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凌华和华韵的合作都稳住了，但是影响最大的还是梁升事件，尤其是这两天梁升被调查的事情还上了一波热搜，连带着秦氏每天的公司楼下也蹲守着几个记者。

    也是这一次的事件后，秦初念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商渺强烈建议她从底层开始做。

    因为她确实看到了在公司遇到这种重大动荡的时候，最底层的工作人员面临的是什么，以及想的是什么。

    怪不得都说，资本家的博弈里，普通人的命不是命。

    商厌感受到秦初念的态度，他眉眼抬起：“所以你还是在生我的气，上次是为了秦氏，这次是为了公司里的其他人？”

    秦初念呼吸一窒，她说：“这不是我生气与否的问题，而是我们都很明显的看到了，因为梁升的问题，导致秦氏现在不得不面临这样的问题。”

    秦初念不想再把这些话翻来覆去的说，她和商厌在梁升这件事上是没办法达到和解的。

    她深呼吸了下，转身就要离开办公室。

    然而商厌却叫住她：“念念，你现在的样子和以前不一样了。”

    秦初念停住脚，她回眸看向商厌，和他那双黑的如墨一般的眼睛对上。

    秦初念说：“变得不好被你糊弄了是吗？”

    商厌垂目：“我很开心。”

    秦初念心里一颤，毕竟是她真切喜欢着的人，商厌的每一次示弱，秦初念心里只会更加难受。

    可是她还是只能闭上眼，强迫自己开口：“商厌，我一直在等你的解释，我一直在等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还是说……你真的想要整个秦氏？”

    第763章

    倒

    秦初念一直在等商厌的解释，她以为他总该告诉她他这样做的原因。

    可是，并没有。

    商厌每次来找她，都会跳过这个话题，直接告诉她，他会处理这件事。

    可……那有什么用？

    给一个巴掌再给一颗甜枣吗？

    他看着秦松白美滋滋的和梁升签署合作，看着他们秦氏所有人都像小丑一样蹦跶，然后才告诉他们，你们都被我耍了，你们就是一群笑话！

    最后秦氏还不得不卑躬屈膝的把他给请回来。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合同的问题了，还在于他大概压根就没把秦诚和秦松白都放在眼里。

    或者说。他一直都是掌控全局的姿态，笑看着他们这些人作死，最后再来不费吹灰之力的彰显自己的能力。

    再让那群明明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又反过来对着他感恩戴德。

    秦初念这几天去见秦诚的时候，秦诚虽然还是端的一副严肃模样，但秦初念也能看出来他眼里的疲惫，还有逐渐病态的脸色。

    秦初念望着商厌，“我只是要一个解释而已，真的很困难吗？”

    商厌沉默片刻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秦初念心中抑制不住的失望，她点头：“那我问你。”

    “梁升的合同是你故意失误的对吗？”

    “是。”

    “也是你故意转手给秦松白，让他误以为自己抓到了你的把柄？”

    “……是。”商厌承认的太快了，秦初念甚至有一瞬间以为是假的。

    可只要这一句话就够了，她有些抓不住门把手，最后是颤抖着声音问：“所以……你的目的是什么，真的是秦氏？”

    “小念。”商厌深深的望着她，他嗓音幽远，带着秦初念听不懂的语气，他说：“你相信我，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可是你伤害了我的家人！”几乎是下意识的低吼出这句话。

    秦初念突然怔在原地，脑子里某种熟悉的感觉在涌上来，仿佛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对话，曾经也发生过一样。

    商厌在她几米开外的地方看着她，他眉心微微蹙起，喉结滚动，却说不出话来。

    秦初念压住自己心口的惊慌，她用力拉开办公室的门，没有再看商厌一眼，直接出去了。

    脑袋像是要炸开一样，很疼，心口的那阵心悸也越来越强烈。

    秦初念只觉腿软，她刚跨出门就要摔倒在地，然而下一秒就被人从后面搂住腰，给捞了起来。

    秦初念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她想直接推开商厌，然而却被商厌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他冷沉的嗓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秦初念，你现在的状态很糟糕，需要休息！”

    她自己看不见，可商厌却看的很清楚。

    秦初念脸色和唇色都是一样的煞白，而且眼角通红，无意识的挂上了水痕。

    这样的情况，商厌不可能让她一个人走出公司。

    秦初念陡然失重，她下意识伸手勾住商厌的脖子，然后生生压住自己想要尖叫的冲动。

    她挣扎着：“商厌，这是公司！你别发疯！”

    商厌的身体明显僵了下，他垂下眼皮，抱着秦初念的手更加收紧，嘴唇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

    但秦初念还是明显感觉到了他的怒火。

    她的心一沉，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商厌，放我下来。”

    回答她的依旧是商厌的沉默。

    直到她被商厌直接放进车里，车门在她那一边紧紧关上，随即商厌将车门锁上，然后才从驾驶座进来。

    下一秒，商厌倾身过来，秦初念瞳孔睁大，商厌没错过她眼里的害怕，他顿了顿，抿着唇角替秦初念将安全带系好。

    秦初念也发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她缓了缓，哑着嗓音开口：“你要带我去哪儿？”

    “医院。”商厌言简意赅。

    秦初念拒绝：“我不去医院。”

    商厌没什么表情的注视着她，就连语气也是毫无起伏，他单手掐住秦初念的下巴，说出来的话都带上了阴沉：“秦初念，你拿你自己折磨我是吗？”

    秦初念愣住，她缓缓皱起眉。

    商厌黝黑的眼瞳里逐渐酝酿起各种汹涌风暴，他脸上也带上了些轻嘲。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着秦初念发火，“你想用你自己来代替秦诚还是秦松白和我谈判？你告诉我，你们要什么，至于你用自己的身体来威胁我？”

    他的眼神逐渐充满了戾气：“谁教你的，谁教你这样的？”

    商厌捏住秦初念下巴的手松开，他抬手将挡光板放下来，然后捏着秦初念的脸转过来，几乎是咬着牙的说道：“秦初念，你看看自己的样子，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你就满意了，还是他们就满意了？！”

    秦初念被商厌强迫着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说实话，她也被吓了一跳。

    她这几天都在公司里加班，几乎没怎么重视过自己的模样。

    可现在一看，才知道为什么商厌会一直说她状态不好。

    她消瘦了一圈，脸上的白近乎灰白，而没有上口红的嘴唇连血色都没有，上面破裂干皮。

    而眼窝下的青黑更是明显，无论谁打眼一看，都能猜到她这几天究竟生活得有多差。

    就连秦初念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这样，她记忆里自己最糟糕的时候也不至于和现在这样，仿佛下一秒就能倒在地上被送进ICU一样。

    “如果他们是想让你用这样的苦肉计，那他们成功了，你也成功了。”商厌的手微不可察的颤抖了下。

    他说：“我舍不得动你，我也舍不得看到你这样，念念，你赢了。”

    商厌闭上眼，他钳制住秦初念的手陡然松开，随即缓声道：“梁升的事情是我故意的，我是针对秦松白，梁升的其它证据都在我的邮箱里，我可以现在就发给秦松白。”

    “我也可以立马从秦氏离开，秦松白可以将所有的错误都推到我身上，我不会再做什么了。”

    商厌声音低沉，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小事。

    直到最后。他嗓音才拐了个弯，带着些让人不易察觉的疲惫：“念念，你真是知道我的软肋在哪，你要什么我不给，值得你用这样伤害自己的方式吗？”

    “念念，人太倔了不好。”

    第764章

    吵

    商厌鲜少有情绪波动这么大的时候。

    车门都被锁住，车厢里的气氛格外沉重和凝固。

    好一会，秦初念闭上眼，喃喃道：“我不知道。”

    现在的局势太乱了，而且梁升的事情始终都是她和商厌之中横着的过不去的一道坎儿。

    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商厌当真做出这些伤害自己家人的事，却无动于衷。

    可她也不想看到商厌这么难受。

    秦初念觉得自己就是一块夹心饼干，她分明想把两边的关系都好好融合在一起的，却没想到会变成这样。

    她眼角的红越来越湿润，脑子里一片混沌的模样，她低声道：“商厌，我们就不可以好好的在一起吗，我们不是说过，可以一起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小岛好好生活，然后没事就去环游世界。”

    “我们去看极光，去滑雪，去看星星，去玩滑翔伞，明明我们可以一起做很多事的……我们还要带着笑笑，还有我们以后的孩子，我们不是都想好了吗？”

    秦初念哽咽着问商厌，他们明明曾经想好了那么多的未来，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却非要在他们之间划出一道无法弥补的痕呢。

    秦初念不明白。

    如果梁升这次的事情处理不好，那么秦松白和秦诚会怎么样，商厌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秦初念忍着心痛问商厌：“还是说，在你心里，我其实压根没有秦氏重要？”

    商厌深邃幽深的瞳孔里仿佛是被人扔进了一块石子，他情绪汹涌不止，最后像是将他的心脏都给重重的敲打了一棍似的。

    恍惚间，商厌仿佛看见了另一个秦初念，也是同样破碎的模样，站在他面前，歇斯底里的问他：

    “商厌，你到底还想从我这里拿走什么？我已经没有什么能给你了，你能不能放过我？”

    那是曾经的秦初念，也是二十二岁的秦初念。

    他用鼻腔嗯了声，旋即将秦初念直接搂进怀里，压低了嗓音道：“什么都不要了，我们去环游世界。”

    “我们好好的生活在一起，看极光，看星星，带着笑笑，还有我们的孩子。”

    秦初念趴在商厌怀里，她止不住的泪流，可是却再难说出什么话来。

    如果这只是一场梦该多好，她太想醒过来了。

    -

    秦初念最后还是被商厌带回家里了，因为她坚决不想去医院。

    商厌虽然很担心，但秦初念却说：“我只想回家睡觉，你知道我认床，其实在姐姐家里一直没怎么睡好。”

    商厌勉强同意，只是说如果回去休息了还是不舒服，就必须立马去医院。

    只是回到家以后，秦初念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她望着天花板，脑袋里闪过的还是自己和商厌的那些对话。

    心里一阵阵的发闷，难受的不行。

    秦氏的转机出现在突然被爆出来的证据和名单上，那些证据充分表示了秦氏也是梁升事件的受害者。

    而那些名单则是顺手将一些和梁升有牵扯的公司都给爆了出来，还附上了强有力的证据。

    同时秦诚还让公关放出了不少关于秦氏这些年一直默默无闻做公益的爆料。

    可以说秦氏的翻身仗打的十分漂亮，不仅股票回暖，就连社会形象也重新高大了起来。

    商厌和公司请了病假，秦松白在公司里得瑟的仿佛能横着走。

    他推开秦诚的办公室门，不解的问道：“爸！你为什么不让我把商厌是主谋的事直接说出去，这样不就正好有理由把他从公司开了，说不定还能新账老账一起算，直接把他送进去坐牢。”

    秦诚沉声：“梁升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商厌现在也请了长假在家，不该说的话你一句都别说！”

    “为什么啊？”秦松白不理解：“现在不是大好时机吗？”

    “蠢货！”秦诚脸色铁青，他捂着自己胸口闷声咳嗽了几下，才拍桌说道：“你以为梁升的这些证据都是哪里来的？”

    “有人看不过去了，匿名发给我的啊。”

    秦诚是当真要被秦松白给气到，他咬着牙提醒他：“是商厌给的！你以为哪个好心人能将梁升所有的资料和罪证，甚至连合作公司对家公司的资料都能收集的这么齐全？”

    “而且看这些东西，应该是几年前就开始收集了。”

    他们和梁升合作的时间也就是在这几年里，可是那些资料按照时间算上去，应该是商厌刚进秦氏开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了。

    也就是说，商厌走一步算三步，他在很早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以后必然会拉拢梁升作为第一位客户。

    秦诚闭上眼，心情除了复杂，还有震惊。

    他知道商厌做事谨慎狠毒，可是却没想过他会谨慎到这种地步。

    可是不是也代表着……他对秦氏也早就了如指掌。

    或者说，也许他们当真惹怒了商厌的话，秦氏的下场会比梁升还惨。

    “惨？”书房里，商厌有些讶异的语气响起。

    电话那头的闻征笑了笑：“难道不是吗，你把梁升的老底都交出去了吧，为什么？就因为你那个娇滴滴的老婆跟你吹了枕边风？”

    闻征说：“也挺有意思的，你本来是想搞梁升，结果秦松白插了一手进来，倒是把你自己也给连累上了，看来你和秦松白确实有仇。”

    商厌语气微冷：“没事我挂了。”

    “我好心关心一下你，就这态度？”闻征说，“我可听说了，秦松白在私下和朋友聚会的时候，一口咬定了说你就是梁升这事的主谋，不准备解释一下，就任由他往你身上泼脏水？”

    商厌不甚在意：“随他，而且，也没必要。”

    毕竟虽然他的本意不是秦松白，可是他也没绕开他。

    或者说，他确实也有故意针对秦松白。

    “真大方，怎么跟我谈条件的时候就没这么大方了。”闻征啧了声，旋即想起什么来，问道：“你那结婚场地什么时候用？”

    商厌说：“快了。”

    闻征反应过来：“你不会是为了和你老婆结婚，才这么轻松的放过秦松白和梁升吧？”

    商厌纠正他：“我们早就结婚了，只是没有办婚礼。”

    “那你现在着急什么？”闻征嗤声。

    第765章

    醒

    商厌觉得闻征今晚的话有点多。

    他忍不住回怼了一句：“你这么闲，闻小姐回家了？”

    闻征沉默片刻：“商厌，你真活该没朋友。”

    说完，他就直接把电话挂了。

    但没一会，他又打电话过来，“下个月二十三，我爸大寿，需要用花园，你自己看着办。”

    然后再次将电话挂断。

    商厌看着被挂断的手机，沉默片刻，指尖在桌面不经意的点了点。

    连闻征都看出来他着急了吗？

    他只是希望秦初念以后回忆起他们的婚礼时，能想到的都是快乐而已。

    或许是他太多想了，可他总觉得这样的日子距离他已经越来越远了。