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声企业家,像是给他定了个基调——某种意义上,他对郑宝秋的态度,郑宝秋对他的态度,就像是暴发户有钱虽然是有了钱,到了所谓上流社会的圈子里,还是天然矮上一头。
陈文港的朋友里,其实俞山丁曾开过一个玩笑,自嘲自己和老钱的共同点,就是都敢穿旧衣服出门。但俞老板有种混不吝的洒脱,而潘正阳俨然正武装得严丝合缝,他的发型和穿搭,大概还找了专业的形象顾问指导,可惜没有得到欣赏。郑宝秋又敷衍了两句便走开了。
倒是陈文港冲他笑了一下。
潘正阳笑得有点无奈:“没想到你是真的深藏不漏。”
陈文港说:“我没什么深藏不漏的,你随便打听就知道了,我爸爸是给郑家开车的司机,不幸殉职,没有合适的亲戚照顾,义父才收养我,给我一个更好的成长环境。就这样,没别的了。外人都知道,又不是秘密。”
潘正阳道:“这已经是……”
陈文港听这种话已经耳朵起茧:“这已经是别人求之不得的机会了。我这个人比较走运,从小就一步登天。”
潘正阳察觉到了,连忙解释:“我没有恶意啊。”
他说:“你看我呢,我的父亲是白手起家的小老板,我从小亲眼目睹他有多忙,干过工地,开过饭店,陪政府官员喝酒,低三下四的,一连十天半个月不着家都是常态。他辛辛苦苦创办起来这一摊家业,对于普通人来说,也算可以了吧,但到了像这样的高级场合,还不是被说土大款,被人瞧不起。那时家里有钱以后,把我也转到所谓的什么贵族学校,结果其实呢,父母给我买新手机,买限量版球鞋,NBA签名篮球,到了同学眼里,都是暴发户喜欢的东西……”
陈文港把杯子放回服务生的托盘里,他没看潘正阳,从胸口掏手帕,不小心掉到地上。
潘正阳自然而然地住了口,等他弯腰捡起。但东西捡起来,刚刚的话题也难以接上了。
陈文港把手帕折起来:“潘总的发家故事很精彩。”他冲他笑笑,“但我打算先溜号回家了,今天时间不够,你去忙你的,下次有机会再听。”
晚宴尚未抵达尾声,陈文港已经出了酒店。
街边有人提着篮子在买鲜花,陈文港路过两步,又被玫瑰香味吸引回来。他买了一大束玫瑰,抱到车上,把导航调到另一家酒店。
作者有话说:
第145章此生此世
霍氏集团半年会结束后,晚上在丽达酒店设宴。
宴会基调较为轻松,陈文港到的时候,里面气氛正到高潮,隔着门都听到隐隐笑声。
厅外立着霍氏的背板,上面全是龙飞凤舞的签名。
几乎凭借直觉,他在其中一眼找到“霍念生”三个字,连得十分抽象,笔画都飞了出去,压在另一个皱成一团的名字上面,几乎能想出签名主人拔开笔帽,何等潇洒地大手一挥。
陈文港笑了起来。
服务生帮他推开沉甸甸的大门,会场中央架了几个台子,原来在做游戏。众人黑压压围成一个大圈,许多集团高管夹在普通员工当中,共同抽签,亲自上阵,以示亲民。
霍念生后心被什么东西碰了碰。
他一回头,声浪骤起:“霍总家属来啦!”
霍念生笑着,把玫瑰和人一起拥入怀里。
陈文港微微笑着,众目睽睽之下,大胆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霍振飞从人群中挤过来,正了正领结,衣冠楚楚,只是头发有点乱了,声音也略哑。
他招呼了陈文港一声,众人胆大,趁着没大没小的气氛,催促在场几位霍总加入游戏。
陈文港的手和霍念生握在一起,他们被人群推到了会场中央。
原来那几个台子是游戏障碍,中间搭了三四截低矮的独木桥。
每个员工提前领一枚号码牌,主持人随机抽取两个号码,被抽到的两人自行商量,不管选择什么办法,目的是同时度过桥去,美其名曰,锻炼齐心协力的团队精神。
两个总监在打趣霍振飞,说白天汇报工作,被他压迫得大气也不敢出,终于迎来报仇的时候,这就找个搭档陪他上台。霍振飞两手合十,配合地做出告饶的神态,引来一阵笑声。
主持人拿着话筒帮腔,热场,突然身体一转,把目光投向霍念生。
“既然振飞总没准备好,念生总还在这边闲着——”
霍念生倒是答应得痛快,扬眉把玫瑰往霍振飞怀里一塞,说句拿好。
陈文港被他牵着,一起上了台阶,脚下的独木桥只有三十公分宽,高倒是不高,下面铺满了塑料球池子,只是晃晃悠悠,比平地上看起来吓人一点。
主持人重申游戏规则,要求全程保持肢体接触。刚刚已有不少员工过桥,少数人尝试过背抱,但是难度过高,基本都以失败告终。
他建议成功率最高的办法,两个人牵着手,一前一后,侧着身子挪过去。
陈文港抿着嘴笑,倒是霍念生听都没听完,一把将他打横抱起。
陈文港紧紧搂着霍念生的脖子,秉住呼吸,一动不动,尽量把重心跟他贴到一条线上。
虽然视线受限,还能感到盯在身上灼灼的目光,下面是一张张面孔,抬着头在看热闹。
陈文港听到有人喊了两嗓门加油,他依然没动,霍念生低头看看他,迈出了一步。
倒是没掉下去。霍念生平日锻炼有方,抱个人不在话下,他走得不快,但是稳当,可见平衡能力也还不错,不说如履平地,几乎没有左摇右晃。
陈文港的视线透过他的肩膀,看到天花板上垂下的半展枝形吊灯。
他像一艘小舟,但是没有浸入水里,而是被托举着过了海。
霍念生把人放下来后,欢呼和掌声同时响了起来,一片七嘴八舌。
有人打趣他们秀恩爱,有人调侃这是念生总的个人秀,当然,后者还掺杂着精明人的溜须拍马。霍念生笑了笑,宠辱不惊,不以为意,从霍振飞手里抢回了他的玫瑰。
起哄的目标重新转到霍振飞身上去了。
宴会厅过于吵闹,陈文港不得不趴在霍念生耳边跟他说话。霍念生拖了把椅子,远远坐着,翘着二郎腿,有人经过,便见他一手搂着玫瑰,一手搂着陈文港,两人亲密地聊着什么。
玫瑰花横在两人之间,有光打下来,构图仿佛一副插画,在人群中竟显出几分静谧。
说来,霍念生找了个人生伴侣,甚至跑去国外结了婚这件事,霍氏内部也未尝没有议论纷纷,传得风风雨雨——那都是很久前了,当时九成九的人持怀疑和观望态度,听起来不是他骗对方,就是对方骗他,时间会考验一切,最后多半是一出闹剧。
谁能想到,三四年过去了,这两人感情还没消弭,倒成了情比金坚的模范,可见世事还是无常,一切都有可能发生,什么话都不能说得太早。
宴会结束之前,差不多十点多钟,霍三叔身为集团董事长,在几个高管的陪同下,还到场里露了圈脸。霍振飞给霍念生发了条消息,问他还在不在会场里,叫他出来走个形式。
实则这个时候,霍念生也早退了,跟陈文港已经在回家路上。
陈文港开车,行至半途,发现有人跟车,是辆灰扑扑的大众。
今天霍氏半年会暨内部晚宴,虽然没有大肆宣传,多少也有媒体关注。正经的财经记者,过来跑个口,拿到通稿就走了,喜欢盯着豪门成员私人动向的,则一般是狗仔趁乱混了进来。
天长日久,有些都和正主混得面熟了,甚至这辆车,陈文港已经认识它的牌子。
对方一直跟他们到离江潮街还有两个路口的地方。
陈家老宅的地址虽说不是秘密,有心就能查到,但这样明晃晃地跟到家门口,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又不是什么明星的私生粉丝。陈文港叫了霍念生一声:“怎么处理?”
霍念生看看窗外,他们正好经过一家大排档,他说:“那吃个夜宵?”
陈文港把车停在路边,两人下了车。
这家大排档开了许多年,主要做海鲜烧烤,生意一直兴旺。陈文港和卢晨龙他们小的时候,常常寻味而来,但偶尔被大人带着,才有机会来打回牙祭,是盼星星盼月亮的事。
到了现在,老板还是之前的那个,一个挺着啤酒肚的中年人,雨棚和桌椅也没换过。
陈文港带霍念生来过几次,老板还记得他,吆喝着让他们自己找桌子坐。
这个时间,大排档生意火热,老板守着炉子,两只手都闲不住,忙得脚不沾地。
两人下车前把外套脱了,但还穿着昂贵的裤子跟皮鞋,格格不入地在小马扎上坐了。
面前一张四四方方的小桌,漆已经都磨光,老板娘过来,麻利地把桌面抹了一遍。
陈文港看着菜单,点了烤鱿鱼、烤大虾、烤秋刀鱼,加上几串青椒茄子香菇。
宴会上提供的都是冷餐,大多是些三明治、蛋挞、慕斯蛋糕,精致但袖珍,一口一个的分量,没人指望真靠那个填肚子。
到了这会儿,孜然辣椒的香味阵阵扑鼻,倒真的觉出饿来。
陈文港又补充了半打烤生蚝,老板娘拿圆珠笔记下菜单。
他一扭头,霍念生悠然托着腮,眼神揶揄地看他,从上看到下,陈文港反应过来,脚下踢他一脚,换成了两碗牛肉面。
霍念生问:“怎么不点了?我想吃。”
陈文港说:“我不想吃了。”
霍念生笑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吧!”
陈文港也托腮看他:“没有说你说什么呀,我就是不想吃了,不行吗?”
霍念生还是笑着看他:“当然可以,但是我想吃啊,所以能不能再加一份?”
他两只手肘搭在膝上,陈文港把手伸到他的手里,霍念生顺势勾缠他的手指。两人一边小学生似的拌嘴,一边两只手缠缠连连绞在一起。这时旁边有人走过来,是老板娘带着个客人。
她和他们商量:“屋里屋外实在坐不下了,你们这桌就两个人,他自己一个,你们能不能拼个桌?”
来的就是那个追车的狗仔,带着个鸭舌帽,眉毛很淡,好像没有似的,弓着腰有点驼背。
霍念生冲对面昂了昂下巴:“坐啊。”
狗仔脸皮够厚,嬉皮笑脸坐下了,向他递了根烟:“霍公子。”
霍念生腾出一只手摆了摆:“不抽,戒了。”
狗仔把手收回来,自己刚想打火,被他瞥了一眼,又把烟和打火机收回去。他也随口点了几样东西,老板娘离开了,过了十分钟,小工把陈文港他们的烤串送了一部分上来。
那狗仔寒暄似的笑道:“怎么二位大晚上的不回家?”
霍念生给了陈文港一串虾:“不是为了躲你吗?”
狗仔笑道:“我跟归跟,这两年都没什么东西好写了!今天也不过是例行公事,原本等你们回了家,我也就想回去了。又不是天天在门外听墙脚的。”
霍念生道:“我们两个穿着这样在街头吃宵夜,我都知道你明天要起什么标题了。”
对方还是赔张笑脸:“我知道,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是升斗小民,讨口饭吃而已!”
小工又走过来,把两瓶冰镇啤酒放到桌上,那狗仔抢先用起子开了瓶盖,殷勤倒了两杯。
他把其中一杯推给陈文港,又把另一杯推给霍念生。
陈文港也对他说:“我才是平头百姓,你实在有闲工夫,不如去跟跟别人啊。”
狗仔连说:“不不不,照我看,陈先生将来也是前途无量,混成大人物是早晚的事。”
他嘴巴像抹了油似的,见人说人话,陈文港把杯子抵到唇边,眼风扫了他一眼。
那狗仔脑中浮现一个词,风情无限。
也不怪霍念生这等花花公子栽在他手上了。
他们各自吃自己的烤串,当然,最后还是没要烤生蚝,陈文港挑起一绺面,尝了尝味道,把碗里的牛肉夹给霍念生。玫瑰的幽香和烧烤的香味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算雅俗参半了。
狗仔在旁套近乎,指天说地,夸夸其谈。
当然,他也精明圆滑,讲的都是过去的事,再说也全无可信度,只是听着刺激罢了,有些是香艳绯闻,有些则猎奇恐怖,比如他讲二十年前帮派社团横行的时候,什么得罪了人动辄灌滚油,断手断脚,泼硫酸汽油,霍念生抬抬手,示意他闭嘴。
陈文港低头吃面,他的头发垂了下来,霍念生帮他别到耳后。
因为喝了啤酒,索性车也不开走了,就先停在街边。
陈文港拿出两件外套,把玫瑰递给霍念生,吹着夜风往家的方向步行。
狗仔还是跟着他们,然而见这两人又不急着回家,反而绕到江边去了。
他隔着段距离喊话:“怎么,二位还不打算回去就寝?”
陈文港抬手,嗅嗅身上沾染的孜然味,又扯起霍念生的袖子闻了闻,这就是不养狗的人想不起来的理由了,不在外面散散味,回去怕哈雷睡着了都得爬起来,惦记到天亮。
霍念生拄着栏杆,懒洋洋笑骂:“吃也吃了,风也吹了,还跟着就有点不要脸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46章此生此世
那个狗仔仍旧嬉皮笑脸地道:“霍公子,说来我还一直有件事情好奇。”
他摊开两只手:“既然你们感情这么好,怎么当年结婚,偷偷地跑到国外闪婚,无声无息的,谁也不通知,中间是不是有什么渊源?”
陈文港挨着霍念生,霍念生则说:“和你有什么关系?打听得倒多。”
狗仔仗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继续笑道:“那就没想过国内再大办一场婚礼吗?”
霍念生还是说不干他事:“我们打算回了,你该滚赶紧滚吧。”
狗仔掏不出话终于也不再纠缠了,脚底抹油,没一会儿消失在街角巷口。
剩下两人其实还没离开。夜风徐徐,陈文港望着江面,也把手搭到了栏杆上。
他们远眺江景,他随手从霍念生怀里揪下一片玫瑰花瓣,抵在鼻尖,嗅着香味。
陈文港道:“他要是表现好一点,没准有天我告诉他,我们当初去结婚的时候,我自己都是懵的,一路被催着,赶鸭子上架一样,等回过神,婚就已经结完了,就是这么离奇。”
霍念生嗤他:“像你似的磨磨蹭蹭,看上了不说打包带走,还等等等,等什么?”
陈文港轻轻一巴掌拍他的胳膊:“这叫什么话?我那时候明明是怕你不乐意。”
霍念生拖长声音:“看,这就是我跟你不一样的地方,我就不考虑这种问题。”
陈文港反问:“真的?万一我不乐意呢?”
霍念生用手比划了一把枪,抵在他头上,威胁:“绑起来,偷渡过去。”
陈文港笑着往他身上靠,风势加急,陈文港手里的花瓣脱了手,那片暗红随风而去。
他忙扶着栏杆,探出身子,视线追踪它的下落。
霍念生偏过头看陈文港,陈文港神色专注,蹙着眉,似乎十分惋惜,乃至于带出种微微的孩子气。他伸手摸了摸陈文港的后颈,捞住他的衣服,防止他掉下去,但又忍不住笑了笑——其实霍念生很喜欢看他这种模样。陈文港在他的成长过程中,早早地成熟懂事,他的一部分仿佛是被环境催熟的,但在内心深处,还有一块像小孩子的地方,永远被封存起来了。
只有偶尔在霍念生面前,才会放下戒心,不经意流露出来,这是只给他看到的一面。
陈文港终于找不到那花了。他扭头问霍念生:“明天早上吃什么?”
“煮小米粥吧,冰箱里还有块豆腐,可以切了,加点盐凉拌一下。”
“那香油没了,我遛狗回来的时候买。你跟不跟我们一起去跑步?”
“什么你们,怎么你们两个都变一伙了?你喊我吧,我也去。”
陈文港打了个哈欠,他心里想着明天哪条路线经过街市,渐渐偎到了霍念生怀里。
后来他们变成坐在台阶上聊天,到了凌晨才回家睡觉,翌日一早出门跑步。
过两天,某家报纸刊出豆腐块,说的是霍公子屈尊纡贵,不仅和男友深夜吃大排档,还在江边互诉衷肠云云,选了张没有太露正脸的照片。那狗仔也没特别地添油加醋,又或者因为素材平常,的确没有得到发挥毒舌的空间,结论只是感慨霍公子为爱痴狂,甘过平民生活——最多说明他对生活品质的追求已降到极点,也因如此,竟然还有了点情深不寿的意思。
鉴于对方的打扰还在一个可以容忍的范围内,陈文港如今对这些,依然是看看一笑置之。
他也知道这几年,为了封住狗仔的口,霍念生的公关团队和律师团队没少做工作,以前怎么样姑且不提,后来处理了一批硬要头铁的出头鸟,态度相当强势,发律师函对簿公堂也好,用威慑手段也好,到今时今日,双方基本互相妥协到一个较为平衡的状态。
也不要求他们一个字不许八卦,毕竟吃的就是这碗名人饭,只是涉及陈文港的身份,绝大多数时候,只用“陈生”指代,不点名道姓,给他留出了一些自由生活的空间。
霍氏集团下半年项目全面推进,之后两周,霍念生突然变得忙碌起来。
陈文港一连几天到他办公室送晚饭。
他以前还真没怎么送过,但自从上次江边聊起,霍念生就一直念叨,说陈文港之前明明什么都知道,结果还不主动求婚,陈文港不得不举手投降——就为这个,床上霍念生想怎么样,他也退让了,床下霍念生要求送饭送花,他也同意了。陈文港有时间就在家做好,盛在饭盒里给他送去,去基金会上班的话,就在店里买点东西打包,带过去跟霍念生一起用餐。
然后霍念生开会还是批阅流程都随便,他在旁边沙发里看书。
熬得太晚,陈文港就去他休息间小憩一会儿,等他一起回家。
子公司的员工不如总部那边消息灵通,对于这位霍董的个人隐私,还存着八卦的好奇。
陈文港有次去楼下用洗手间,听到外面有人说话,还讨论起他来,有人说霍董这位小情人有点黏糊过头,会撒娇讨宠固然不失可爱,太黏人就是不知分寸了,也不怕金主不耐烦。
但是另一个说话的人觉得,这恰恰说明他的本事,这样也能拿捏霍董,就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了。
陈文港回楼上,走廊上遇到总经理,总经理倒是对他十分客气,甚至有点恭敬的意思。
连同这一层总裁办的员工,都是对他很熟悉的,陈文港脾气温和,又会做人,经常请他们也吃点什么,在这些人里混得人缘倒是很好。这事他没跟霍念生或者总经理多讲,只找总秘提醒了一声。她十分惊诧,连连道歉,保证沟通相关的部门领导,妥善处理。
陈文港反而劝她,说他并没生气,被人说点什么也不会死人,只是员工在工作场所随意散布董事长的流言,无疑不妥,还是需要加管理而已。
总秘更不好意思——事情肯定是要处理的,她心里已经有了章程,只是她开始担心的是陈文港跟霍董去闹,闹得大动干戈,那就大家都不好看了。然而他其实丝毫没有动怒的样子,她突然觉出,他好像不光是脾气好过头,应该说,是涵养好过头了。这种人,不是他不会生气,是想让他动摇和破防过于困难,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之后一阵子,陈文港倒没在霍念生公司再听到什么不妥言论。至于项目,也就忙这一阵子,霍念生偶尔应酬,天天加班倒是不再需要了,陈文港的送饭任务告一段落。
暑假过半,陈文港收到堂妹陈香铃给他发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