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宇见她笑的可爱,自已也忍不住微微一笑,觉得心里痒痒的,顺口答道:“你大哥挨揍才是正常。”
梅端听得几乎要大笑,又忍住了,嗔怪道:“他不是你的旧日好友吗,我倒想知道你们是如何翻脸的?”
陈鹤宇一听,自然是不能告诉她因为争夺柳飘飘翻脸的,赶紧绷住了脸严肃的说:“还不是那次他带着什么梁家表兄欺辱你?”
“不是,在那之前你们就不对了,我听他说——”
“梅子涵的嘴绝对不可信,你少听他胡说。”陈鹤宇赶紧打断她。
梅端摇摇头,她常年居住在乡下老宅,几乎与世隔绝,以前没听说过陈鹤宇以前的丰功伟绩。
十几岁的少女初开情愫,从没有接触过外男,忽然遇到一位高大俊美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很容易一见倾心。
因为他处处帮自已,就认为这是个绝顶的好人,一颗心交托在他身上,连他丧妻、又有嫡女庶子都不会在乎。
最近几个月,她回到上京城梅府,自家这位爷的闲话也听了不少。
虽然祖父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十分看好他。
但是她仍然是感觉诧异之余又极为震惊,心想以后得费点劲儿管管,断不能叫他再变回梅子涵那副德性。
梅端早就憋着劲儿好好审问他,只是没有机会。
“你不说也罢,反正我是知道的。”
梅端扬起小下巴,睇了他一眼,说出来早就想问的话。
“那你告诉我,陈五爷阅历颇多,见识的女子莺莺燕燕环肥燕瘦的,不知道是为什么看中我的?”
陈鹤宇郑重了神色,定定的望着她,望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从你单枪匹马闯赌坊开始。”
“为什么?”梅端听得云里雾里,纳闷儿的问:“你当时还说我蠢来着?”
“是啊,男人都喜欢又蠢又美丽的娘子啊。”
陈鹤宇侧身,忍不住爆笑。
梅端满面通红,拍案而起,额头青筋都暴出来,压不住嗓门的吼道:“陈鹤宇!你皮痒痒了?”
她一生气,把平日里骂梅子清的话顺嘴就说了出来。
陈鹤宇诧异的愣了一下,又笑了起来。
还以为是个乖巧的兔子,原来是只会挠人的猫儿。
门口的黄豆端着火盆,被那一声拍桌子吓得一哆嗦。
啊呀呀,还是老板娘威武!
他犹豫了一下,虚着嗓子喊:“五爷~~~”
“滚进来!”
黄豆赶紧推门进来,把火盆摆在旁边,又指挥春生和立秋把饭菜一一摆好。
偷瞄一眼五爷的脸色,憋着笑低着头退出去了。
梅端知道刚才的话被人听见,就面向窗户外面,假装看风景。
她觉得脸上有些尴尬,一时说不出话来。
还没过门呢,可别被人叫做河东狮,那就太丢脸了。
偏偏陈鹤宇还要无奈的说:“看看,还没进门,就在人前给我立威了。”
梅端没他脸皮厚,扭着头不肯转过来看他。
陈鹤宇笑着挨过去,扳过来她的身子搂在怀里,求饶道:“好了,娘子大人,过去那些破事儿就别追究了...
...嫁给我以后,必然不叫你受委屈就是!”
楼上俩人磨磨唧唧浓情蜜意,楼下的面馆门口,梅阁老正穿着一领褐色杭绸夹袄,背着手慢慢踱步过来。
梅子涵穿着厚厚的重毛皮衣,如同行走的毛球一般。
跟在他后面,一脸讨好的说:“祖父,听说这家新开的面馆,有御赐的秘制调料,做的卤肉和汤面十分美味,来吃的人都赞不绝口。偏偏那烧猪头还要限量供应,每日只卖三十个,来晚了就买不到呢。”
“你日日在家读书,这外面的新鲜事倒是无一不晓。”
梅阁老头都懒得给他一个眼风,大孙子比他的大郎差远了,一点读书的心劲儿都没有。
叫他意外的是,小时候看起来娇弱弱的梅子清,读起书来倒有一股子韧劲儿,悟性也算是尚可。
最近他的精力又放在梅子清身上,和顾夫子轮流讲书,监督他日夜苦读。
勤能补拙,或许能读出个门道来也说不定。
梅子涵偷偷吐了吐舌头,读书也会累的,时不时翻墙钻狗洞出来散散步,这种事怎好叫祖父知道?
他偶然知道这家新晋流行的面馆,来了两次都没吃到镇店的烧猪头。
今天就是特意撺掇祖父过来,想要用阁老的名头换一个烧猪头尝尝。
第164章
售罄
“一间面馆”的麻辣秘方风靡京城,上次梅子涵等晚上家里上锁之后才偷溜出来,勉强吃到麻辣火锅面,烧猪头早就售罄。
偏生这家店里还轴得很,死活不肯加做,他又不敢公开亮出来梅阁老的名头,只好忍了。
看到大家都在抢购烧猪头,梅子涵心里的痒痒更是难耐。
今天,他使出全身本事拼命忽悠祖父,叫他老人家带自已出来买书。
到了书局他没心思看书,都是祖父在挑书,终于熬到了吃午饭的时辰,赶紧撺掇祖父来落英巷吃饭。
没想到祖父不仅不反驳,竟然还表现出一副很想来看看的神情。
梅子涵心里暗喜,区区街头小店,阁老大人亲自光临,你们还敢说没有烧猪头?
此时,看祖父走路慢悠悠的样子,他心里急的冒火,恨不得亲自动手把老头儿扛过去。
终于晃到了“一间面馆”,俩人还没进门,就听到大堂里一阵喧哗。
“中了中了,再来一根!哈哈哈,小二姑娘,快给我来一根!”
“哎呀,这位大哥,你怎么有那么好的狗屎运?”
“老子吃了四五十串,竟然一个都没中?他凭什么吃一个就中?你这是黑店吧?”
“小二姑娘!你这不对呀,再给我们拿几串儿——”
小二姑娘是谁?
梅阁老停住脚步,皱着眉头思索,这么混不吝的名字谁起的?
还有,这几声儿听起来怎么这么熟悉?
他心里一激灵,快步躲到临街的窗户下,偷偷探头往里一看——
血压上来了。
大堂靠里的一张长条桌上,摆着一口长条形状的铁皮锅,咕嘟咕嘟煮着些什么吃食,围了不少人。
其中一个四十出头的高大中年男子,即便穿一身粗布衣服也气度不凡,站在人群里极为显眼。
他手里拿着一把竹签子,挨个儿翻来翻去查看,欢喜的眉开眼笑。
一个面白无须的男人,站在旁边一脸喜色,谄媚的尖着嗓子说:“老爷,您真是好手气呀。”
梅阁老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看到的场景,内心一万头草泥马奔腾。
亏他每日跟在圣上屁股后面,磨破了嘴皮子求他勤政爱民、关注民生,追着他汇报国事,批阅奏折...
...
一转身竟然这副打扮跑到民间玩儿木棍来了。
一定是大太监王保那厮乱出主意。
怎么就忘了把这个阉人收拾了呢?
圣上,老臣有罪呀。
梅阁老咬牙切齿一脸悲愤的扶着墙,脑袋里上演了一百出杀贼救主的好戏。
偏生跟在他后面的吃货梅子涵还挺着急,一个劲儿的推他,“祖父,您看什么呢?咱快点进去呀,客人都好多了。”
一边说一边往窗户口挤着看,心想祖父怎么忽然跟做贼一样了。
气的梅阁老脑门子上的血管跳的突突的,反手就给了他脑袋一掌,“闭嘴!”
他拉着梅子涵在窗户前蹲下来,纠结着,是进去呢,还是赶紧溜走呢?
看圣上这幅样子,一定是玩嗨了。
正在兴头上自已去劝他离开,只会扫兴,说不定还会在朝堂上给自已扔两只小鞋穿穿。
但是躲开吧,又有点不甘心,他手里还有三张免费的烧猪头券呢,来都来了...
...
哼,也不知道陈五郎开的什么鸟店,竟然把圣上都招惹过来了。
琢磨了半天还是得进去,万一圣上在这浪荡太久,他或许还可以规劝几句。
“在这愣着干嘛,怎么还不进去?”
梅阁老主意已定,转头呵斥大孙子道,“不是你喊着要来吃饭吗?”
梅子涵委屈的抱着脑袋,您刚打过我就忘了吗?
祖孙俩各怀心思,走进大堂悄悄溜到角落里坐下。
女小二拿着餐牌送过来,“客官,您想吃点儿什么?咱们店里最拿手的麻辣火锅面,跟雨雪天气很配哦,来两碗尝尝吧。”
“火锅面当然是要的,烧猪头也要来一个!”梅子涵抢先说。
“很抱歉,今日的烧猪头已经售罄。您可以试试辣味卤肉?”
“怎么又卖完了??”梅子涵一听就要炸,不由得提高了嗓门儿,指着祖父说:“你看看你看看,你知道不知道他是谁?”
“呃,请问您是?”女小二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不解的问。
“闭嘴!”
梅阁老压低嗓门儿,举起手里的餐牌挡住了大半个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威胁的瞪了梅子涵一眼。
“吃饭就吃饭,哪里那么多话?”
刚扫了一眼餐牌,吃食定价不便宜,万一让圣上看见了要拼桌,他付不付账?
看到他手里那一大把竹签子就觉得荷包好痛。
不付该说他不懂事。
付?他可是个出名的清官!
梅子涵...
...
不让说?
那不是白把您带来了?
面对女小二追问的眼神儿,他无奈的说:“他,他这么大岁数了,你就不可怜可怜...
...他?嗷嗷~”
话没说话,就感觉到脚尖儿一痛,忍不住叫了一下,引得周围食客连连往这边张望。
再一看祖父,已经举起餐牌挡住了全脸,眼睛都看不见了。
女小二气笑了。
限量的辣味烧猪头不够卖,每天耍着花样儿求个烧猪头的人太多了。
大部分人是拼谁有钱、谁有权,今天倒开了眼,有人把家里的糟老头子拉出来拼可怜。
她忍了忍,“好叫客官知道,烧猪头重口味,略微油腻,岁数大了的人还是少吃些肉类比较好。”
梅阁老藏在餐牌后面气的直哆嗦,他岁数大了?
明明隔壁桌的白胡子老头儿叫做方大人的,比自已还大四五岁,正眉开眼笑的抱着半个猪头啃得欢实。
他以前插手过大理寺的一桩案子,多少也认得几个熟人。
但是方大人一辈子在大理寺做个末流小官儿,从未上过朝堂。
他认不出那个疯狂炫麻辣煮、只为了数竹签子中奖的中年人,也不足为怪。
“切两盘辣味卤肉,再来两碗麻辣火锅面,有清口的小菜也来两三个。”
梅子涵咬牙说,再晚了辣味卤肉也没了。
忽然祖父从餐牌后面伸出一只手碰碰他,递给他一张卡片。
他不解的接过来一看,瞪大了眼睛,忍不住爆笑三声,“一间面馆”辣味烧猪头两只,随时供应。
梅子涵得意的把卡片递给女小二,趾高气昂的说:“拿给你们掌柜的看看,快些上菜吧,等着吃哪~”
他就说嘛,祖父不可能弄不到烧猪头。
第165章
见驾
女小二接过卡片一看,上面有陈鹤宇的签字,神色立刻变了,恭敬的对梅阁老行了礼。
她通知后厨备菜以后,赶紧上楼请示老板去了。
谁还吃不成个烧猪头了?
不信把你们老板抓出来问问。
梅阁老气哼哼的想。
他继续拿餐牌遮着半张脸,偷偷望向不肯离开麻辣煮大锅的华武帝。
不惑之年了怎么还跟个毛头小子似的?
这时候,华武帝激动的喊了一声,“又中了,快看!再来一根!”
不待他说完,旁边一个黑汉子刷的一声把手里的竹签子扔到地上,一把抓住正在给客人做麻辣煮的秋收。
“你们店里的竹签子有问题!是不是耍人的?”
秋收被吓了一跳,结结巴巴的分辩说:“没有这回事,客官,咱们穿串儿的时候都是随机的,吃哪一串儿都是您亲手挑的呀?”
“那他怎么能中那么多?”
“因为老子买的多呀。”
华武帝得意的晃了晃手中的竹签子,又指了指面前桌子上放着的一大堆。
看到没?
好几百串了。
王保一手扶后腰,一手摸着肚子,感觉食物已经堆到了嗓子眼儿,颤巍巍的说:“嗝~是呀,我们买的多,吃的...
...嗝~也多。”
天爷呀,圣上可别再买了!
好吃是好吃,但是他真的撑的快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