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谪清面上蒙上一层迷茫。
“我……”他犹豫了片刻道，“你遵从内心便是，不用强求自己。”
乌玄珏心中有些生讽，他在奢求墨谪清说出什么……
这时候，婢女突然端着茶进来了。
墨谪清抬头便认出来，这不就是那个什么阿允吗？就是乌彻溟那个相好的……
她端着茶走到了乌玄珏的身旁，微微垂着头抬起眼睛，眸中带着几分水光让人好不疼爱，她温声道：“陛下处理政务辛苦，喝杯茶吧。”
乌玄珏挑眉，语气不咸不淡道：“好啊。”
墨谪清却皱了皱眉，这个婢女怎么还在这里晃悠？乌玄珏不是知道他是摄政王的人吗？
允儿觉得乌玄珏应该是对她有意思的，不然怎么会让人将她调到御书房来，所以勾引的更加卖力。
实则某个心机深沉的小皇帝，只是想让自家先生多在意他几分罢了……
不过对方这块木头，丝毫没有看出他的任何小心思。
允儿下去后，墨谪清轻轻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咳……捻玉喜欢这般的女子？”
他问的倒是直白，并不觉得有什么，他做先生的总要关心自己的学生。
乌玄珏简直要被气笑了。
他轻嗤了一声，忽地俯身，拉近了二人的距离，他深色的眸中倒映着墨谪清的依旧茫然的神色，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道：“先生……当真不知道朕喜欢什么样子的吗？”
他突然有些厌倦，厌倦自己在墨谪清面前的伪装，若他只是王寐，是否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抒发自己的情感了？
可他不敢赌，不敢赌墨谪清知道自己欺骗他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的反应。
二人的距离太近了一些，墨谪清感觉耳根子有点发热，他不自在的坐直了几分。
乌玄珏喜欢什么样子的？
这个他还当真没有想过。
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按理说这是一部正剧，那乌玄珏未来也应该是后宫佳丽三千，百花齐放，各有不同。
好难猜啊……
“捻玉喜欢小意温柔，还是灵动可爱？”他真的在很认真的猜。
乌玄珏嘴角微抽。
算了，他和木头置什么气。
他抬手，轻轻拂过墨谪清的耳畔，却又在犹豫，克制着收回了手，重新挺直了背，拉开了二人的距离。
墨谪清的心跳的有点快，他不禁摸了摸刚刚被对方碰过的地方，一脸疑惑的问：“我脸上有东西吗？”
乌玄珏：……
“嗯。”
“不过，方才那个婢女，还是尽快处理了，将她留在你的身边，就是一个祸患。”墨谪清仍然有些忧心。
虽然他知道乌玄珏定然有解决好的能力，可防人之心不可无……
“先生是在担心我吗？”乌玄珏问道。
“嗯。”墨谪清点点头，“总还是有些不放心。”
若是他离开了，小皇帝说不定会更好施展身手一些，也不用像现在这样，还得在自己面前藏着掖着，不被他看出来。
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道：“陛下，那位新上任的翰林学士洛司尘求见。”
乌玄珏点头道：“让他进来。”
他的官职是吏部委派的，乌玄珏并没有对此上太多的心思。
不过他很清楚，洛司尘这样一个寒门子弟，却成为了今年的状元，哪怕这背后操作之人并不是他，也难免被那些世家排挤穿小鞋，恐怕日子不好过啊。
洛司尘被传了进来。
他进来后，第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旁边太师椅上的白衣男子，那是他无比期盼能够看到的人。
随后他看到了乌玄珏，这不就是之前在逸文馆，跟在墨相身边的那个男子吗？
不过他倒是没有太过于注意，如今知道了也不过在心里小小的惊讶一下。
他规规矩矩的行礼道：“臣参见陛下。”
“平身。”
“谢陛下。”
洛司尘扫过墨谪清，看到对方向他投来一个温和的笑，唇角都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
“咳……”
乌玄珏自然看到了这一幕，颇为不满的清了清嗓子。
这个洛司尘怎么回事，上辈子怎么没看到他对墨谪清这么殷勤。
后面真的要用的上他吗？实在不行先外派两年？
不过洛司尘及时回过神来，正了正神色，他可不能在墨相面前失了仪态，定然是要好好表现的。
听着洛司尘的述职，墨谪清连连点头，状元就是不一样。
殊不知他点一次头，龙案前面的皇帝脸色就阴沉几分。
到后面他根本不想再听洛司尘说话了，忍着怒火咬牙切齿道：“朕知道了，爱卿若是没别的事，就先退下吧。”
洛司尘还想说什么，但是天子都发话了，也只能吞回去了。
看洛司尘站在那里，乌玄珏挑眉：“还有事吗？”
“没……没事。”
洛司尘正要离开，墨谪清却发话了。
“既然洛大人要走，那干脆结个伴吧，我也有要事在身，要出宫去了。”
洛司尘眉眼都染上了几分喜色，点点头道：“恭敬不如从命。”
乌玄珏：怎么这家伙越看越碍眼……
出了宫门，忽的有个小厮拦住墨谪清，在他耳边低声道：“梵老板想让您过去一趟。”
墨谪清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洛司尘这一路同墨谪清并肩而行，二人之间话并不多，他却已经十分满足。
墨谪清刚想告别，却注意到他的侧脸处有一块不大不小的淤青。
他微微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77章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洛司尘垂眸，睫羽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他轻笑一声，抚了一下脸上的淤青道：“没什么，初入官场，难免会惹人厌恶……”
墨谪清显然也明白他的处境，只能宽慰道：“你不必让着他们，你身后有我和陛下撑腰，只管硬气一些就是。”
洛司尘神色微动。
他心想，世上怎么会有墨谪清这样温柔的人。
“好。”他善解人意道，“墨相若是还有事，我便不叨扰了。”
“嗯，告辞。”
墨谪清其实还是很看好洛司尘的，自己如果不在了应该更有利于他的发展。
墨谪清径直去了承云楼，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楼青？
他好像经常来这边。
他认识梵音吗？
没有多想，看着楼青离开之后，墨谪清才下了马车，进了承云楼。
墨谪清被小厮引着进入了一个房间，房间内充斥着颇为甜腻的香气，房间的主人可能十分爱干净，屋子里颇为整洁，只有一张床，一张书案，和一个柜子。
他走进去，就看到那人靠在窗边，看着京城主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春色正浓，街边花色下，还有几个孩童嬉戏打闹。
察觉到墨谪清进来了，他笑着说：“看，多好的光景啊……”
墨谪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点了点头道：“确实。”
梵音回过头，冲着墨谪清笑到：“墨发热可算来了，想好了吗？”
墨谪清点了点头道：“先前不是已经让人将定金送到你这里了吗？”
梵音笑的更加灿烂了，世上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墨大人就是财大气粗。”他说，“那您打算什么时候死，怎么死呢？”
墨谪清：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不过他倒是没有纠结太多，思考了一下道：“我手头还有些公务不曾交接，就十五日之后吧。”
“至于死法……我如今身中剧毒，毒发是最好的借口。”
“最好能放一场大火，让人找不到尸体，也能够打消别人的怀疑。”
墨谪清这边思虑的周全，恰好十五日之后黄易铭也已经将他的毒全部解了。
梵音闻言点了点头，赞许道：“既然墨大人都已经想好了，那就这么办。”
“看在墨相如此财大气粗的份上……我这里还有一个消息，不知你想不想听？”
墨谪清挑眉，自己都要与这里脱去干系了，什么情报他都不大感兴趣。
“与我有关吗？”墨谪清问道。
梵音思索了片刻道：“兴许……有一些吧。”
“收费吗？”墨谪清还是比较警惕梵音这个奸商的。
梵音笑着说：“就当和您交个朋友，不收费。”
“那你说。”就当做是吃瓜，不听白不听……
“您恐怕要当心几分陛下了，我看这京城的天，快变了。”梵音带着几分感慨，合上了一旁的窗户。
房间中的光线暗淡了几分。
墨谪清还以为对方要说些什么他不曾听过的瓜，不曾想还是关于乌玄珏的事情。
乌彻溟不也刚刚才告诉过他吗？
这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并不感兴趣。
看他兴致缺缺的样子，梵音将剩下的内容也说了出来，他说：“您还要警惕一个人。”
“谁？”
“王寐。”
……
空气仿佛静止了一瞬间，墨谪清似乎没听清一般问了一句：“你说谁？”
“王寐。”
梵音又为他重复了一遍，他说，“王寐常带一鬼面，据说是为皇帝做事，可若我的情报没错，王寐很可能就是……”
他似乎在特意卖关子。
墨谪清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却颇为在意，哪里还有方才那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他知道王寐的身份肯定不一般，可却一直不曾深究。
那日之后，他虽有意疏远王寐，对方却也不大再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按理说，若这事就这般过去了倒还好说。
可偏偏，自己总是隔三差五的想起那张面具，和面具下的那个人。
他似乎对王寐的身份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却又不愿意承认，死死的压制着自己的内心。
“是谁？”墨谪清感觉手心都浮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有些滑腻，令人不大舒服。
梵音的声音压低了几分道：“他可能就是皇帝本人……不过也并不一定准确，还需继续搜查……”
墨谪清感觉对方的声音忽远忽近，自己已经听不清他后面又说了什么，只听到他说王寐很可能就是乌玄珏。
这算不算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可为何他从来没有看出来过？
如果真是如此，乌玄珏用另一个身份接近他是为了什么？
调查他，羞辱他，还是……杀了他？
是为了有朝一日夺回自己权力的手段吗？
那他那日的亲吻又是为了什么？
霎时间，他心乱如麻。
“墨大人？您还在听吗？”梵音看着走神的墨谪清，还以为自己方才说的消息不够吸引人，也许对方已经没什么兴致了，他便说，“这些不过都是小道消息，墨相听听也就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墨谪清连忙回过神来，淡淡的点点头道：“我知道了，多谢梵老板。”
梵音勾了勾唇，竟颇有几分俏皮道：“不客气，若是墨相真心想谢，不如……帮我将楼大人绑上我的床？”
倒贴久了，也难免产生一些霸王硬上弓的冲动，不过大多还是嘴上爽一下罢了。
墨谪清：“那我就……嗯？！”
他听到了什么！梵音想睡楼青？莫非他之前口口声声说的那个恩公就是楼青楼公公？
这才是真吃到瓜了。
看他震惊的样子，梵音也不逗他了，摆摆手道：“不过开个玩笑，墨相不必当真。”
对于楼青，他有自己的节奏。
不过墨谪清心里想的仍是王寐的事，王寐到底是不是乌玄珏？
他若是不能确定，只怕是寝食难安。
他便不再犹豫，去找黄老头拿了能够短暂调动内力的药，趁着夜色穿上夜行衣潜入皇宫。
不过离开前，黄老头还嘱咐了，即使喝了那个药，也不能与人缠斗，只能用最基础的轻功，否则会加速毒发，没好气的让墨谪清看着办。
其实他还挺感动的，黄老头虽然嘴上说话不大好听，但总归是关心着他的，这份感情也颇为难得。
第78章
身份
月色朦胧，如同一张巨大的纱网，笼罩着整个京城。
墨谪清一路潜入皇宫，漆黑的夜色如同一层天然的掩护，让他一路上都没费什么力气。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去御书房。
乌玄珏若是知道先帝放东西的习惯，那么说明他自己也会有一些小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