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煜炀虽说辈分上是秦灿烨的小叔，但是两个人年纪却是一般大，又是一块在秦老爷子身边长大的，感情好的倒像是两兄弟。

    所以秦灿烨这一副没大没小的样子，秦煜炀也不见怪，随口回答道：“昨晚到的，本来想喊你来机场接我的，但是听说你老婆怀孕了，我就没喊你。”

    秦灿烨勾唇笑了笑，“你也快有老婆了，当然不需要我去机场接你。”

    听了这话，秦煜炀眼角偷看了陆咏璇一眼，后者脸色泛着微红，像是因为秦灿烨的话羞到了。

    秦煜炀‘嘿’了一声，“阿烨，你打趣我就算了，少打趣客人啊。”

    屋子里的都是人精，这时候有人让陆咏璇不要介意，反正就快是一家人了，又有人夸秦煜炀和陆咏璇般配。

    没说几句话，佣人来通知家宴开始了，一堆人说说笑笑地往餐厅方向走。

    秦灿烨在众人走了后，才不急不慢地起身。

    刚走出大堂，就遇到了同样落在众人之后，走路慢吞吞的陆咏璇。

    秦灿烨脚步没有放缓，越过她，直直地朝着餐厅方向走。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清丽女人声音，“灿烨，说来我们也有快一年半没见了。”

    陆咏璇快走了几步，走到他的身侧，和他并排走，中间空着不远不近一个人的身位。

    秦灿烨想了想，他是在前年的夏天重新遇见苏滟的，算了算时间，和陆咏璇的确有一年半没有见了，于是‘嗯’了一声。

    说起来，要不是陆咏璇，他都没法找到苏滟。

    想到这，秦灿烨脸上表情柔和了下来，“听陆倜景说，你负责‘璀璨’在海外的高定时装业务。”

    没想到秦灿烨还关注她的信息，陆咏璇面上透着欢喜，“对，这一年半我基本都待在法国和意大利……”

    没待她说完，秦灿烨又说：“我太太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买漂亮衣服，她现在怀孕了，找不到什么合适的礼服，我正想找你帮个忙。”

    陆咏璇一怔，过了一会儿回了个‘好’。

    秦灿烨又客套地问：“你和煜炀打算什么时候办订婚宴？”

    陆咏璇明显顿了一秒才回答：“等煜炀从N国溶洞探险回来，大概今年五一劳动节的时候吧。”

    秦灿烨现在是照着苏滟肚子的月份来看时间的，听见五一劳动节，他忍不住翘起了嘴角，那时候苏滟怀孕就有八个月了。

    眼角余光发现他嘴角噙着笑意，陆咏璇心里控制不住的落寞了起来，看来他是一点也不在意她要和秦煜炀订婚的事。

    陆咏璇脚步不禁慢了下来，盯着前面颀长挺拔的背影，陷入了回忆。

    因为堂哥陆倜景的关系，陆咏璇和秦灿烨在相亲前也见过几面。

    和风流痞帅、吊儿郎当的陆倜景不一样，秦灿烨俊朗的面庞上一向没有什么表情，深邃的眼神总是淡淡地看着一切，可他那种自信又冷漠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地沦陷其中。

    豪门之间，适龄的男女都是存量的，相亲也是来来去去就这几个人。

    秦灿烨比陆咏璇大了四岁，他的相亲也自然比她开始得早。

    陆咏璇二十五岁开始被家族安排相亲的时候，秦灿烨已经相亲了好几年，和宋家、徐家、石家等叫得上名的家族的女儿都相过亲了，但都是无疾而终。

    她大致听人说，秦灿烨眼光挺高的，似乎那些女的都对他挺满意，但是他没有中意的。

    陆咏璇一方面庆幸他谁也没看上，一方面又担心他谁也看不上。

    所以在他们两个人相亲的那天，陆咏璇心里是很紧张的。

    她还记得那天是圣诞节，他们两个人在F酒店的包间里面对面坐着，聊了几句和陆倜景有关的话题后就没有话可说了。

    她有些郁闷，把盘子里的棉花糖丢进面前的热巧克力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

    秦灿烨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说：“巧克力的味道挺特别。”

    “啊?”陆咏璇不明所以地看向他，意外地发现他眼眸里带着醉人的温柔。

    相亲之后，双方就开始心照不宣地以结婚为前提的接触。

    秦灿烨挺有能力的，在他任秦氏集团的总裁的短短几年里，秦氏集团的市值翻了一倍，业务在海外也发展得很好。

    对应的，他工作很忙，所以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总是她主动一些，主动配合他的时间，虽然她作为‘璀璨’的设计主管也挺忙的。

    就这样，两个人平平淡淡地接触了大半年的时间。

    陆咏璇还记得那个炎炎夏日的早上，陆夫人走到她的房间说，秦家有意让秦灿烨三十岁前结婚，秦家大房夫人沈悦芝来要了她的八字，估计是打算给他们两个人合婚了。

    这个消息让陆咏璇心头一荡，毕竟秦灿烨对她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状态。

    当天是周末，刚好‘璀璨’在艺大举办服装设计大赛，她就邀请秦灿烨和她一起去参加活动。

    秦灿烨答应了，并且是亲自来接她，开着一辆石英白的布加迪，下车就把车钥匙递给了她，没什么多余的话，只说这辆车送给她。

    陆咏璇现在回想起那一刻，心里还是很悸动的，可是这种欢喜和幸福的感觉只维持了半日。

    在服装设计大赛的颁奖典礼上，秦灿烨问陆咏璇，“中间那个的女孩子叫什么？”

    陆咏璇抬眸看了眼领奖台上几个女孩子，秦灿烨问的那个女孩子挺显眼的，令人瞩目的漂亮，目光定在她手里的奖杯上，她随口问：“那个得了第一名的女孩子吗？”

    秦灿烨没有立即回答，眼眸看着前方，缓缓地说：“中间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子。”

    陆咏璇确定他问的是获得第一名的那个女孩子，垂眸翻了翻手里的简历，拿出一张简历说：“她的名字叫苏滟。”

    顿了顿，她又补充了一句，“她是苏氏集团的二千金。”

    不可否认苏滟的设计很出色，但是能拿第一名多少也和她的背景有些关系，这是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

    秦灿烨拿过她手上的简历，仔细看了下，“苏氏集团，原来她是苏立笙的小女儿。”

    陆咏璇觉得他的嗓音突然变得低沉了很多，下意识地问了句，“怎么了？”

    秦灿烨没有回答，手里捏着简历，抬眸直直地看着领奖台的方向。

    那一日之后，秦灿烨就和她结束了接触，秦家自然也没有来陆家提亲。

    没过两周，陆家收到了秦家发来的请帖，不是订婚请帖，是结婚请帖。

    陆先生和陆夫人看见请帖也没说什么，只说秦家是找到更合适的联姻对象了，又感叹了下，秦家怎么放着聪明能干的苏家大女儿不娶，娶了个绣花枕头似的的苏家小女儿。

    只有陆咏璇知道，是秦灿烨找到他想娶的人了。

    她在商场遇到过秦灿烨和苏滟。

    比起她和秦灿烨形式化的接触，她觉得秦灿烨和苏滟在一起的时候，那才是约会。

    工作那么忙的男人，极有耐心地陪着女人一件又一件地试衣服……

    “咏璇，你坐煜炀旁边。”

    听见有人招呼她的声音，陆咏璇抽回思绪，扯着笑脸走向餐桌。

    她坐到秦煜炀的左手侧，也就是秦灿烨的右手侧，在她落座后，秦灿烨身体很明显地往左移了一寸。

    秦煜炀倒了杯白酒递给秦灿烨，“好久不见了，你今天得陪我喝一个。”

    “不了。”秦灿烨淡淡地拒绝，“我一会儿得去医院陪苏滟，她现在孕反严重，闻到酒味会吐的。”

    秦煜炀‘哎呦’了一声，嘲他肉麻，却也没有再坚持让他喝酒。

    用餐中途，陆咏璇听见手机‘嗡嗡’的声音，是从秦灿烨的身上发出来的。

    秦灿烨没有顾及餐桌上长辈们不满的眼神，拿起电话摁了接听按钮。

    陆咏璇离得他近，隐约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焦急无措的声音，“先生，太太不见了……”

    下一秒，她身侧的男人‘哐当’起身，没打一声招呼地冲出了餐厅。

    第166章

    没人要的破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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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五晚上多码了会儿字，周六的两章内容我直接并在一章，在早上一起发了哦。

    祝大家周末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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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灿烨离开病房后，苏滟和往常一样去顶层豪华病房陪苏立笙。

    苏立笙身上的皮外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但是人却一直不醒。

    按照医生说的话，昏迷越久，苏醒过来的可能越小。

    苏滟眨了眨酸涩的眼眸，吸了吸鼻子，拿起柜子上的军事杂志。

    “爸爸，俄罗斯和乌克兰战争打好久了，听说最近在和谈了，战争快要结束了，你能不能在他们结束战争之前醒过来呢？”

    苏立笙自然是没有回应的，苏滟哽了一下，继续说：“嗯……今天给你读什么呢，你不提要求，我就继续读巴以冲突了哦。”

    苏滟还没有读几分钟，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她放下手里的军事杂志，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自从苏家接二连三出事后，她经常接到乱七八糟的电话，有些是供应商催款的电话，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拿到她的电话号码的。

    苏滟摁了拒接按钮，刚准备放下手机，手机‘叮咚’了一声，是那个陌生号码发来了一条短信。

    她点开短信一看，里面是一张酒局照片，角度像是偷拍的，所以照片看着不算清晰，但是苏滟还是一眼就认出来酒局中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的爸爸苏立笙，一个是她的姐姐苏潋。

    苏滟放大照片仔细看了看，在人群中又找出了一个她认识的人，是爸爸的战友高光正，也是刚落马的江州副市长。

    苏潋现在就是被检察院以行贿原江州副市长高光正的理由起诉。

    看到这张照片，苏滟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姐姐苏潋没有几天就要开庭了，这种照片显然是对姐姐庭审不利的。

    正准备给那个陌生号码回拨过去的时候，手机铃声又响了起来。

    苏滟沉下呼吸，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摁了接听按钮，“喂，你是谁？”

    “二小姐……”电话那头传来男人带着调笑的声音。

    苏滟顿了一秒，“你是孟嘉翼？”

    “哈哈哈……”电话那头传来男人阴沉的笑声，“是我。”

    苏滟深呼吸一口气，开门见山地问：“你想要什么？”

    “苏滟，如果想要你姐姐无事，你就一个人来见我！”

    “孟嘉翼，你到底想要什么？喂……喂……”

    电话那头没有回应，苏滟看向手机屏幕，是对方提前结束了通话。

    没过几秒钟，那个号码又发了一条文字短信过来，是地址。

    苏滟回到自己的病房，看了眼窗外没有一片叶子的树木，换上羽绒服、雪地靴。

    因为是元旦，医院里人很少，为数不多的值班护士和医生在护士台那闲聊天。

    她趁着几人不注意，偷偷地溜出了医院，打了辆出租车。

    孟嘉翼给她的地址不是别的地方，恰恰就是苏公馆。

    两个月没有回来，苏公馆完全变了个样，大门上贴着银行资产执行的封条，房子里家具、电器、甚至连花瓶等摆件上都被银行贴了纸。

    苏滟走进客厅，见孟嘉烨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后背抵靠着沙发背，下巴微微仰着，眼睛半阖着，手指间夹着根香烟，不时地放到唇边抽一口，那架势，仿佛他是这个屋子的主人。

    苏滟现在味觉很敏感，闻到烟味、酒味等味道就想吐，她掩了下口鼻，掏出口袋里的口罩戴上。

    孟嘉翼听见了脚步声，缓缓撩开眼皮，看向站在门口的苏滟，用手指了指他面前的位置，命令说：“你站到那儿去！”

    苏滟皱眉，语气冷冽，“孟嘉翼，你想做什么？”

    “不想你姐姐出事，就给我站到那里去。”孟嘉翼声音拔高。

    苏滟缓了几口气，慢吞吞地走到他手指着的位置。

    她刚站定，孟嘉翼就‘呵呵’地笑了起来，他岔开腿，双臂张开搭在沙发沿上，像是在享受这个时刻。

    过了半晌，他长长地吸了一口空气，又重重地把气呼出来。

    “二十年前，我被苏立笙带到江州，第一次来到苏公馆的时候，我当时就站在你现在站的位置，你和你姐姐苏潋两个人就坐在我现在坐着的位置。苏滟，你还记得吗？”

    苏滟冷眼看着他，她那时候才三四岁，她能记得什么。

    她淡淡地回答：“我不知道你当时站在哪里，但是我和我姐姐肯定不是坐在你现在坐着的位置，我结婚的时候，爸爸为了让我出嫁的时候风光一些，把家里的家具全换了个新，家具的位置也做了下调整。”

    她侧过身，往前指了指，“以前，沙发是摆在那的。”

    孟嘉翼整个人顿住了，拧着眉头，直起身子，像是在仔细回想。

    苏滟看着他，过了一会儿说：“孟嘉翼，你连这种记忆都会错乱。那么你说的，我们苏家这儿、那儿对不住你的事，你确定不是你自己因为自卑心作祟而臆想的吗？”

    “你给我闭嘴！”孟嘉翼突然从沙发上蹦起来，狠狠地把烟摔在地上，用脚碾灭烟头。

    “你们苏家是靠着我妈的五万块救命钱才发达的，苏氏集团应该叫孟氏集团才对！”

    这人心理是有大病的，和他是说不通的，苏滟撇开眼不再去看他越发狰狞的面孔。

    站久了，腰就开始发酸，她缓步走到一旁的单人沙发上，扶着沙发沿小心翼翼地坐下。

    孟嘉翼眯着眼盯着她看，扯起唇角，语气带着轻佻的戏谑，“二小姐，苏家垮了，你在秦家的日子一定不好过吧，不如你把肚子里的孩子打了，跟了我怎么样？我让你继续吃香的、喝辣的，过的……”

    看到苏滟狠厉的眼神，他止住了口，‘呵呵’讪笑了几声，“我和你开个玩笑，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你不过是有些姿色，肚子里还揣着个孩子，秦灿烨现在才留着你。秦家迟早会把你赶出去的，到时候你就是个没人要的破鞋……”

    “孟嘉翼！”苏滟冷声道，“我没空和你说废话，你直说吧，你要怎么样才肯把你现在手里有的东西交给我？”

    话音刚落，苏公馆二楼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苏滟抬头看过去，一道身影从楼梯上缓缓走了下来。

    楼梯处的灯没有开，苏滟只能认出那人影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一步一步缓缓地从楼梯上踏下来，待她走到了客厅光亮处，苏滟终于认出了那个女人的脸，是季冉。

    季冉是姐姐苏潋辩护律师团队的主管，昨天苏滟听见她打电话给秦灿烨汇报，说庭审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

    可她现在出现在这里，苏滟下意识地觉得情况不妙，不由地站起身子，放在口袋里的手紧了紧。

    季冉看向苏滟，抿了下唇，然后开口道：“秦太太，我今天在做庭审准备的时候发现了一些问题。”

    她把视线转向孟嘉翼，继续说：“孟总手上有几张照片，可以证明你姐姐苏潋曾经同你爸爸苏立笙一同带着礼物招待高副市长。”

    苏滟听完，直截了当地问孟嘉翼，“你要怎么才肯把照片交出来？”

    “秦太太。”季冉闭了下眼，说：“情况比你想的糟糕，这些照片，孟总早就交给了检方。”

    “你……”苏滟身体一颤，一手捂着小腹，一手撑着沙发扶手，她吸了口气说：“你们不会无缘无故把我喊到这里，说吧，要我怎么做，才能帮我姐姐。”

    季冉沉声道：“作为律师，我只能告诉你，照片是死的，人是活的。”

    她转过头，不再说一个字，径直朝着屋外走去。

    苏滟听明白了季冉的意思，待季冉走出了房间，她撑着扶手慢慢地坐在沙发上。

    “孟嘉翼，庭审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说出对我姐姐不利的话。”苏滟盯着孟嘉翼得意的脸看，“你要怎么样，才能答应我？”

    “我有两个条件。”

    孟嘉翼拿出一份文件递给苏滟，“第一个条件，我要你手上所有的苏氏集团股份。”

    苏滟瞪着眼睛看着他递过来的股份转让同意书，破船还有三两钉，苏氏集团虽然股价已经跌到了谷底，但是苏滟手上的股份还是价值好几个亿。

    她没有想到，孟嘉翼的胃口居然那么大。

    孟嘉翼冷‘哼’道：“你不用摆出这般面孔，没有我们孟家的那五万块钱启动资金，哪有你们后来的苏氏集团，我只不过是拿回我应得的。”

    苏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了，这个人可真是病得不轻。

    她努力克制着自己扇他一记耳光的冲动，沉了口气问：“第二个条件呢？”

    孟嘉翼上上下下打量着她，苏滟身上衣服穿得多，整个人看着鼓鼓囊囊的，但是能看出来她藏在衣服里面的身材还是纤细的，再看她的脸，这丫头打小就是个美人坯子，怀了孕居然脸上半点浮肿也没有。

    他咽了咽喉咙，抬手勾起她的下巴，这不施粉黛，自带桃花红晕的小脸，看着确实勾人，也难怪勾的秦灿烨五迷三道。

    苏滟一把拍开他的手，瞠目看着他，“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