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呀?”
陈鹤宇终于睁开眼睛,眉眼舒展的笑着,搂着她的脑袋呼啦了几下头发,又没头没脑的亲了好几口,惹得她娇喊连连,才把她放开。
梅端躺在被褥间,气鼓鼓的绷着脸,张牙舞爪的作势要抓他。
陈鹤宇觉得她这种小奶猫的样子丝毫没有威胁性,还十分可爱,又忍不住逗她,两个人玩笑了好一阵,才叫人进来收拾洗漱。
郑妈妈带着花铃儿、柳条儿进来,先送梅端去浴室洗漱。
然后才叫茯苓、连翘端着脸盆、浴巾一类的洗漱用品进来伺候陈鹤宇洗漱。
换作往常,陈鹤宇一个人就搞定了,但是现在多了梅端,生活习惯少不得要更改一下。
他叫茯苓放下东西,自已动手洗漱起来。
郑妈妈恰好出来取梅端换洗的衣裳,见他不使唤丫头,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等陈鹤宇洗漱一新,梳头绾髻,收拾的差不多了,梅端刚出来梳头化妆。
今天要见长兴侯府家里众人,梅端的妆容明艳娇媚,穿的很是隆重。
一整套的大红牡丹花纹锦绣裙子,头上戴着金丝累珠凤头钗,脖子上套着赤金红宝璎珞项圈,更夸张的是左右手臂上十多个金镯子。
身着一身枣红色蝠纹锦袍的陈鹤宇,悠闲的坐在旁边喝茶,惊得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抖了抖肩膀。
这一身暴发户般的行头,不得有个三五八斤?
没把你压趴下算是你壮实。
梅端侧头,看了看英气轩昂的夫君那副惊讶的样子,微微笑了笑,抬起双手晃了晃那些金镯子,装作委屈巴巴的说:“这些,等下就要不见了。”
陈鹤宇忽然回过味儿来,这是给陈家人的见面礼。
按照古人结婚的正常程序,第一天大婚,第二天起来先给父母磕头,然后自家直系亲戚,接着开宗祠入族谱,再去吃团圆饭的时候,最后会认陈氏的族亲。
认亲戚,自然会送礼物,也会收礼物。
整个流程走下来,梅端手上的金镯子就少了一半多,花铃儿捧着的荷包也送的所剩无几。
柳条儿和郑妈妈是负责收礼物的,现在也多的拿不动了。
长兴侯大概是今天最高兴的人,自从杨氏去世以后,五房就是个不圆和的。
总觉得自已儿子孤苦可怜,没人疼爱。
如今终于给他续上一房媳妇,还是他好友的孙女,无论如何都值得庆祝。
想想这逆子最近一年表现良好,连上司十王爷都这么给力,亲自陪着迎亲,当着陈氏族亲,长兴侯觉得颇有面子。
他捋了捋胡子,决定当着大家的面夸一夸儿子。
于是,他威严的对陈鹤宇说:“
老话说的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这个混账自从进了大理寺,和十王爷走得近,果然越来越像样儿了。”
第172章
子侄
长兴侯一席话,逗的大家哈哈笑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忆往昔,纷纷提起陈鹤宇小时候的糗事。
当着梅端,陈鹤宇臊得一张俊脸发烧,自暴自弃的说:“笑笑笑!笑吧你们!”
正座的赵太夫人端起面前的茶汤喝了一口,踮起足尖儿悄悄踩了儿子长兴侯一下。
训孩子也得关起门来,当着族人的面说的什么废话。
长兴侯回过神儿来,嘿嘿的对着老母亲笑了笑,赶紧闭上嘴。
有几个聪慧的伯娘婶子,已经顺着长兴侯的话开始夸赞陈鹤宇。
什么饱读诗书勤勉孝顺风光霁月年少有为文武全才,听得长兴侯合不拢嘴。
梅端俏生生的站立在跟前,她年纪比几个嫂子小了十来岁,虽然梳着妇人的圆髻,明艳的脸庞却犹显稚嫩。
赵太夫人不由的想要多关照她几句,对着梅端点点头,又指着身边的两个庶孙媳妇笑着说道:“今日在祖宗跟前上了香,就是一家人了。等下吃饭的时候,跟你几个嫂嫂坐一起,叫她们多带着你玩儿几天,就熟悉了。”
梅端屈膝福了福礼,看向赵太夫人旁边的两个妇人:大嫂林氏在前院张罗酒席没有到祠堂来,这两位就就是二嫂伍氏和四嫂张氏了。
张氏年轻一些,修眉俊眼长的十分漂亮,就是性子看起来有些冷淡,像是个冰山美人,只是冲她点了点头。
伍氏是个圆脸的普通长相的妇人,穿一条水红色综裙,梳了凤尾髻,戴了一头的红宝石头面,笑眯眯的瞅着梅端。
她听见赵太夫人的话,赶紧把梅端拉过去,“早就听说五弟妹生得漂亮,今天一见果然是明艳照人,把我们大家都比下去了。”
说完,意有所指的瞟了一眼张氏。
陈鹤宇心里骂了句娘,什么锅配什么盖,二嫂果然是二哥的好老婆,刚见面就开始挑拨离间。
伍氏祖上是南方商贾,一直到她父亲这一辈有人中了举,在盐运司做个小官,家里才慢慢发达起来。
后来她嫡亲哥哥中了进土,把她带进京攀上了长兴侯府的亲事。
伍氏的嫁妆也是十分丰厚的,又善于在庶务上给夫君出谋划算,陈二郎对这一点十分满意。
娶妻娶贤,纳妾纳色,他分得清。
“二嫂万福。”
梅端笑着向伍氏行了礼,她隐约记得陈鹤宇跟一位庶兄不太和睦,不知道是哪个,就没有接她的话茬。
正在这个时候,有小丫头跑过来传话,说侯夫人催大家过去用饭。
“行了,咱们别在这站着了,去前面吃饭吧。”
赵太夫人站起来招呼大家,长兴侯赶紧扶住老娘,率先走出去。
伍氏眼皮子一翻,摸了摸头上的赤金嵌红宝石簪子,亲亲热热的挽着梅端的胳膊,拽着她就跟着人群走,竟然把张氏撇在后面。
妇人之间的寒暄,陈鹤宇就不好插嘴,想着要是梅端应付不过来,他再过去帮着说几句。
他昨晚一门心思忙着办恩爱之事,忘了提醒这丫头几句,家里人什么脾性她还一无所知呢。
他心里想着,拔脚就跟了上去,又不好离得太近,背着手稳稳的跟着她们。
忽然见梅端停下脚步,侧身等着张氏追上来后,三个人并排往前走。
梅端虽然是新妇,神情却并不局促,从容的跟着两个嫂子说笑。
陈鹤宇松了一口,见她应付得来,自已就去外院应酬族人。
女眷一行人去了正堂,等赵太夫人在太师椅上坐定,酒席就开始了。
酒过三巡,侯夫人把梅端叫过来,指着大儿媳林氏说:“家里如今是你大嫂管着,你若是缺少什么,尽管去找她要。”
林氏从娘家回来后,又重新开始掌家,陈鹤宇的婚事大半都是她在操办。
林氏笑道:“五弟妹刚进门,很多事情不熟悉,有什么不懂就来找我。”
伍氏立刻在旁边插嘴,“五弟妹听见了吗,大嫂对你真是照顾。往后你的丫头婆子不服管教,就去找大嫂收拾她们。”
梅端温柔的笑了笑,心想,我的丫头婆子不听我的话,反倒叫你们去收拾?
那我也不用在长兴侯府混了。
林氏长相清秀,梳着分心髻,穿戴的落落大方。
自从上次的事以后,她听大郎的话,处处以侯府世子夫人的身份自居。
今日懒得跟伍氏斗嘴,笑着拉梅端去认认族里的堂妯娌们。
伍氏见林氏不搭理自已,不忿的把手中的调羹一扔,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
吧嗒一声脆响,引得隔壁桌的侯夫人看了她一眼,吓得她喃喃解释道:“母亲,是我不小心掉了……”
侯夫人瞪了她一眼,转头去陪着老妯娌们说话。
男客们都在前院的花厅用饭,今天的席面很丰盛,陈鹤宇没有机会吃几口,一直忙着待客、送客。
他刚送走了几位堂叔,在门口碰见陈四郎送走秦夫子的书童,俩人边走边说回来。
“秦夫子就是鸭子嘴硬,一辈子都改不了!”
陈四郎抱怨道,“他明明是觉得与你有愧疚,你考中秀才、成亲都有送贺礼,本人却不好意思过来。”
说着看看陈鹤宇的脸色,“你不会还记恨他不肯教你吧?”
“是我自已不争气在先,怪人家作甚?”
陈鹤宇不以为意,想起刚才陈家族人纷纷揭他短儿的时候,不禁有些脑门疼。
等团哥他们大了,听见老爹过去的“丰功伟绩”——
“还是五弟你胸襟开阔。”
陈四郎赞了一句,忽然发现他们走的路是往内堂那儿去,赶紧拦住说:“你新妇在里面认亲,都是族中妯娌妇女,你进去干什么?”
男女不同席,就是亲戚也得避忌些。
陈鹤宇挠挠头,道:“我去看看不行吗?”
“五叔,您要去看什么?”
陈骄、陈骏等几个十几岁的小兄弟正在门口玩耍,看见这两位小堂叔,赶紧凑过来搭话。
“五叔,听说您娶的新五婶特别漂亮,不如您领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新婚三日无大小,小一辈的子侄们也有闹新人的资格。
这几个少年郎,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一个个生的俊美俊眼,穿着绸缎长袍,束着翠玉腰带,蹬着云纹长靴,清秀的脸庞充满了阳光朝气。
陈鹤宇看得脸一沉,“改日吧。”
第173章
妻妾
见他拒绝,陈骄不满的说:“五叔,您怎么能这么小气!我都陪您去迎亲了,还大大的出力,耍了一套好枪法,不然您能那么快进梅府大门?”
“就是呀,五叔,我还替您做了半首催妆诗呢。”
“五叔,您不能把新五婶藏起来呀?”
几个臭小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挤兑陈鹤宇,虽然按辈分是他们五叔,但实际上也是族学的同窗,大家相熟惯了。
陈骄眼睛一转,又挑眉笑道:“说实话吧,五叔,您是不是怕我抢了您的风头?”
说罢,骄傲的挺了挺胸脯。
陈四郎噗嗤一声笑出声儿来,摇着头去花厅里继续吃饭。
另几个立刻跟着起哄,“五叔,您老啦!上京城第一美男的名号,怕是保不住啦!”
陈鹤宇...
...
自已大喜的日子,要忍住别打客人。
这几个臭小子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一点儿都不不怕惹毛了小五叔,笑眯眯冲他挤眉弄眼。
陈鹤宇尽量平静,努力保持着长辈的威严:“今天女眷多,你们不方便进内院,赶紧给老子滚回去吃饭吧。”
“不行!我们要去给五婶磕头,要红包!”
偏那几个还嬉皮笑脸的不肯放过,“要不然五叔你就得请我们吃烧猪头!”
看见陈鹤宇忍无可忍的开始呲牙,他们才大叫一声笑着跑了。
当天晚上,陈鹤宇洗漱完毕,忽然想起来白天那几个阳光少年充满青春气息的脸庞,忍不住偷偷挖了小娘子两勺面脂涂在了自已的老脸上。
这是后话。
一直熬到中午外院的客人才散个干净,等陈鹤宇疲惫的回到落桐居,梅端已经回来好一会儿。
她换上了家常的衣服首饰,正指挥丫鬟们拆嫁妆箱子,归置东西。
见他回来,梅端赶紧过来接过他的外衣,又叫丫鬟端热水给他洗手,最后亲手倒了一盏热茶喂他。
陈鹤宇一气儿干了,舒服的躺在罗汉床上不想动弹。
说实话,成亲真是一件太累人的事。
白天累,晚上……也累。
梅端乖巧的在他身边坐下来,伸出小拳头给他敲了敲腿。
红木四方小炕桌上摆着两盘点心,是葱花卷和山药糕。
陈鹤宇伸手拈了一个吃了,懒洋洋的摸了摸小娘子的胳膊肘,关切的望着她,目光还有几分歉意。
“昨晚也没来得及给你介绍家里的情况,感觉怎么样?”
梅端展颜笑道:“你家里人多,做你家的媳妇儿可真是不容易。”
她在老宅庄子上过的清闲,乍一见陈家这么些人,颇有些应付不来,还好林氏有心与五房修复关系,对她照顾有加。
陈鹤宇笑着拉住她的手,亲了亲,“不要怕,不管什么事,都有我给你撑腰!”
梅端心里一喜,拿出哄人的本事,搂着他的脖子就是一顿撒娇。
陈鹤宇美人在抱,心里软的几乎融化成水,一边叫着“小美人”,一边噘着嘴就亲了上去,只恨此时天色尚早,多有不便。
忽然郑妈妈隔着挑线帘子咳嗽了一声儿,禀报道:“五爷,娘子,两位姨娘过来给您请安。”
“进来罢。”
梅端吩咐一声,从陈鹤宇身上滑下来坐好,理了理裙摆,拢了拢头发,摆出一副端庄的样子来。
她似笑非笑的扑闪着大眼睛,嘟起粉嫩的嘴唇,拉长语调问道:“夫君的小美人不是很多吗?怎么只有两个了?”
陈鹤宇心里一紧,坐直起来,伸出手去摸梅端的手,被她一把推开了。
他笑着说:“我年少无行,做出不少荒唐之事,后来——”
话音未落,两个年轻女子掀开门帘走进来。
梅端仔细打量了一下:左侧一个不过中人之姿,但是打扮的十分艳丽,头上簪着一朵粉色绢花,穿着玫瑰色如意边的长裙,看年纪是团哥儿的生母秋桃姨娘。
右侧一个白生生的圆脸,杏眼桃腮,身材丰腴,倒是颇有几分姿色,大概是玉莹姨娘。
两女朝他们盈盈下拜请安之后,便低头垂手站着不说话了。
梅端毕竟还是年轻,心里微微酸楚,在袖子里摸了半响,脱下来两只大金镯,一人一个赏给她们。
玉莹接了手镯后,眼神幽怨的偷着看了看陈鹤宇,并不敢多说话。
秋桃就大胆多了,激动喜悦的神色简直藏不住。
她看到炕桌上的吃食,想着他二人还没吃饭,抢着说:“奴婢来伺候五爷、夫人用饭吧。”
“不用了,我们已经在前面用过。”陈鹤宇淡淡的说,皱着眉问:“怎么没有带孩子们过来?”
按道理孩子们也要拜见嫡母。
门外候着的乳母赶紧抱着两个孩子进来,教着他们叫梅端“母亲”。
团哥儿将及两岁半,学着乳母的样子磕了头,口齿伶俐的叫了一声“母亲”。
梅端笑着叫他过来,亲手给他戴上金项圈,问了几句话。
团哥儿谢过母亲,抬头瞧瞧自家爹的脸色,轻轻的挪蹭到他怀里坐着不动了。
元姐儿也要满周岁,正是牙牙学语的时候,并不会叫“母亲”,“羊羊羊”的叫了半天。
陈鹤宇尴尬的说:“她在叫你娘。”
梅端噗嗤笑了,把她接过来抱着亲了亲,也给戴了一个金项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