
说罢,她便伸手去掰陆缙横在车厢上的手。
“不要我?”陆缙一句便将她堵了回去,“除了我,你还能找谁?”
“……陆文柏,不行么?”江晚吟不肯低头。
“那怎么不跟他走,偏来牵我的手?”陆缙反问。
江晚吟脸色微白:“我刚刚糊涂了,认错了人。”
“糊涂?”陆缙一倾身,轻易将她从后面包围,“自欺欺人,掩耳盗铃,嘴倒是硬。”
“嘴硬什么……”江晚吟躲着眼神
“我给过你一路的机会,可你到最后,也没推开,承认你是清醒的,有那么难么?”
江晚吟脸颊烧的厉害:“那我现在后悔了,不可以吗?”
“悔?”陆缙只觉她天真,“你已经同我上了马车,即便回去,你觉得陆文柏还肯帮你吗?”
“即便他肯,有我在,他当真敢吗?”
一句话直接点破江晚吟所有的强撑。
江晚吟被说的毫无后退的余地,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那也不用你管!”
“我不管谁管?”
“我……”江晚吟气得嘴唇微微颤着,吸了下鼻尖,“谁都不用,让我烧死了算了!”
说罢,她用力去推陆缙横在车厢上的手。
可陆缙的手仿佛铁臂似的,一动不动。
江晚吟一着急,一口咬了上去。
她这回是当真生了气,加之连日来的委屈,一口咬的极重。
陆缙却连眉也未皱。
仍是一副任凭她胡闹的样子。
江晚吟看着他无波无澜的样子,没由来的更加气恼,又换了一口,对准他的虎口狠狠的咬下去。
这一口下去,瞬间便见了血。
陆缙却反而笑了:“不痛不痒的,咬这里有什么用?你若是存心反抗,该去咬最薄弱的地方。”
江晚吟一听,本就发红的脸颊顿时更红,又恨自己为什么明白的这么快。
顿时连咬也咬不下去了。
她松了口,眼泪却啪嗒掉了下来:“你总是欺负我!”
连砸了几下,陆缙直接从后面握着她的腰将她揽进了怀里。
“好了,我何曾欺负你了,我分明是在惯着你。”
“再说,我对你什么心思,你当真未曾发觉?”
陆缙放低了声音,将江晚吟抱在膝上,正面调转过了。
江晚吟眼泪一顿,连眼睫都忘了眨。
又好似遭了霹雳。
没料到他会直接说出口。
人就是这样,猜测的时候焦躁不安,又酸又涩的,总想着把话说开了才好。
一旦真的宣之于口了,她又承受不住地想逃避。
江晚吟声音顿时便弱了下去,低头揪着自己的衣角:“你、你说什么呀,我听不懂……”
“真不懂假不懂?”陆缙捏着她的下颌,似笑非笑,“你刚进府时,对着我可不是这副模样,连一把伞都不敢收。可如今,这般娇纵,不但拿陆文柏激怒我,对着我也是又啃又咬的……不就是仗着我偏爱你?”
他最后几个字格外低沉,又说不出的宠溺。
江晚吟浑身一僵。
她有时真恨陆缙为何这样聪明。
她那点心思早就被扒的一清二楚,非但如此,还被拿过来反将一军,让她连一点遮掩的余地都没有。
他这样厉害的猎人,她完全不是对手。
江晚吟不肯正面回答,只轻声地道:“你只说我,你今晚不是也同郡主在一起?”
“我是为了公事。”
“那前日投壶呢?”
“前日是为了上回坠崖的事,偿还人情。”
陆缙一向不屑解释,这回倒是说的清清楚楚。
江晚吟听他面不改色,对答如流,顿时又觉得好似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可凭什么,她那时完全没有立场。
只能在人群里远远的遥望他,看他们金童玉女,人人夸羡。
酸涩和又卑微。
他不会懂。
便是到现在,江晚吟亲耳听见他承认,依然觉得好似悬浮在半空,无处着落。
“话都让你说了,你总是有理……”
连日来的委屈一激,江晚吟眼泪唰的掉了下来,哭的肩膀都微微颤着。
“好了,那我下回让着你?”
陆缙托着江晚吟的腰,将她往膝上抱了抱。
有了人依靠,江晚吟眼泪掉的更凶。
偏偏,酒劲尚未退,此刻情绪大起大落,她原本被压抑的痒意齐齐钻了出来。
当陆缙一手抚过她后腰时,江晚吟腰眼一麻,立即抿紧了唇。
“难受了?”
陆缙了然,宽大的手握住她的后腰,正卡在她腰|窝处。
“没有。”江晚吟低低地道,不肯先低头。
“是吗?”
陆缙从喉间吐出一个低沉好听的字音,但他的手却不像声音这般沉稳,贴着江晚吟的腰上下微微一滑,江晚吟浑身一软,从唇缝中漫出一声细|吟。
像春天的柳絮,痒痒的极为撩人。
她耳根倏地红到了底,半撑在陆缙的肩上,余光瞥见帘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委婉地道:“别……”
“别什么?别碰你,还是别在这?”
陆缙偏偏要她说完整。
江晚吟不肯说,他的手便当真停在了腰际。
“……你明明知道。”
被晾了一会儿,江晚吟声音带了哭腔。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陆缙整好以瑕。
江晚吟从未发现他这副正人君子下,竟藏了这么一副极黑的心肠。
然而那股热从身体里一波一波的往上漫,她终究还是抵挡不住,伏在他颈侧低声呢喃:“别在这。”
“这里不行,你的意思是,换个地方就可以?”
陆缙压在她腰上的手缓缓往下用了力。
江晚吟已经濒临崩溃,他说什么便是什么,趴在他颈侧低低嗯了一声。
乖的不得了。
连头发丝都顺滑的滑进他怀里。
陆缙五指穿过江晚吟的发丝,低笑一声,另一手穿过她的膝弯,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
黑狐裘大氅倏地滑落在地。
江晚吟已经完全顾不得。
陆缙却命她:“捡起来。”
“我不冷。”江晚吟闷声拒绝。
“是替我系上。”陆缙道。
“你冷吗?”江晚吟不解。
陆缙不搭话,却低头,瞥了一眼洇开的膝盖。
江晚吟瞬间明了,急急地将大氅捡起,系在他颈上,顺便也盖住了她自己。
于是两个人便这么围着同一件黑狐披风进了客栈。
掌柜的很有眼力劲地给他们挑了一间上房。
江晚吟觉得陆缙今日的脚步似乎极其的快,明明还抱着一个她,上楼梯时,却连停都未停顿。
眼底更是黑的浓深。
江晚吟头皮微微发麻,埋在他怀里不敢抬起。
房门推开后,再关上,几乎是被用力撞上的。
江晚吟脚尖尚未落地,便又被攥着腰悬空抬了起。
紧接着,铺天盖地的吻便落在她颈侧。
烫的,乱的,无从躲避。
太过迅疾,顺着她的颈线往下滑,江晚吟下意识伸手一挡。
陆缙却当真停了下。
反倒单手握住她后颈,沉沉地逼问:“我是谁?”
江晚吟正热的发昏,明白他想听什么,却抿着唇不肯答。
陆缙耐性却格外的好,她不答,尽管眼底暗流涌动,仍是岿然不动。
“说。”
陆缙又沉了声音。
江晚吟被逼无奈,只得挤出一声:“陆缙。”
“不够。”
陆缙不满意。
江晚吟窘的说不出口,偏偏热的更难受,一咬唇,干脆扭过了头。
陆缙拨着她紧抿着的唇:“不说,那我走了……”
“别走。”江晚吟咬住他指尖。
急的快哭了。
“姐|夫。”她还是开了口。
这一声,裴时序的事情总算揭过去。
陆缙喉结一滑,扣着她后脑哄道:“过来。”
江晚吟便微仰着头,以最适宜亲吻的角度向他启了唇。
扣着她后脑的手一紧,陆缙俯身重重吻上去。
干燥的唇相接的一瞬,仿佛久旱逢甘霖,两人皆低低喟叹一声,更深,更重的吻回去。
一吻燎原,江晚吟理智却稍微回笼,却想起了一件要命的事。
此刻亲近固然能解了她的毒,但他们身体如此熟识,相替的事必定也会瞒不住。
可他们刚刚互通心意,若是他知道了,他会不会厌恶她的欺瞒?
且舅舅,也尚不知有没有成功脱险。
江晚吟纠结又害怕,明明极渴望,却又忍不住想躲。
然陆缙安抚她的手却失了耐心,只听刺啦一声,渴望被填补的瞬间,绝望同时来临……
===掉马(“夜晚的人不一直都是你...)===
酒楼后门,
事发后安平赶到外面的时候,外面已经只剩了一个人。
陆文柏此时尚未完全回神,
见到安平,先是拱着手欲行礼:“郡主……”
“不必多礼了。”安平急急打断他,“吟妹妹呢?缙表哥怎么也不见了?”
“吟妹妹误饮了桃花醉,渊停兄送她去医馆了。”陆文柏委婉地道。
她今日原是想借此撮合一下江晚吟和陆文柏。
不巧,她下马车时刚好碰上了陆缙,恰好陆缙想询问她父王的近况,安平便只好与他同行。
刚刚对饮时,
她发觉陆缙一直在看对面的江晚吟,心里便有些不安。
天意弄人,
她本是想离间他们,
最后却将他们推的更近。
今晚,
看来是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安平恼的牙根都要咬碎,
忍不住责怪:“你是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