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没什么人,商店全都关了,我有些害怕,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经过一个巷子时,突然有一双手把我拖了进去。
拖我进去的那个人,是个醉汉。
他眯着眼睛打量我,一边拎着酒瓶一边就要搂我。
我实在害怕,拼命挣扎。
四十多岁男人的力气,和十几岁男生的不可同日而语。
他的劲儿很大,一双手紧紧将我箍住。
我只好咬上他的手臂,毫无章法地拳打脚踢。
酒瓶被他砸在地上,碎片割在我身上。
我强忍着疼,狠狠一脚踢上他的胯,趁他吃痛时转头往大路跑。
小腹疼得厉害,但我一刻也不敢停。
一路跑到别墅门口,我终于敢大口喘气。
别墅安安静静,时针指向十二点钟,顾珩房间熄了灯,他已经去睡了。
我站在镜子前,脱下自己的衣服。
肩膀有一道很深的划伤,玻璃片滑的。
后背有大片掐痕,是那个男人掐的。
我独自拿了碘伏,对着镜子给自己擦拭伤口。
恍惚中,我想起了十七岁那年。
有人嘲笑顾珩,我跑过去和人对骂,撞上桌角手臂受了伤。
当时顾珩拿了碘伏,蹲下我的面前,仔细帮我擦拭伤口。
他蹙眉着,用手语告诉我:
「下次别再这么冒失了。」
「他们说我,让他们说,我不在意。」
「你受了伤,我才难受。」
我这人从小在黑心福利院长大,没接受过什么温情。
所以面对为数不多的善意时,我会格外珍惜。
那时顾珩蹲在我的面前,指着他的心口,告诉我心脏会因为我受伤而痛。
我的心突然就莫名其妙漏跳一拍。
抬眸时,正巧与他四目相对。
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肆意疯长。
那一刻,我想,我大抵是喜欢上他了。
而此刻,我艰难地给后背上药,一身是伤。
一直放在抽屉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是一段录音,白若曦发来的。
录音里,白若曦问顾珩:
「你和浅夏是什么关系呀?为什么她每天和你一起上放学?」
「你们是不是传说中的青梅竹马?」
顾珩顿了片刻,冷声回答:
「不是。」
「她是我妈从福利院领来的、照顾我的保姆。」
「特别黏人,还说高考后要和我一起去上海,好烦。」
「你要是介意,以后我不和她一起走,我让她自己回家。」
我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反复听着这段录音。
可能是后背的伤实在太疼,我的眼泪没忍住落了下来。
真奇怪,在小巷里和醉汉厮打时我都没哭,此刻却怎么也控制不住眼泪。
被拖进巷子时心脏骤停的那一秒,正好抵了那日心动时的一秒。
我不想再喜欢顾珩了。
于是,高考结束后,我去找了顾母。
她曾嘱咐我,让我和顾珩报同一所大学。
可是我不想了。
在我去找顾母之前,顾母先找上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