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听了以后问了句:“嬢嬢你可以给他做法啊!”
富姨把手里的芹菜往案板上一放:“皮外伤做什么法,什么医生治什么病,小伙子要讲科学。”
陈志默默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短短几天内,人贩子劝我们向善,萨满劝我们讲科学,显得我们很不懂事啊。
郑义和杨思佳被富姨三言两语打发走了,就剩下我和陈志打下手,可陈志刚蹲下准备帮富姨给牛尾泡血水,就看见陈小花从案板上扯了一根芹菜扭着屁股跑了!
“瓜娃子,你莫跑,给我站到起!”
陈志尖叫着追了出去,这一走就再也没见他回来了。
这些混账。
富姨干活十分麻利,但是有点儿丢三落四,常常是准备切菜了才发现没拿刀,这个时候她就会张嘴喊:“小黑眼,给我拿一下刀。”
一个菜准备下来,富姨原地没动,我暴走两公里,我现在都有点儿怀疑郑义是故意徒手接刀的,他不会是不想干活吧?
趁着洗菜的功夫我突然想起来她那些小铃铛:“富姨,我那天注意到你神衣上的铃铛,之前在大兴安岭的时候也有人给我一个,跟你那个还挺像。”
富姨边切菜边说:“那应该是个老人了吧,我这身衣服还是我师父传给我的,都是当年的老物件了,之前动荡的时候大多数只能把这些烧掉了,留下来的应该很少。”
我点点头:“是挺老的,那这个铃铛有什么用吗?”
富姨听了大笑几声:“萨满的东西当然是跟我们萨满一个用处了,驱邪是最基本的。”
我回想了一下我把铜铃挂在车上以后的事儿,陈志是好点儿了,但杨思佳明显不对劲儿啊。
“光驱邪吗?不会招鬼吧……”
富姨摇摇头:“话不能这样说呦,萨满铃驱走的是邪,请来的,是神。”
我愣了一下:“……神?”
第51章
小鸟
所以说附在杨思佳身上的不能算是鬼魂,而是神灵?
我的思维开始往一个奇怪的方向偏转。
“富姨,在你们传统里神灵需要附身在人类身上替别人祈福对吗?”
富姨端起铁盆把牛尾倒进锅里翻炒,她顶着升腾的油烟说道:“你说我们是附身也好,传话也好,总之是一个媒介。”
我的思绪有点儿混乱,一个想法开始呼之欲出:“那比如神灵把一个人类作为载体,这个载体所作出的一切,都是神明的意志吗?我在想这个载体本身的意志有没有可能影响最后的结果?”
在我看来,精伊牧道这些诡异的现象,很明显就是一场审判行为,但这到底是刘细君的意志?还是杨思佳的意志?
“先给我接盆水来!”另一头的富姨大声吆喝着。
我赶紧端着铁盆去接了大半盆水,富姨一只手接了过去往锅里倒了半盆,没过断生的牛尾。
富姨用铲子扒拉几下就拿起锅盖盖上了铁锅,她掸了掸围裙又开始坐在凳子上摘豆角,边摘边说:“你说的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怎么想过,比如说一个人找我治病,那我就会去请治病的神,我们三个人的想法都是治病,怎么分得清是谁的想法影响到谁呢?”
我捡起一根豆角掰掉两个尖尖,心里觉得富姨说得有道理。
“可到底什么才是神?”
富姨叹了口气:“这个太复杂了,女娲伏羲一类,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神,但是在我们这里能请的神太多了,有的是多年来传下来的传统,也有一些地方自已信奉的神,甚至很多神的前身都是人类,这哪儿能说出个标准,但在大部分人的眼里,对自已有好处的就是神,没好处的就是邪。”
这个我能理解,就像我在大兴安岭看到的萨吉满神像,就是曾经对地方有过重大贡献的人类。
“富姨,我们这次见过很多……嗯,超出常识的动物,你们萨满平时接触过吗?”
没想到富姨听到这些没有一点儿惊讶,反而是大笑几声:“傻小子,我们平时接触的最多的就是人,而且是普通人,再说具体一点,还是没什么毛病的普通人,天上的神灵少,人心里的鬼才多。”
“但是,你要说是一些超出常识的动物植物什么的,我觉得那还是有的。”
我眼前一亮,赶紧抬头问道:“姨你见过啊?”
她笑着说道:“我师傅给我讲过很多事,这个世界上的生物各式各样,说来说去就是各有各的天赋,你现在能看到的那些,无非是有的跑得快,有的力气大,有的长得大,这些数都数不清,那有的动物能治病,有的会喷火,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要我看啊,人类的天赋就是智慧,大家用自已的天赋去仿造、学习别人的天赋,可人类的天赋也不是万能的,总不能说只要是人类做不到、看不透的事,而别的东西轻易做到了,就说这种东西不正常对吧?这些啊,一万张嘴也说不清楚。”
富姨的话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富姨,你挺叛逆啊!”
她摆摆手:“你猜我为什么会收郑义当徒弟?”
“因为别人都不信这个。”
富姨哈哈大笑:“这你也信,我看你也不聪明。”
“……”我没说话,心想这事儿放你俩身上有什么不能信的。
“不是因为只有他信,而是因为他信而不痴,信这个的人可不少,但他们太信了,超过了该有的限度就容易出事。郑义从小就接触过萨满,但他心态很平和,能帮忙也行,帮不上就算了,我很看好他这个心态。”
我仔细品了品富姨这几句话,试探着问道:“太信了会出什么事儿啊?”
富姨叹了口气,双眼望向门外,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我师父曾经是那种常年四处游历的萨满,当时他认识不少朋友,本来一切都还不错,可是后来赶上除旧,他们就做不了这个了,大部分萨满也就开始另谋生路了,但总有一些放不下的。”
我听得认真,张嘴问了句:“放不下能怎么样?他们闹事了吗?”
富姨摇摇头:“不不不,那不疯了吗?愿意顺应时代的萨满会把自已常请的神放逐山林,烧掉神衣和法器,基本上属于和神明断了联系了,但是有的人不情愿,他们觉得这样会触怒神明,那就彻底完了。”
我听得云里雾里:“那不想烧衣服,偷偷藏起来不就好了。”
“不,他们的想法和咱们可不一样,衣服只是一个形式,在他们的眼里,不想舍弃的是与神明的联系,我师父有个朋友也是这类人,我师父说,那些人因此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什么想法?”
“造神。”
“造神?”这个词听起来简单,但是怎么感觉比造火箭还难以想象。
富姨叹了口气:“对,相对于虚无缥缈,连他们自已都不确定能不能请到的神,他们更需要一个实打实的神,这样他们就不需要那么费力得去请神了。”
我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神怎么造?他们真的造出来了吗?”
这要是造出来了还得了,不管是怎么造出来的,都很难完全杜绝与俗世的接触,一个生长在俗世并且拥有强大能量的神,怎么才能够确保他的行为是合理得当的呢?
一个不小心,岂不是就像把引爆装置交给一只哈土奇一样危险。
假如这次刘细君想审判的是我们,那依然会是单方面的屠杀,又有谁会去细究背后的合理性呢?
但富姨显然也对这个结果一无所知,她摇头说道:“这些我就不知道了,我当时年纪也不大,大部分都是听我师父说的,师父和他们理念不和,很快就断绝来往了,后面的我们就没听说过了。”
“但我师父与他们决裂前见得最后一面,捡回来一个小孩,她算是我最好的朋友吧。”
我观察到富姨的表情变得有点儿沉重,于是我也就识相的没有插嘴。
她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她长得很奇怪,鼻子嘴巴都尖尖的,耳朵非常小,细胳膊细腿,像只小鸡崽,但我从小就比别人高,其他人都叫我傻大个,就她每天跟在我身边,我俩十几岁的时候她才到我的腰。”
“我小的时候特别烦她,嫌她黏人,打瞌睡都要靠着我,师父给她起名叫富晨,我叫她小鸡,师父听见了就揍我,后来我就叫她小鸟。但是嘛她就喜欢跟着我,撵也撵不走,我吃得多,她吃得少,她每次都等我吃完了自已才吃饭。”
我默默听着富姨的过往,虽然没见过这个鸟姨,但我觉得有这么个朋友也挺好的。
“她现在在别的地方做萨满嘛?”
“没了。”富姨说完这句话继续摘豆角。
其实我问完就后悔了,以富姨的性格,能露出刚才那种表情,就代表这个事儿没什么好结果,我真该死啊!
富姨边忙活边说着:“我师父说萨满这行干不了了,让我上学,但是小鸟去不了,她只要出门就会被欺负,还不会反抗,我们又不可能一直看着她,就让她留在家里。刚开始我还是每天回家,她总是趴在我们家的篱笆上等着,如果是别人路过她就把头缩回去,如果是我她就把头露出来,我当时已经长得很高了,也懂事儿了,谁欺负她,我就拎着领子把谁丢出去。”
“从我十六岁开始学校就离得很远了,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我师父说我不在的时候小鸟状态越来越差,我想着读完那几年我就不读了,还是回去当神棍自在,可是十八岁最后一年我总是隔三个月才能回去一次,一次考试前,我给她带了个红色的头花,她特别喜欢红色,可高兴了,每天跟着我叽叽喳喳的,后来我走的时候她一直在门口看着我。”
“后来等我考完试回家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了,我师父说,我不在的时候她就蹲在我们的房间,也不出去晒太阳,短短几天,没病没灾的人竟然静悄悄得没了,就在我们的房间。”
“师父都救不了她,她自已没有活下去的心气了。”
第52章
变数
富姨说到这里沉默了好久,一直没有说话。
我等了半天,终于没忍住问出一个我非常在意的问题。
“富姨,这几年短视频这么火,我刷到过你说的长不大的那一类人,鸟姨是鸟头综合征还是说……不完全是人?”
富姨愣了一下,然后回头对着我说了句:“我是真觉得她像一只小鸡。”
说完她没忍住噗嗤一笑,笑着笑着眼圈就红了。
“她走了以后还有一些不要命的敢过来说风凉话,气得我嘴上起了一圈泡,后来我挑了一个晚上偷偷穿上我师父的神衣,拿着鼓和腰铃挨家挨户给他们跳了一段,跟他们说,我给他们下了诅咒,这诅咒能跟他们一辈子。”
“这些人家算是跟我结仇了,动不动就过来找我麻烦,但是他们一来我就知道他们是又遇到倒霉事儿了,我就特别高兴。”
富姨的操作让我目瞪口呆:“还得是好专业啊,兵不血刃,富姨你给他们下的什么诅咒这么好使?”
可我没想到富姨却翻了白眼:“我哪儿会什么诅咒,我师父都不会,我们都是正经萨满,我吓唬他们的,胡说八道谁不会啊,他们那是自已心虚,这辈子他们只要不如意,就能想到我们,要不是我师父非要搬家,我能看一辈子笑话,现在这镇上还有一家呢,世界真是太小了。”
我简直想起立给她鼓掌了,姜还是老的辣这个说法看来也不对,有的姜生来就辣。
“所以你们是因为这个结了仇家,老师父受不了才搬的家嘛,他也挺不容易……”
结果富姨摆摆手:“那可不是,这才哪儿到哪儿啊,当时我师父带着我要送小鸟回她出生的地方,他说我们住的地方不适合小鸟,所以我们就带着小鸟去了哈巴河。”
听到哈巴河三个字时我的心跳都停了一拍,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涌了上来,我没有追问,而是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思听了下去。
“重新安葬小鸟倒是很顺利,就是土太硬了,师父还和我商量着过段时间我们可以搬家到哈巴河,但是回去的路上我们却在山里遇到个人,一个看起来特别虚弱的孕妇,她说听说这个山里住着不少萨满,想找人救救她的孩子。”
我的喉结忍不住动了一下,颤声问道:“她的孩子怎么了?”
“医生说她的孩子没心跳了,但是她的丈夫刚刚去世没多久,孩子怎么说也得留下来,无路可走的情况下才找到了这里。”
“我师父本来是不想管的,但是我师父说他以前的朋友也在那附近住,怕这孕妇落到他手里没什么好下场,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师父肯定有他的道理。”
“可惜我们当时也没带法器什么的,好在我师父知道那山里有一个山洞,我师父和那些萨满都知道那里,经常有人在那儿跳神祭祀什么的,他就带着我们溜过去了。”
“那场祭祀非常草率,师父请乌麦神女保佑那个孕妇和她的孩子,但是她的孩子按理说已经死了,我们也不确定最终有没有用处,那晚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了,但是从那以后总有人过来找我们打听她的事,我师父受不了就带着我搬走了。”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摘豆角的手就定格在盆边上一动不动,总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富姨,你还记得那是哪年哪天吗?”
富姨“嘶”了一声,嘀嘀咕咕地念叨着:“那年我是刚成年,算一算……应该是1990年吧,大概是年底,十一、二月的事情,土已经冻得挺硬了。”
我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花,只看见富姨张嘴却听不到她说话。
1990年12月26日,是我的生日,身份证上写了三十多年的生日。
哈巴鬼庙,相近的生日,我的思绪乱得像毛线团,我不知道富姨说的这个孩子会不会是我,毕竟我爸妈是在黑龙江捡到我的,难道说我亲妈在新疆生了我就跑回了东北,或者说她怀着我跑到东北才生的。
这他妈谁能知道呢!
手里的豆角几乎被我捏成了泥,我只觉得自已的人生似乎成了一张隐藏在迷雾中的残缺拼图,拼拼凑凑的同时还要提防有人从迷雾中窜出来把我推下悬崖……
我是谁?从哪儿来?秦晃那张笔记上画的人是不是我?如果真的是,他们找我又是因为什么?还有那个消失的姥姥……
我清水般地生活被滴进了一滴浓墨,开始变得浑浊不堪。
等我反应过来以后富姨已经把豆角摘完了,这个时候陈志才带着陈小花姗姗来迟,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两手扶着门框:“这个羊娃儿,冲起出去跑了个马拉松哟!”
“乌眼儿哥,你在给豆角弄起榨汁哇?”
我摇摇头,浑浑噩噩地走到门口,一屁股坐在门槛上,陈志本来想蹲在我旁边,可他刚蹲下屋子里就传出富姨的一声大喊。
“小眼镜,过来帮忙!”
陈志耷拉着脑袋就过去了。
陈小花陪我呆坐在门口,坐到它都觉得累了,就把脑袋枕在我的鞋上睡了,这家伙毛绒绒的脑袋让我心情好了不少。
“小花,请问你对自已的身世好奇吗?对自已的未来迷茫吗?你的羊生规划如何?”
陈小花动了动耳朵,连眼皮都没动,很洒脱,很有态度,我得向它学习。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杨思佳和郑义咋咋呼呼地回来了,正巧这个时候饭也好了,时间点卡得非常微妙。
“小黑眼,进来吃饭。”
“诶!来了!”我甩甩头,推醒陈小花进了屋。
房间里暖呼呼的,富姨做了六个菜,冷热汤菜都有,她把一大盆牛尾往桌子中间重重一放:“来,都吃!”
郑义的手拿不了筷子,富姨给了他准备了一个大勺子,“给,勺子。”
“嗯?”郑义歪了歪头,可能感觉有点儿不对劲,他抬头观察了一下富姨的表情,看着没什么异样也就乐呵呵地接了过来。
“嗯!阿姨,真好吃!”杨思佳叼着一块牛尾,眼睛都亮了。
吃饭的时候她也顾不上郑义的死活了,上下嘴皮子一翻,牛尾骨上半边牛肉就没了。
郑义看她吃得快,急得够呛:“你等会儿我,属狼的吧你!”
杨思佳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伸手又夹了一筷子豆角炒肉。
她咽了嘴里的饭,抬头看向富姨:“阿姨,普通人……也会被附身吗?”
富姨沉吟了一下,摇摇头又点点头,皱着眉说道:“不是萨满的人也有可能被附身,但也不是所有人,神也好怪也好,都有他们自已的喜好,就像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萨满,不适合的人跳三天三夜也不一定能有用。”
郑义听到这话从碗里抬起头:“师父,那我也没试过,万一我就不适合怎么办?”
富姨夹了一筷子芹菜:“那不怕,这年头咱们也不能光靠这个吃饭了,心性比天赋重要。”
我端着碗听他们说话,富姨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反正客人也不一定是需要真本事,能提供点儿情绪价值也行。
富姨的手艺很好,牛尾炖得又香又烂,但我心事重重地没什么胃口,也就跟着凑个热闹。
郑义和杨思佳你一块我一块的抢着吃,生怕对方比自已吃得多,郑义吃得满头大汗,恨不得变成噬元兽,但是他手指不好使,光着急也没用。
“巧克力娃儿,要不要我给你拿倒起嘛?”陈志这个货还坐在一边火上浇油。
郑义舀起一节牛尾尖:“不劳你费心了小陈哥!”
说完他就把牛尾放到嘴里囫囵得啃着,手指头不能用,他只能靠舌头,陈志坐在旁边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直笑,可没等陈志笑两声就见郑义“咔”的一声停住了动作。
手里的碗被郑义随手扔在桌子上,他抻着脖子直伸舌头,脸色越来越红。
“他卡骨头了!”陈志大喊一声。
我把手里的筷子一扔就赶紧过去捶他的后背。
“哥,海海海海姆立克!”
杨思佳站在旁边挥着筷子,陈志也着急忙慌地给我示意两个手的姿势:“这样子这样子!”
我站在郑义身后圈住他,两手相握使劲儿往他肚子上勒了几下,郑义这个死小子被勒得骨头都“咔咔”响,但不知道是他吞下去的骨头太大还是我们的姿势不够准确,愣是没挤出来东西。
“这个瓜兮兮的娃儿,到底吞了好大坨骨头嘛!”
眼瞅郑义就要翻白眼了,陈志急得直跺脚。
富姨急忙掏出手机说道:“这得赶紧打120啊!”
“妈的,我用手抠吧!”
事态紧急,怎么也比等死强,先把能试的办法试一遍再说,我一手捏着郑义的下颌,一手伸进去抠他的喉咙。
“摸着了。”刚摸索了两下,我地手指就清晰地触碰到了一截硬邦邦的骨头,但是位置有点儿深,不太好用力。
大拇指我是伸不进去了,只能用食指和中指使劲儿,好在牛尾骨本身就有棱有角的,我一个使劲儿竟然卡着了一个关节。
“有戏!”我刚说完,手上一个用力扯出了那节骨头,遭了大罪的郑义翻着白眼瘫坐在了地上。
大家伙赶紧过去给他顺气,所幸没顺几下他的脸色就好了起来。
“啪”地一声,富姨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没出息的死小子!”
郑义捂着脖子哼唧:“这是牛牛的复仇……”
我叹了口气,转身出门去洗手,听见屋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我只希望以后得生活不要更乱才好。
等我洗完手回去的时候郑义已经完全缓过来了,又坐在桌子边端起了饭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